返回第六十五章 问谁领风骚,千秋知我名号(合章)(1 / 1)我不会咕咕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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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快意居,青梅煮酒论英豪。

凉亭正好,项稷与曹操举杯同饮,正见张郃自外而来,告知有客临门,前来送信。

“想来是一位重要的客人,否则不会要亲至,将信送上。”曹操倏尔一笑,猜测是否为玄德自范阳居差人所送。

项稷思量,脑海里也第一时间闪过了阿德的模样,但很快他就摇摇头,以阿德的性子只会亲自来寻他而非送信,便点点头,示意赶山客与秋老虎将人接进来。

这段时日里,两人在征得项稷同意后便在洛阳城内置办了些产业,做起了打造兵器的行当,也算是有传承,原本可谓是举步维艰,连间铺子都很难盘下来,龙虎名号虽有威慑力,但那也是实力而非财力,洛阳城内可不管这些,最后还是玄德与孟德的助力,才在乘风居不远处盘下一座铁匠铺,平日里就由张郃在那里练武看店。

两人便以看家本事打造些兵器或农具,地宫内传承下来的手法的确不俗,在城内也算是小有薄名。

跟着,赶山客与秋老虎便带着一位蓝袍青年自外而来,其眉宇俊朗,约莫及冠之年,却已是三关·筋弓脉弦的修为,脸上噙着礼貌性的笑容,始终落后两人一步,缓缓来到了项稷身前。

“杨府?”曹操望见此人,霎时回忆起来曾遥遥在杨府的下人中见过此人,正是弘农杨氏的当代家主杨赐之子杨彪的府邸。

再一想到项稷背负的大弓,心中便有了数,闭口不言。

那青年见到曹操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敛去异色,对着两人行礼拜会“杨府下属杨安,见过银章捕头,见过顿丘县令。”

原本曹操将赴任的顿丘县令是官高于银章捕头,但因为如今曹操始终未去,仍是北部尉,加上客随主便,此地为项稷之所,故要分个前后方不失礼数。

项稷与曹操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这位杨府下人简略附和一番后便躬身奉上了一封请帖。

不论代表是哪座府邸,他的身份始终是下人,在其他主人面前依旧不能僭越。

既已送至,他便不再久留,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弘农杨氏···京兆尹杨彪,他就是那借弓之人?邀我入杨府一见,正好还弓?”

打开请帖,项稷便见到了一片大气方正的字体,文墨之间自有一股正气,一股浩然之感,细细感知,亦有无形精神力在沸腾,衬的字字句句皆不似凡俗。

而他心中也因杨彪这个名讳掀起波澜,弘农杨氏的未来家主,日后的三公之一,眼下还是京兆尹。

放在西汉时,京兆尹相当重要,但东汉由于定都洛阳,京兆尹地区已不再是京畿重地,因而京兆尹的选任也就显得与一般郡国守相无异。

在项稷的印象里,杨彪任前侍中,再有京兆尹迁出后势必登临一個大台阶,将相继出任五官中郎将、颍川太守、南阳太守、永乐少府、太仆、卫尉等职。

“如此,这还弓之行恐怕也关乎到未来书院的传承,正常而言我这庶民之身想要得官职可谓难上加难,但有了书院与那位做靠山,却又不是什么事了。”

心中思量,他自然是要走上这一遭,也正好将弓还回去。

见他思量,曹操倏尔道“山河兄可知,最近一段时间里,弘农杨氏与汝南袁氏的传闻。”

“愿闻其详。”项稷略略意外,他只知晓这是天下最富有盛名的两大世家,但却不知彼此间还有什么摩擦或传闻,便虚心请教起来。

曹操沉吟,严格来说他目前还算是袁绍一系,但却与袁基班底没什么关系,便道“龙虎榜上第一位的山岳藏河与第二位的日月同天你应该知晓吧?他们分别就是两大世家这一代的最强传人,袁基与杨咎,彼此虽未交手过,但却一直有小道消息称他们将要约战,分出个高下来。

同时这背后,也算是两方世家在士族集团内的一次交锋,你若前往杨府,还需注意些,避免受到影响与牵连。”

日月同天···项稷心中一动,这名号倒是够响亮,就是不知晓其与袁基究竟孰强孰弱了,曹操既然这般说,那么约战就肯定是真,若能观摩一场也不错。

“多谢孟德兄指点,今日还需赴杨府,憾不能与君畅饮。”

“无妨,日后机会多,可来顿丘县寻我,已是那的县令了。”

片刻后,两人告别,项稷匆匆出了乘风居,赶往杨府所在。

路上,他见长街间一角人头攒动,聚集了很多身影,不时还有经文诵念的声音响起,像是在传教。

“和尚?”

