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兵任务分派下去之后,各营主将,全都散出去了。
这些主将之中,个别的升到了郎将,但绝大多数人,都是校尉。为了解决那些校尉低职高配的问题。
李元徽的法子还是非常简单,全部授予别部司马。
别部司马这个之称谓,真是好用。听着好像很高级,但权力大小全看手底下多少人马。
这次李元徽给他们足够的名额,而且各個独领一营,也充分调动他们的自主性。至于是叫校尉还是将军,其实将领也不是很在意。
他们在意的是,李元徽这个上司是否展现出的雄心壮志,有是否给他们一个能施展才能的平台,这些才是他们看重的。
而幕府之中文官僚属方面,李青莲为军师祭酒,出谋划策,行军布阵之类的。郭风和为长史,相当于大管家了。
谢巽则为记室参军,掌管文书、军令,并参谋军事。
张抚为主簿,负责后勤方面,主管仓储粮草。
曹策为武库令,负责军械武备的制造、存放、管理等。
淮南郡校尉萧释之,之前因为在配合李元徽夺取寿春的时候,留下了深刻印象,觉得这人绝对是个人才,这次升官了直接把人调过来,表其为鹰扬郎将,担任护军之职。监督管制诸武将,选拔武官。
合肥这边如火如荼的招兵买马,江对岸的人也没闲着。
江都渡口处,一个身穿锦绣华服,但面色有些黝黑,脸上还有些细碎伤疤的年轻郎君从小船上了岸,随后上了江都张家的马车进了城。
不一会的功夫,马车就来到了一处规模不小的园林。
张家大爷张共成,也就是张坚和张镇恶的伯父,朝着年轻人一拱手笑道道,“曹郎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姓曹的年轻人下车之后也拱手笑道:“张先生客气了。”
张共成引路,姓曹的就跟在后面一路走着,每穿过一个亭台楼阁,心中就不禁暗自感叹张家豪富和造型雅致。
两人在园子里面的小榭坐下,屏退左右之后,张共成亲自斟酒:“曹郎君远道而来,一定要尝尝咱们江都的美酒佳肴,千万不要客气。”
曹郎君则笑道:“张先生,其实不远的,建邺和江都,可就一江之隔啊。”
张共成刚才不过是客气一句,远道而来。而那位曹郎君的提醒,就带有一些警告的意思了。
不外乎是警告张家尽快投向他们曹家,毕竟他们现在就在江对岸,可以随时渡江。
但是张共成闻言笑了笑,好像完全没听过对方的警告,反而是提醒道:“曹郎君说的不错,的确只有一江之隔,但这一条大江,如今分属两国,郎君来此,其实已经到了燕境,还是小心些好啊。”
姓曹的年轻人闻言大笑,“哈哈哈哈”,随后举起酒杯自饮一杯酒。
其实从最开始的称呼上,他就对这次前来的目的,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曹郎君”....
现在江东,可都是要称他为“吴王殿下”的。而他的身份,是如今“大魏天子”曹元静的儿子,曹戎。
曹元静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曹炎最是骁勇善战,十几岁跟他起兵造反,每战都身先士卒,在军中威望甚高,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曹戎是次子,也是久随父兄,鞍前马后,虽然不以勇力闻名,但确实心思缜密,谋略出众,有大将之风。
这次北渡而来,是为了拉拢扬州首富江都张家。
以张家在江淮一代的势力,若是愿意相助,江东的曹魏就可轻而易举的北上拿下广陵郡。
所以对张家,曹元静很重视,直接把二儿子派来联络。
曹戎心思灵动,一看张共成的态度就明白了,想要张家立刻倒向江东不可能。
其实想想也知道,如今天下形势未名,张家家大业大,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就上了曹魏的船。
毕竟“大魏”现在连江东四郡都没有完全拿在手中,会稽和豫章郡尚有不少城池仍属于大燕势力,吴郡只剩下一个吴县,至于豫章郡,还要等水师的大船打造完毕才有可能拿得下。
所以,当威胁起不了作用,有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利益是,所能打动人的,就只有未来了。
一席酒宴,算是宾主尽欢。张共成虽然没有给江东曹家作出任何承诺和帮助,但还是以礼相待。
曹戎就住在张家园子里。
安顿好客人之后,张共成却出了园子上了马车,回了主院。
乌程侯张林此刻尚未休息,和几个儿子正坐在堂上。
六十多岁的张林坐在榻上,一言不发,几个儿子分别列坐在两侧。
老三张共平和老五张共烈小声说着话,有说有笑,似乎是在谈论城中某个久负盛名的舞姬。
老四张共恩坐在两人对面,拿着一本书正看着。他是庶子,跟几个嫡子之间的关系一般,也就跟长兄张共成关系不错。
张共成走到堂上,先冲着张林拱手行礼:“阿耶。”
张林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
张共成走到张林旁边的座位坐下,这时候老三老五也不在说话,老四也放下书,分别坐好等着大哥开腔。
“曹家说,若是相助他们拿下广陵,愿意封阿耶您为国公,五弟可为大将军,我为尚书,三弟四弟都可做太守....”
张共成将曹戎开出的条件说了出来,几人表情各异。
老三脸上带着些嘲弄,老四是若有所思,而江淮有名的张五爷则直接笑了起来,“哈哈哈,这曹家倒也舍得下本钱。”
张林闻言则反问道:“老大你怎么看?”
大爷张共成顿了顿,然后道:“曹家已经站住了脚跟,江东四郡早晚为其所破,但他们想要北上,尚需时日,一来是豫章郡尚有韩王的水师万余人,会稽山阴也还在抵抗之中,即便全据江东,也尚需时日安定后方,才有余力北上。而我张家在江都,首当其冲。如何抉择,却要看这燕军如何行事。”
张林又看了一旁的张五爷,“镇恶和三郎都李将军麾下,你怎么说?”
张共烈笑道:“怎么说?就冲着曹家刚进了建邺,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急着称帝,就不是值得托付的人。我可不觉得这老曹家还能跟老刘家一样来个光武中兴,曹元静早年我也不是不认识,一个卖私盐的,以前还得在我面前伏低做小,现在还想爬我上头?门都没有。”
“五弟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张家不算是高门望族,好歹也算江淮大户,他姓曹的上下嘴皮一张,就要咱们给他出力卖命?哪来的好事。”老三张共平靠在椅子上,语气十分轻佻。
对面的老四也点头道:“三哥和五弟说的有理,江东还未平定,我们还是要在观望一阵,不过他若是缺少钱粮,倒是也可以先给他们些甜头。决不可在此情况未明之事贸然下注。且自古以来,还从未有以南向北而定天下者,大燕也气数未尽,不宜操之过急。”
张林闻言笑了笑,心里很是欣慰。
因为这几个儿子无一例外,就没有一个被江东来人那几个空壳子头衔打动的。最起码定力是有的。
“既然如此,明日老大就与这位吴王殿下说,张家愿意跟他们交个朋友,给他一百石粗盐,五千石粮食,在送一对玉璧,就说是给曹天子的礼物。”
张共成闻言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办。”
张林又继续道:“老五,这曹家如今也算起了势,咱们不管要看着曹家,也得看看江淮这位李将军,是不是个能扶的起来啊...”
张五爷笑道:“今日镇恶来了家书,李平南又高升了,如今是镇南将军、都督扬州军事,使持节。能不能扶起来咱不知道,但要是小瞧了这位,那可是要吃大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