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我今天一直穿的都是这身衣服，程大人这是看错人了？”

李云疑惑的看向眼眸如兽凶狠的程金铜，毫无畏惧的与其对视，双眼如稚子般清净透彻。

程金铜直直的盯着李云的那双眸子，似乎是想要看出些个什么，足足几个呼吸后，他才收回了目光：“你走吧，我看错了。”

“呵，希望下次程大人眼睛可要好使一点，莫要耽搁别人的时间，”李云轻声讽刺了一句，双腿轻夹马腹，径直离开。

程金铜听此，没有动怒，只是淡漠的带领着队伍朝前行去，他犯不着和一個即将是死人的家伙废话。

“金铜，你是觉得那李云和今儿遇到的身法诡异的那个人很像吗？”边上，陈川轻声问道。

“嗯，”程金铜点头：“身材很相似。”

“应该…不是他。”

陈川皱眉，冷静分析：“李云此人我与他打过一次招呼，这家伙杀死严飞是百分之百，但绝无可能和那个身法鬼魅之人联系上，李云顶了天也就炼皮修为，而金铜你遇到的那个，身法掌法恐怖至极，战力绝不弱于炼肉高手。”

“不，”程金铜摇头打断了陈川的话音，波澜不起的开口：“我遇到的那个高手，强于炼肉。”

“那…”陈川迟疑片刻有所猜测：“会不会是黄洪，或者孙长青？不是说孙长青的轻功也很强吗？”

“也可能就是李云。”

程金铜轻轻握拳：“但，都不重要。”

“一群渣滓，迟早会被我碾碎的死人罢了。”

陈川看了看程金铜身上被鲜血淋的猩红的黑甲，嘴角一抽，不自觉的想到了雪山中那恐怖一幕。

如怪物般，将挡路之物通通锤成肉泥，硬生生带着他们杀了出去。

这样的怪物，椿阳镇谁能抵挡啊…

“只是雪神教终究是个威胁，如今咱们外忧内患，不好行事，”陈川皱眉开口。

程金铜听此，那对似乎从未不会因情绪波动而出现变化的眉毛仿佛也隐隐皱起，以前他瞧不起雪神教，认为这所谓雪神教就是一群国之杂碎、蛀虫，见有利可图而组织愚夫愚妇组成的组织。

这次亲身接触，才知不然。

虽说他杀了出去，但那大片夹杂着炼骨炼皮，乃至炼肉的疯子，哪怕是他正面接触后都有些心颤。

更莫说他逃离时还隐隐见到了山头的那只更为庞大的怪物。

虽说疑惑其为何不出手，但无论如何，雪神教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啪嗒。

程金铜陡然拉住缰绳，使得缓步前行的乌黑大马停步。

“内忧外患…那么，明日我会出手，先试探孙长青如今还有几层实力，若是他老的不行了，就立即动手斩除狂刀帮，区区黄洪，这样的炼脏，我能轻松杀死。”

程金铜冷声道，整个椿阳镇，他没有一个人放在眼中，哪怕被誉为第一高手的黄洪，唯一担心的变量就是孙长青。

虽说他能够察觉，孙长青是受了重伤，但毕竟是华阳县有名有姓，乃至府城里都有些名气的高手，究竟还有几层力，程金铜也不敢确定。

所以得亲自去试探一番。

“孙长青可是高手中的高手？金铜你有没有把握？”陈川紧紧皱眉。

“若是没有胜利或者全身而退的把握，我会去吗？你太小瞧黑甲军的力量了，”程金铜瞥了他一眼，紧接着道。

“我在黑甲军试炼时，有一好友，此时他应已正式入军，等明日事毕，我会写信给他，黑甲军如今在府城一带停歇，以他脚力，最迟一周左右应该便会抵达镇中，届时，雪神教不值一提。”

程金铜轻声开口，眼中尽是自信。

‘黑甲军啊…’见此，陈川心中满是羡慕，甚至隐隐有些嫉妒，黑甲军，元国隶属于被称为王中皇的国师手下，几近于最强的一支军队，内部全是天才精英，随便放一个小兵出来，放在地方，都是妥妥的人物。

也不怪程金铜如此自信，乃至自负…确实有着这个资本。

……

嗤，嗤。

马蹄踩在巷中道路，陷入积厚的白雪之中，与程金铜分开过后，李云便背负着银雪长枪骑马来到此处。

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栓在柱子上，李云拍了拍枣红大马的脑袋，直接用力一跳，跃进了院子里。

他也不怕有人偷马，这马儿有着狂刀帮的痕迹，谁敢偷就是嫌命长。

哒。

踩在地上，李云将银雪长枪拿在手中。

正躺在椅子上，捧着本黄色的书籍观摩中的孙长青这才听到动静，面不改色的将书收入囊中。

“你小子，怎么不敲门。”