项稷搭眼一瞧,便见一个身穿红色袈沙的光头和尚立在人群中替老人把脉看病,身材足有九尺高,面色白里透红,看之如三十许人,面貌如塑像般棱角分明,有一种妖异的魅力,双目开阖间精光若现若隐,直望进人的心里去,天庭广阔,鼻头高昂,一看便是野心勃勃之人。

不知怎得,见到此人他就有种莫名的不舒服,似乎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在哪里,此人分明没有见过。

赴杨府在即,他也不好多想,看了一眼便消失不见。

而当他离开后,那位正把脉算命的和尚忽地抬起头来,眼底闪过一抹紫意,肌肤间隐有铜光闪过,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乘风居,曹操正收拾酒壶准备离去,忽闻院落外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翻天鲲不在?”那是一个高冠青衫的青年,眉宇间有几分傲气,正与张郃打听着项稷的行踪。

见状,曹操哈哈一笑外来道“他自是不在,赴京兆尹杨大人之邀入府一叙去了。”

“孟德也在此?”来人见到曹操顿感意外,这两人什么时候走到一起去了?

且赴杨府一叙可就意味深长了,那位翻天鲲真这般得京兆尹杨文先大人的赏识不成。

曹操示意张郃站到他身后,一笼袖袍道“子远你不也在此吗?以你的性子,居然愿意为本初送拜帖?换做以往我是万万不信的。”

“非也,非也,孟德兄你便又误会我许子远了,此行为拜会翻天鲲,想要知晓他文考所留笔墨的原主在何方,送贴只是顺带,岂不闻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许攸摇头晃脑,张口便是叮叮当当一通话甩出来,说的是毫不停滞,口若悬河。

知晓他话痨的曹操连忙摆手打住“好好好,子远你话还是那么多,且住,且住,你将信留在这里便可,自有人转交,若实在关心那事,我来日帮你问问就是,或者引你与山河兄一见。”

“那就,有劳孟德了,哈哈,都说你事事亲为,交游广泛,神通广大,果然不是虚言。”许攸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言,将邀请贴转交张郃便与曹操同行准备离去。

目光一闪,曹操依旧是谨慎拂袖“虚名而已,比不得本初四海皆兄弟,他才是天生,领袖啊。”

与此同时,杨府。

坐落北长街正中,与一般官宦人家不同,整体透露着一股古朴肃穆之感,以青灰二色为主基调,假山奇石,小桥楼亭,花草虫鱼等一应俱全。

项稷出示了请帖,便有下人引他入内,却不是进会客的正厅,而是私人的书房。

铛~

行至石林间,忽闻琴音自远而来,起伏顿挫,甚有神韵。

项稷步伐顿时一慢,而琴音却越来越急,仿佛樵夫深入穷山之中,运刀劈柴,传神之极,操琴人之琴艺,已臻化境。

跟著一连串珠落玉盘的声音,琴声急止,音虽尽而意有余,勾起一股对戎马江湖的厌倦,轻轻一叹,似若一个长期离乡的游子,忆起家乡的万般好处。

“好高深的琴艺,演奏者精神力更是强绝,让一音一颤中都融入了情感,引人共鸣。”

项稷深吸一口气,眉心隐现鲲鹏虚影,连他都不知不觉着了道,演奏者恐怕是真正踏入了星宿天路的五关武师,至少举行过了两次仪式。

此时,石林不远处正有几人立在小桥上望来,谈笑俯洛阳。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位浓眉阔口的年轻人与身旁的昂藏汉子,只见两人饶有兴致道“今日竟也有客临门?不若我等猜上一猜,看是何人?”

此言一出,同行之人顿时起哄,便顺势猜起项稷来路。

浓眉阔口的年轻人率先道“这位贵客来时,只有下人带路的脚步声,步声一路不停,却不闻第二人步声,至少也是筋弓脉弦,掩蔽声息的层次,且琴音悠悠他也只是行踪略缓而非让下人驻足,便可知也修行了精神武功,造诣不浅。

直抵此处,可知必非寻常客人,而是专门入书房而来,此地为叔父私人养性之所,来的自然是他能看得上的人,不是友人便是提拔的后辈,而友人此刻闻琴音便该知演奏者何人,故而只会是提拔的后辈,实力便该更高些,足有四关层次,且非拳脚行家,应是兵器者。”

“日月同天的族弟,果然不凡。”众人齐声称赞,项稷遥听他从脚步轻重分辨出自己来路实力,也不禁对这浓眉阔口的年轻人留上了心,杨修今年才出生,想必是弘农杨氏的其他传人。

听众人之音,却是那位龙虎第二,日月同天的族弟?

