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年初,金身留人间的张良放出雷刀,令其出世。
一切只为应对五星连珠之日与将要到来的千秋大劫。
铮!
霸王雷刀颤鸣,如在回应,刀尖对着张良点了点便冲天而起,直入那西极之地,要吸收天地庚金之气恢复力量。
“既然你认同那位破军星成为你的刀主,我这把老骨头便也去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凉州那片地,也有很多年未去过了。
刘邦啊,我们再去看看你的江山。”
张良目光幽幽,自从刘邦逝世后,他便一直在此镇守封印,从未离去。
而在长空间,脱离了封印的雷刀无比兴奋,在苍穹上急旋烈转,瞬息间化作一潭满蕴了天地间最狂暴能量的巨大雷池,无数道粗若梁柱的紫电雷蟒争先恐后地从中奔涌急蹿而出,照亮整个天空。
狂态毕现,霸气凌霄,紫雷神力犹如漫天烟花霹雳爆发,声势震天动地!
那是什么?!
西域大地上,许多人被惊到,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那团绚烂雷光,其中竟有一口长刀在沉浮!
此刀宽刃厚背,刀刃寒光闪烁,刀锷处雕刻有一個狰狞鬼面,护手往刀柄方向弯曲,形如恶鬼双角,刀身上满是黑红二色交织成的雷霆纹路,更有一条残缺的龙尸缠绕刀格与握柄,龙头吐出鲜血形成刀尖的一线赤光。
霸王雷刀!
在这神兵现世后,纵然如今仍是白昼,天空上却陡然变得一片昏天黑地,日月尽无光芒,只有一颗湛蓝巨星独耀长空,正是霸星当空,彰显上天下地,唯我独尊的本性。
嗡嗡!正在此时此刻,雷刀忽然再度剧烈震动,发出怒鸣,鸣音急促激烈,透发出空前强大的杀气与战意,就仿佛感应到自己一直以来之宿敌的存在,就在洛阳!
那里,一点赤光横空,形成一条巨大的赤龙盘绕在长空间,正是自刘邦手中传下来的天子剑。
天剑雷刀,命中宿敌!
“雷刀,终于也出世了。
这一代的兵主,又会是何人?”
皇家园林里,宏帝遥遥相望,手中天剑也感应到了宿敌出世的气息,迸发惊天锋芒,赤玉般的剑身燃起腾腾光焰,与雷刀释放出的紫雷交相辉映,真如天雷勾动地火,绚烂无匹。
宏帝所在,则是一片超大的建筑群落,雕栏玉砌,重楼叠宇,有各种花鸟鱼虫与风雨雷电等刻在亭台楼阁上,不是往常的小桥流水景致,而是犹如祭祀之地一般的庄严大气,高台神像丛立,恢宏磅礴。
“你也很想,再次击败它吧,但我们还需要一些东西,将那剩下的天子之魂融合,铸就一柄真正的赤帝剑!”
感受着手中天剑的渴望与战意,宏帝笑了,金色眸子无情的扫视向皇陵方向剩下的汉帝英魂,除却失踪的汉高祖与汉武光武外,余者皆被香火愿力束缚在了金像中,当初接引这些死后进入地府的帝皇魂魄,可不是让他们回来享福的。
除却较为特殊的几人,皇帝老死后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还有王朝气运护身,不至于沉沦,实力就别想着能保住多少了。
“雷刀,出世了!”
这一晚,天下皆动,各路高手皆知晓了霸王神兵再现世间。
而雷刀出世的方向···是西域!
遥想昔年霸王神勇,手握雷刀横扫四方,甚至劈杀了秦皇恶念,战力冠绝一个时代,可惜虽勇武过人但却无有成皇命,力破韩信率领的兵仙战阵后对决手握天剑的刘邦,两大强人战到天崩地裂水倒流,杀入青冥打进黄泉,以最后一式天打雷劈屠真龙结束了一生。
而那口雷刀,是不逊色天剑的宿敌之兵,前身更是传说中的九天雷刀,又如何不引人在意?