“习惯了，”李云随即道。

“来找老夫有什么事？你现在炼骨已成，踏云无影练的不错也不需要老夫教导，撼山枪短时间你又学不会，拿我的银雪枪多杀些人，多练练枪打好基础才是正道，不要在一天天的打扰老人家的清闲了。”

孙长青很是不满，从桌边上端起一杯茶喝了口。

“我学会燃血了。”

唔！孙长青听此差点喷了出来，连忙将茶水吞进去，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三分：“你学会燃血了，这才多久？莫不是诓骗老夫。”

“孙老你看便知，”李云懒得过多解释，脚尖轻踹枪尾，踹起耍了个枪花，从左手旋转绕身至右手，改为双手持枪，深呼吸一口，刹那间，双眸血丝遍布。

嗤！！

雪面陡然间炸开，李云化作一抹残影，猛然爆射而出，顷刻之间，待孙长青看去，已冲出五丈之远。

燃血奥秘，就是短暂爆发气血，达成超越极限的速度，在极限的速度之下，李云目前燃血能一瞬间跨越将近二十米远，刹那的爆发速度加上手中银雪枪锋锐，足以洞穿两寸钢铁。

唰！扬起枪锋，李云重新换回左手，笑道：“孙老你看，这是不是燃血？”

“……”

孙长青沉默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只是隐隐约约的，双手似乎有些颤。

“勉强算是。”

“所以，你是想学横扫八荒以及撼山么…”

“是，”李云认真点头，凝重道：“雪神教诡异非常，炼肉长老层出不穷，这些日子，我还见到了他们将普通人的残肢断体融合进一个怪物之中，达成三头六臂的存在，他们那些疯子称之为雪子。”

“而且我怀疑，雪神教的实力恐怕远超狂刀帮以及椿阳镇朝廷，我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对了孙老，你见没见过那种能让人的断肢融合在一起，形成怪物的这种邪异手段？”

“肢体融合？”孙长青眼神凝重些许：“老夫从未听过，更未见过。”

言罢，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李云，喃喃自语：“奇了怪了，老夫来椿阳镇里是养老的，怎么现在这地方越来越鬼了，好像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就没什么好事情发生。”

李云无奈的道：“这…这怎能怪我。”

“哎，算了，”孙长青叹了口气，摩挲下巴，沉思良久，后仿佛下定了决心般，站起身来：“也罢，既然你枪法天赋不错，那老夫就送佛送到西，帮你节约个几年时间吧。”

“放松，莫要阻挡。”

话落，孙长青一步踏出，突进至李云面前，随即不待李云说话，他双手几乎化作残影，在李云胸口点了几个穴位，又点动手臂穴位，最后出现其背后，枯槁苍老的双手拍在李云的背部。

紧接着，李云便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孙长青的手掌中喷涌而出，涌入自己的背部，他渐渐察觉，先前被孙长青点过的十多个穴位变的极为温暖。

这是？

正有疑惑。

孙长青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莫动，老夫在为你打通撼山枪的两招运气脉络，燃血的运气脉络你已打通，但燃血毕竟简单，后面这两招，若是没有老夫帮忙，你少说得花费两年甚至五年。”

闻言，李云立即正色起来。

感受着暖流在身躯间流动，时不时手臂胸膛背部三处传来些许阵痛，这是脉络再被打通，约莫一炷香过后，暖流散去。

身后传来略有虚弱的声音：“行了，横扫八荒与撼山的行气脉络我已经为你打通，但已你此时实力，气血激发，撼山枪想要发挥真正力量还差一些。”

“多谢孙老，您没事吧？”李云连忙搀扶着孙长青，此时的孙长青比之先前，更加苍老了些许。

“我能有何事？老夫这身体少说还能活个十年，只是劲气用的多，有些疲乏罢了，”孙长青挣脱李云的手，无所谓的道。

“劲气，是炼脏之上的境界力量吗？”李云若有所思。

“差不多，炼脏之上名为劲力境。”

“原来如此，”李云点点头，又赶紧道：“孙老可知如何炼皮？”

孙长青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炼皮了吗？行了，不废话了，老夫得上床歇息歇息。”

言罢，孙长青不在理会若有领悟的李云，转身离开。

啪嗒。

一本书从孙长青身上掉落下来，轻轻的摔在雪地上。

然而孙长青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佝偻着越来越弯的脊梁，走入屋子中。

李云回过神来，目光有些复杂的捡起书籍。

站了许久，他叹了口气，重新将书放在雪中，洒了洒些许风雪。

最后朝孙长青所住的屋子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晚上，回到家里，与小柔吃完饭，在床上说了些情话，喂饱了她后。

李云则怀揣心事的躺着，回想孙长青的那句话，有些疑惑的捏了捏自己的皮肤。

坚韧有弹性。

“我已经炼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