石桥上,那杨咎族弟抬手一请“现在轮到族兄来说了。”

一旁的昂藏汉子声音粗豪,毫不推让笑道“兄弟也来凑兴。林内的朋友能缓步听琴,必非急事,才能有此雅兴。且必是年纪较轻,不常来府中的人物,否则轻车熟路,地位尊崇,何须引路?由此观之,方才你说的很对,当是提拔看重的后辈,而近来有此待遇的,也只有洛阳书院武考中得了叔父之弓的翻天鲲。”

而当项稷真的自石林中走出时,便印证了两人话语,正是那位翻天鲲,不由引得一阵喝彩。

两人也遥遥行礼相会,举杯示意。

项稷点点头,算是见过,那人说话粗豪,但分析透彻入微,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物。

杨府之中果然暗藏人物,世家大族之传承不可小觑,自己也只是在桃侯一脉手上占了点便宜而已。

那一脉与真正的世家相比,差距还是很明显。

过了此地,又行了百步,便见一片院落映入眼帘,雅致清净,坐落竹林之间,黑瓦朱门,青石为阶。

“进来吧。”

引路下人在此驻足,侧身立在门外,待到项稷敲门一响,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他方才离去。

进门后是一个小厅,一块匾额上书:上顺天心,下安黎庶。

左右各一排书架高耸整齐,顶部置有香炉,厅中一个案几放了一张古琴,琴前正有一位鬓发霜白的中年男子在弹奏,五官深刻,气质儒雅沧桑。

“见过先生。”项稷已知他身份,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尊敬,将大弓举起,在杨彪的示意下挂在了书房的匾额之下。

此前抚琴者,正是杨彪,可他端坐书房内,琴音竟可外放笼罩整个杨府且不外露一分一毫,可见实力之高深,真如十里两重天般。

“听音,续语,随心而发,无需拘礼法,不必尊格调,我看你有几分气量。”

窗外花瓣飘落,清香入鼻,他一抚琴音,初时轻柔飘逸,似若狂野落樱,缤纷柔和,越听却越发沉重,仿佛天下十三州,万千百姓都在琴音中出现,化作一股意境:

原野飞花,诸州黎庶藏胸中。

项稷闻琴音而思,光武元神才思敏捷,又是十万里挑一的璞玉资质,很快心中便有了回话,借琴音而对:长天飞沙,烽烟万里落笔下。

闻听此言,杨彪琴音一转,将项稷所言之语呈现,恍惚之间得见大日西沉,殷红一片,狂风起舞,黄沙洋洋,万千甲士厮杀烽火狼烟中,退一步是十三州黎庶,进一步是来犯之敌,琴音愈发激昂悲壮。

琴音转合功成,虽不是多么圆润,却也算契合,一静一动,一安一乱,黎庶烽火转变之间亦有一番风味。

杨彪神色不变,这一句对的谈不上好,顶多中规中矩,还未放开来,便运音疾烈,愈发波涛汹涌起来,口中一呼“谈笑造时势。”

琴音更隐隐勾勒出一位羽扇轻摇,凭栏而望的谋士,要指点江山,谈笑间收复河山。

逐渐适应,放开束缚的项稷索性席地而坐,哈哈一笑,击节以对:问谁领风骚?

铮!琴音顿时再转,方才的谋士如梦幻泡影般无声碎去,化作了一位负手昂头,飞扬凌天下的少年将军,俯瞰江山万里,问谁独领风骚?

虽不是我所想之‘谋谟断千里’,却也算直抒心意···杨彪心中一动,此子虽没有什么诗词秀气,但的确有一股属于武者的悍勇狂才,落语豪迈,不由指尖琴弦再动,却不曾开口,示意项稷自己接续。

他想看看,以其心中之言,会如何接续。

琴音不断冲刷,慷慨激昂,如人立万岳之巅,一览众山小。

项稷心中压抑的狂气被勾动,不由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历程,更想起了自己跟阿德所言,曾经那最质朴的理想,最简单的抱负。

一切,皆浓缩做一句话,油然而出:

“一代天骄,千秋知我名号!”

他狂放豪迈,直抒胸臆,在泱泱琴音中袒露心胸。

声音遥遥传出,纵使在竹林石桥也远近可闻,惊起一片飞雀。

谈笑造时势,问谁领风骚?一代天骄,千秋知我名号!