甚至有消息传出,西域雷刀现世后,大罗刹宗的动作最快,当代罗刹王更是亲自动身探查,大有要将之取到手中对决宏帝的意图。
若是真的手握雷刀与噬魂,加上妖兵天罗权杖,同为霸主之境的罗刹王便真正有了轰下宏帝的底气。
还有人说,此前见到了鬼幽自秦岭走出,前往西域后又回来,疑似会面罗刹王,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联。
身处洛阳的项稷也知晓了这一消息,但他却并不焦急,雷刀虽然现世,但眼下并不是其最佳状态,神兵通灵,自然会寻觅一处地方孕养,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除非有半神出手推算。
“这次收拾王甫,当能一锤定音。”杨彪在旁整理信件,已然与其他世家达成了共识,要诛灭王甫一脉来打灭宦官的嚣张气焰,扳回之前党锢之祸遭受的屈辱。
与此同时,北地郡。
阎忠、傅燮对凉州地界颇为熟悉,又为贾诩指点了一位人杰,出身麹氏。
汉哀帝年间,麴氏避难西平郡,成为当地的大姓,当代就有一位精通掌握羌人战法的好苗子,名为麹义,典韦知晓后便自告奋勇的想要去会一会,被李儒带着同去招揽了。
跟随赶山客过来的张郃正在富平城外的河边练武,如今已有二关修为,自从借神农尺之力化解掉体内顽疾后,药力与之融合反而成全了他的根骨,完成了一次蜕变,因祸得福修为大进,正常修行可远没有这么快。
也正在此时,一个粗布麻衣的白发翁出现在张郃面前,走过他身边时鞋脱落入河中,不禁一声惊叫,而后还不待他说些什么,便见张郃脚下一点就掠过身旁,将鞋子捡了上来。
“老人家,河边湿滑,离去前我会打扫干净,您还是朝外边走走吧。”张郃递来鞋子,很有礼数,也不曾有什么傲气,待人平和。
见他如此,白发翁却又跷起脚来,一言不发,想让张郃给他穿上。
“真可怜,孤身一人出来晃,还是个哑巴,也做不了体力活换粮食。”张郃有些误会,面露同情之色,但还是帮老人穿好鞋。
老人正准备再将鞋子丢入河里,却忽地听闻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张郃,贾诩先生回来了,要考核你的文功。”
一听这话,张郃脸色瞬间一垮,苦兮兮道“老人家,我先回去了,这几个烧饼你拿着,充饥足够了,记着别在河边走了,下次可没人给你捡鞋子。”
接过烧饼,老人有些意外道“很巧啊,我也姓张,不过可惜,你我不是真的同脉,从古至今除却寥寥几人外,都是血脉论高低,都愿意攀附同姓的出名者。”
“哈哈,这有什么,我师傅曾说过,天下姓项的未必都与项羽有关,霸王也未必就是一个人。
说到底都只是一种传承罢了,重要的,是理念,是意志。”张郃笑笑,想起了项稷曾告知他很多东西,这个师傅虽然有些不称职,但很注重弟子的观念。
老人闻言轻咦,神色微动“孩子,你说得对,看来这一代的霸王,与上一代有些不同,你我既有缘同姓,临别之际,我可以送你一个礼物,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老先生不必破费了,我也不缺什么,若真说缺少的,那就是知识了,师傅总说我兵书读的少,觉得我日后是将才,可我总觉得那些知识不够,有人故意藏私,若先生家中有藏书,不妨随意给我一本,留作纪念。”
张郃摆摆手,还以为老人是个哑巴,现在看来是他误会了,跟着想起贾诩对他的文考,便提了一嘴藏书。
“书?哈哈哈,巧啊,巧啊,世上真有轮回,可惜轮回的不是人,而是事。”听闻此言,老人一阵恍惚,不知想起了什么,竟蓦地大笑起来,跟着,他自身上郑重的取出一个布包递给张郃道“读此书则可为王者师,天下大乱,你可用此济世平乱。”
说完,他转身便消失不见,只剩下怔怔留在原地的张郃。
“这书··不是昔年留侯张良所得吗?”张郃翻开布包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本古册,名为《太公兵法》。
昔年,张良为黄石老人捡鞋而得此书,数百年后,张郃为张良捡鞋亦得此书。
另一边,正在洛阳内休息的项稷有所察觉,窗外有一个白发身影飘过。
他跟了出来,见到一个鬼魂般的身影穿梭向城外大河处。
“似生非生,死气轮转,不像是冥府亡魂,是谁?”
