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衙门之中，陆泽只觉得今日同僚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好生奇怪。

快要致仕的贺寺卿摸着花白的长胡子，轻拍了拍陆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天涯何处无芳草，陆少卿前途无量又是日后的国公爷，不必为了一个女子憔悴成这般。”

陆泽抬眸道：“贺大人，仅此一回，日后我不会再为了女子憔悴了。”

往后到了夜里他就再也不惹祁语宁不快了，不是熬夜作赋就是熬夜作画。

陆泽这话一出，只觉得同僚看向他的目光之中更显同情。

贺寺卿叹了一口气，“世间别的貌美女子还挺多的。”

陆泽轻声道：“但我从未见过比她还要貌美的姑娘。”

盛京美人如云，但陆泽依然觉得祁语宁是最美的，在他心中这世间并没有比祁语宁还要貌美之人。

这盛京城之中怕是也无几个人敢自比祁语宁之容貌美艳的。

贺寺卿与其他同僚都没有见过关六姑娘，以往只听说过关六姑娘有贤名，并没有听说过她容貌好。

若是容貌美艳的女子，想来也是不会让贤名压过去的。

毕竟饶是人之本性都是肤浅的。

难不成陆世子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陆泽与贺寺卿鸡同鸭讲了好一阵，老寺卿还是心疼年轻人，对着陆泽道：“唉，今日你就早点下衙吧。”

“多谢贺大人。”

……

祁语宁腿脚不便，却也丝毫不影响她探听坊间的传言。

不过今日丫鬟还没有来禀报坊间传言，倒是陆宝珠气呼呼地进来。

“祁语宁，你说我大哥他是不是疯了？今日外边都在传他为了关知意憔悴得都不成人样了，这关知意就这么好吗？”

“他不是明明说过，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人，绝不娶关知意的吗？干嘛为了关知意精神萎靡的。”

祁语宁抬眸看着陆宝珠，“你酒还没醒呢？”

陆宝珠道：“早就醒酒了，外边都在说我大哥因为关知意被五表舅给抢走，早朝时候神色差的厉害，眼圈都黑了。”

祁语宁微微一笑道：“他昨夜作的那张画，怕是最少都得要画五个时辰，他许是熬了个大通宵都不曾睡过。”

陆宝珠不解道：“什么？”

祁语宁道：“你哥神情萎靡，是因为他昨夜给我作了一副画，才不是为了什么关知意呢。外边的流言蜚语不可轻信。”

陆宝珠大悟道：“难怪呢，我就说我哥先前还不愿娶关知意的，我得去澄清一番。”

祁语宁拉着陆宝珠道：“你如何澄清？说陆泽精神萎靡是给我画了一夜的画？你可少在外胡说。”

陆宝珠道：“不说就不说，我带着灵灵去我院中玩秋千去了。”

祁语宁让着惊蛰与谷雨跟着灵灵去隔壁公主府玩，叮嘱陆宝珠道：“别玩太疯。”

陆宝珠道：“知道了。”

灵灵走后，祁语宁处理起公事来倒是利索了好些。

刚到申时就已处理好了祁王府在各地商户的信件，账本也都查看完了。

听到外边的动静，祁语宁以为是灵灵回来了，进来的却是穿着一身紫色官袍的陆泽。

祁语宁抬眸问道：“世子怎么来了？”

陆泽缓声道：“早上答应过灵灵，下衙就来找她的，她人呢？”

“陆宝珠带着她去玩了。”祁语宁道，“世子来得正好，劳你在这幅画中把我哥哥添上。”

陆泽道：“我忘记祁王兄幼时长什么模样了。”

祁语宁让出了书案道：“你就按照如今我哥哥的面孔画一个吧。”

陆泽提笔在宣纸上添上了小祁宇安，祁语宁见着陆泽所画的位置，与灵灵所指的位置一模一样。

陆泽画小祁宇安的时候就敷衍了许多，过了一刻钟便画好了，陆泽回眸，便见着祁语宁盯着他看着。

两人眼神交缠在一起，一时间，两人只觉得呼吸声都尤为清晰。

外边传来了灵灵的声音，两人的交织在一起的眼神才分开。

“爹爹，娘亲！”

灵灵小跑着入内，“娘亲，坏人人！灵灵见到坏人人啦，怕怕！”

陆泽将灵灵抱入怀中，安慰道：“不怕，不怕。”

谷雨与惊蛰两人是过了很久才跟上来的，跟过来的还有匆忙而来的陆宝珠。

“灵灵，你跑什么？不就是太子小舅舅吗？你怕太子舅舅做什么？你得叫他舅祖父！”

“那是坏人！”灵灵楼紧着陆泽的脖子，“他才不是舅祖父！不要见坏人。”

祁语宁对着陆宝珠道：“许是太子殿下威严极甚，所以灵灵很怕他，日后还是少让灵灵见太子殿下为妙。”

陆宝珠应道：“灵灵也太胆小了。”

灵灵不服气道：“坏人太坏了，才不是灵灵胆子小！”

祁语宁问着陆泽道：“听闻太子殿下要在皇家园林办一场诗会？”

陆泽点头道：“殿下确实有此打算，是为了招揽明年开年春闱的才子，若有文采斐然的，这会儿就可以先招入麾下，郡主问这个是？”

“我也想要去。”祁语宁道，“只是太子殿下并没有给我下帖子，你能帮我要一份帖子吗？”

陆泽低头看了一眼祁语宁的脚，“脚好了？”

“少走一些路没事了。”祁语宁道。

陆泽道：“嗯。”

陆宝珠凑到书案前看着画作道：“这两人是谁啊？”

“这是外祖父与外祖母！”灵灵道。

陆宝珠看着跟前的画作确实得要个四五个时辰才能画好，再看了看陆泽眼下的青黑，她便觉得自家大哥在不解风情方面也不是无药可救。

祁语宁嫁进公主府伺候她这个小姑子，乃是指日可待了。

公主府之中。

太子前来关照陆泽因为被秦振抢去未过门妻子而憔悴一事。

平柔公主望着自家小皇弟，轻笑道：“弟弟，泽儿他才不喜欢关知意呢，他今日是憔悴是昨晚上作了一夜的画，丑时那会儿，泽儿还来找我们认他所画的祁世子与刘将军像不像。”

赵崇缓声道：“为何要画祁世子与刘将军？”

平柔公主道：“大概是因为语宁想爹娘了吧？泽儿才帮她重现父母的面容。”

赵崇眼底划过一丝苦涩，隐藏了情绪道：“想来很快就能喝到泽儿与语……宁的喜酒了。”

语宁二字，赵崇微微顿了一下，陆泽是个好郎君，若是语宁能嫁给他会是一个好归宿。

可是为何还会如此不甘与痛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