狂,当真是狂才···石桥之上,一行人怔怔出神,那裹挟在琴音中的话语令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只剩下一个狂字。

这是要以武比能臣帝皇,留名千秋?难度恐怕不比上天低。

“年轻人,果然很气盛。”

书房内,杨彪按琴止弦,露出淡淡的笑意。

不同于儒生一脉的文邹邹,这个小子有一股肆无忌惮的豪气,像是什么也不在乎,那是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与无畏。

“若连自己都对自己没有自信,那又谈何让别人信任我?”项稷很自信,因为他就明白,要想让别人相信,自己便是那第一个需要相信的人。

杨彪点点头,没有耗费时间在这个话题上,却话锋一转“说得好,我还想听听你对而今天下的看法,你自幽州入冀州再至司州,见闻应不少。”

“学生不过志学之年,见识浅薄,不了解朝堂,没有资格妄议天下大事,便直言一路见闻与感触。

连年天灾,如今冀州又有瘟疫,五溪蛮暗动,边外诸族与消灾楼勾连,朝堂间党祸余波再起,就连天师道也牵扯其中,宦官当道更是大肆敛财,买官卖爵,只能说是一片风雨飘摇,积重久矣,再这样下去,各地起义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项稷沉吟,他压根不懂政治,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治理家国的空话来,他只知晓自己经历的那些事,发觉的那些变故,知晓的历史脉络,基本也都在预兆着一件事。

大汉将倾,已是风中残烛。

杨彪神色平静,淡淡道“你可知此言乃大逆不道,若叫外人听去告发,你流放三千里都是轻的。”

“我知,但我更知晓一介草民都看到、明白的东西,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们只会看的更明白,更真切,甚至亲手推动。”项稷不相信对方不知道这些事,事实上只会比他更清楚!

甚至眼下这情景,就是一些人故意推动而成。

“天道昭昭,再兴如光武亦可期,文先当尽力而为。”杨彪没有否定,也没有点头,只是看向了自己书房所挂的匾额,语调低沉浑厚,意志依旧坚定。

项稷沉默不言,最残酷的莫过于见证了一群英雄的理想与实践,却早已知晓了他们凄凉的落幕,终究只是一场空。

千古英雄浪淘沙,是非成败转头空,几度皇帝几春秋,青山依旧,夕阳正红。

“山河,时候不早,你也该回去了,若有不解,可至中兴阁寻我解惑,每日的戌时我会于书院停留一个时辰。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非只一人,不论你此前是否有师承,我都不会过问,也不会介意,在洛阳学院中我便是你的老师,学业之师。

我听闻你精通易道,便自书阁内取来了一部周易,你可带回研习。”

片刻后,杨彪回过头来,决定将项稷收入书院门下,成为自己的门徒。

当然这会与弘农杨氏的传承切割开来,毕竟当代家主还是他的父亲杨赐。

“学生谢过恩师。”项稷躬身一礼,将桌上那一部周易收起,自己除却武道之师黄老医外,又多了一位学业之师杨彪。

际遇如此,让他也不禁感慨。

出了书房,他一路离杨府,已是不见了那几个年轻人的身影,而当行至北街布告栏处时,拥挤的人群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少人都在挤上前,望着那撕下旧闻,挂上新竹简的差役们目光火热,一旁也有专人负责讲解与诵读,以便知悉。

“新一期龙虎榜出来了?”“该有些大变动了,安逸的太久!”

“让,让让,别挤了,有本事你把自己挤上榜去,在这里挤算个什么本事。”

而当那熟悉的一百零八道名讳出现时,在场的年轻人们顿时火热起来,纷纷向前,就为了看一眼同辈之中的搅动风云者谁。

“那位翻天鲲果然又高升了,一下子窜了十几位啊!”

仅仅几个呼吸,便有人低呼,见到了那位武考扬名者的名讳。

姓名:楚姓字山河,涿郡楼桑村人。

武功路数:金肌玉骨·四关武师,修行‘降三世明王身’,位居刀意大家并怀精神武功,拳脚功夫为鹰爪功,自创招式三门皆入二流行列。

战绩:只身击杀五大消灾楼四关刺客;面对极乐天魔袭击而反伤之退去;独对八大龙虎围攻而借力突破,挫悍雷公、青竹托日、天雨矛等。

神通序列:奎木狼·十步武夫。

排名:五十七位。

道号:翻天鲲,落地鹏,涿江狂客。

身份:银章捕头,洛阳书院内院弟子,京兆尹门下学生。

评语:泥里寒梅春来俏,欲与天公试比高;红日一出漫山裹,谁言草头无英豪?

泥里寒梅春来俏,谁言草头无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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