项稷一路跟随,略有疑惑,深更半夜勾引自己出来,意欲何为?
很快,那个身影驻足在了河畔,微微转头,露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容,白发斑斑,却也难掩英气,年轻时当为一代人杰。
“阁下深夜来访,意欲何为?”项稷面上不动声色,负后的右手却已然有光焰浮动,帝恨蓄势待发,光武元神亦握住万华如意与舍利剑,一旦有变故便会全力轰出。
老人也不意外对方没认出自己,世上留的画像可没有他老年的模样,便笑道“我来看一看故人的传人,世人常言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故人的眼光也终于正确了一回,难得。”
故人?项稷心中一动,首先就排除了浑天宝鉴与如来神掌,再一品话语,顿时心中有数道“原来是留侯当面,失敬失敬。”
“你对我的身份并不意外,甚至知晓雷刀的隐秘也很多,姑且当是项羽告诉你的吧,此番来寻你,是为雷刀一事。”张良不愿多牵扯,直接告知了自己的目的。
项稷闻言缓缓抽出帝恨道“说了这么多,留侯是不愿我执掌雷刀?”
“不,我反而更希望是你执掌雷刀,因为项羽选择了你,雷刀也认同你,此刀落入大罗刹手中只会提前引发与天剑传人的死战,违背我放它出来的初衷。
且我察觉到,昔年封赏的桃侯、平皋侯一脉做出了些违逆举动,暗中以两人残骸行大逆不道之事,很可能会干涉到雷刀归属,你须得小心。”张良虽然肉身将要消散,但依旧能看到很多东西,比如雷池内隐藏着的秘密。
就是那项籍?项稷了然,曾在梦中与那人厮杀过一场,的确有几分楚霸王的狂猛气韵。
“项羽与虞姬,还有雷刀,有一种特殊的联系,因为他信奉唯能极于情,方能极于刀。唯能极于刀,方能成道,故而他与虞姬、雷刀皆有极深羁绊;如果你得到雷刀,会如何?”张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入世为刀,出世亦为刀,成就大业在刀,大业难成也在刀,得失之际,在乎得刀之后,能否舍之,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项稷没有正面回答,但他手握帝恨,佛兵加身,对于雷刀其实也没有看重到外人那种地步,故而能有一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感觉。
“孺子可教,破军破军,不破不立啊,这本源印记就交给你了,关键时候会有大用处。
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不同的霸王,项羽神勇无人否定,但他真的不适合当皇帝,大劫在即,雷刀天剑协力,也许有逆转之机。”听到这句话,张良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抬手一抚,便有一股与雷刀相似的气息浮现,乃是一团跳动的九色雷光,竟是雷刀在最后与天剑生死对撼时残留的本源碎片,足以感应雷刀位置,呼唤其归位。
项稷接过雷光,再回首时已不见张良踪影,只能摇摇头回到了京城内。
翌日。
179年,一月二,天德值。
宜出行,忌安葬。
朝会如期举行,但这一次,却有诸多官员联名上奏,要求处死中常侍王甫,称其勾结飘渺城主,窃取皇子尸骨,构陷宋皇后,枉杀勃海王刘悝及其王妃宋氏,乃是要杀的人头滚滚的大罪,死罪。
王甫眼底一沉,抚了抚袖子,面不改色,而心中却冷如万载寒冰,很不得屠戮众人,但汉天子高坐于鎏金高台之上,他有再大的杀心,也绝对不能够显露出来。
正适时,项稷上前,称自己有王甫盗窃皇子尸骨与飘渺城主交易的证据。
冷哼一声,王甫沉声道“这话乱说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纵然身为太守也要担责,是欺君之罪!”
项稷瞥了一眼王甫,淡淡道“垂死挣扎,我看你一会儿还能吠几声。”
这等辱骂当面,王甫脸色终于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如此肆无忌惮,直接对他辱骂!
就是一众士大夫也眼皮微跳,这位主还真是火爆性子,好在用词还算克制,没有出现粗鄙之语。
“口说无凭!”有王甫党羽驳斥,万万不能让自家的靠山倒了,否则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项稷懒得废话,抬手就放出了老太监的残缺元神,皇家可不缺少搜魂与查探记忆的手段,自有宏帝心腹走出查看。
而在看到老太监元神出现的一刹那,王甫面色骤变,怎会如此?霸王哪里来的读取记忆手段?又用的什么办法保持了残魂留存这么久?
根本没听说过他身怀此类宝物啊,杨氏与荀氏也没有!
心腹查看后,宏帝抬手一招,读取记忆后直接捏碎了残魂,一言不发。
场中顿时陷入了沉闷压抑的死寂中,中常侍王甫大汗淋漓,自知已然逃不过此劫,哪怕是心境再好也只能勉强维持住仪态。
张让头颅低垂,就像是不认识王甫一般,甚至侧过了身子,赵忠亦如是。
龙椅上。
端坐着的当代汉天子微微起身,他一双眸子落下,目光落到王甫身上。
那是一双平静的眸子,目光也同样平静,但这一起身,便仿佛一条真龙复苏了,天地间响起龙吟声,宣告了天宪:
“中常侍王甫勾结飘渺城主,窃取皇子尸骨,构陷宋皇后,枉杀勃海王刘悝及其王妃宋氏,即日起剐刑处决,抄家,灭族!所有党羽,牵连者一并打入牢中问斩!”
完了!
中常侍王甫当场身子一软,什么求饶的话都还没说出便见到有人来架起他,要送往刑场。
纵使心头万般不甘也无意义,送别他的只有项稷那冰冷而嘲弄的目光。
是他··是他,都是他啊!
王甫心中后悔不已,恨不能捶胸顿足,但已然没有用了,只能被拖出朝堂,渐渐在项稷的视野中消失。
真的完了···段颎等人也面色一白,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硬生生拽下了朝会。
即便是一些名宿与巨擘也忍不住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抄家还好,但这灭族就不仅仅是王甫一家,还有那现存的九族,都要全部诛绝。
株连九族!
而今的大汉,传承已久,但如株连九族这样的刑罚,可以说是极少动用,光武中兴以来,只有窦宪,邓鹭,梁翼三人经历,今日要诛绝王甫九族,未尝没有杀鸡儆猴之意。
而更让众人心中一沉的是,宏帝明显早就知晓了这件事,但却硬生生等到今天才清算,更一次性连根拔起许多人,将原本的昏庸之名洗成了‘监察叛逆’的明君。
他这是想要养肥了鸡再杀,借着一个个贪官与太监的人头来扭转名声,重聚民心壮大龙气!
秦二世招流星雨破坏大汉名声在前,宏帝自然也要出招应对,不能如了他的意。
此消息一经传出,路人无不称善,京城百姓欢呼庆贺,若除父母之仇。
天子的名声,也渐渐有扭转的迹象,甚至有人称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少宗族势力都在推动造势。
而项稷则来到了监狱里,他来看一看段颎。
准确来说,是这位曾经的护羌校尉想要见他。
两人相见,显得有些沉默,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走得这么近,单独见面,却已是生死之别。
最终,还是段颎先开口“莪在府中留有一卷手札,记录了这些年来思虑的凉州对策,以及对羌人的手段,你若有闲暇,便去取了吧。
其实,你很适合凉州,也没有宦官的顾忌,有杨氏站台,也不必牵扯入关东士族与关西将领之争中,挺好,凉州需要这样的一位将领。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项稷没有开口,静静聆听,他知晓这是段颎在交代遗言。
“凉州,就拜托你了,羌人,不可信,需以强力镇压,他们只信服强者,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始终利用拉拢的那一批去进攻,转化外部矛盾为羌人内部矛盾,假以时日,他们将自乱而溃,届时再出面,凉州方可安定。”
段颎轻声讲述着自己的经验,此刻他不再是深陷官场漩涡的侩子手,而是曾经的那位凉州三明之首,威震边疆的护羌校尉。
“我会的。”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在项稷的帮助下,他见了自己弟弟段煨最后一面,托付后事。
最终,段颎死了,自尽而亡。
他的一生,破鲜卑定叛乱,平西羌镇东羌,璀璨而峥嵘,曲折而可悲,一切风光与荣耀都因为晚年的错误站队而葬送。
而新的护羌校尉,带走了他的理想,取走了手札兵书,接过了凉州的担子,完成了岁月的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