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这一日,皇上携皇后带领众大臣,亲至皇家田垄行‘御驾亲耕’之礼。
当夜,在乾清宫为七阿哥与三公主举办满月宴。
皇上皇后相携而至,分别亲手为阿哥公主戴上大内御制的金镯与金项圈。太后也亲临了满月礼,为二位皇子公主赐了礼。
皇上当即宣布,七阿哥赐名弘旻,公主赐名琼微,夏冬春起身带皇子公主谢恩。
宴会开始,歌舞升平。
众人俱都其乐融融地说笑,今日夏冬春身份特殊,位置安排在下首。
“此番昌嫔为皇室添丁进口,是为功臣,居功至伟。哀家十分欢喜。”太后开口道。
“太后娘娘过奖,为皇家开枝散叶乃是臣妾分内之事,臣妾实不敢居功。”夏冬春颔首回话道。
“哀家知你本分,你是个有福的,日后天气回暖了,要多带着弘旻和琼微到寿康宫陪伴哀家。”
“臣妾正有此意,只是怕叨扰了太后。”
“皇帝,哀家记得如今四妃之位还空了一位?”
太后此言一出,众人俱都停下了动作,齐齐望着上位。
襄嫔此时更是变了脸色,当日生下温宜,她母女二人从未被另眼相待过,连这个嫔位,亦是捎带着的,为此还得了华贵妃好些白眼,如今昌嫔方才入宫不到两年,便要封妃了吗?
皇后齐妃等人的面色也沉了下来,沈眉庄,甄嬛则只是有些怔愣。安陵容还病着,并未出席,若是她在场,又该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若儿子记得不错,妃位上确实还缺了一位。”
“嗯,昌嫔此次诞下龙凤胎,此乃龙凤呈祥之兆,皇帝以为,昌嫔此番之功可当得起妃位?”
皇上沉吟着,并未回话。
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喘,皇后的面色更是阴沉得可怕,倒像是全在意料之外一般。
夏冬春此时心如擂鼓,如此大事,被太后当着满宫嫔妃直接提出,她实在摸不透太后的用意。
此时皇上的沉默,倒让夏冬春清醒了几分,她快速分辨了下当下的形势。
太后此时提出封妃之事,皇上此前定是不知情的,否则便不会有当下的场面。
太后也未必是真心想封她为妃,皇上却是真心不愿的。
思及此,夏冬春打定了主意。
她起身走向正殿中央,端端正正地跪下,掷地有声地开了口。
“启禀太后娘娘,臣妾入宫不足两年,实在资历尚浅,虽得皇上太后庇佑,诞下皇子公主,然实乃臣妾份内之事,臣妾一于社稷无功,二于基业无助,着实难当妃位。况且宫中不乏有姐妹胜过臣妾许多,臣妾承蒙皇恩,已多次晋封,实在有负太后娘娘大恩,臣妾惶恐。”
说完,夏冬春便重重地叩了首。
殿内又是一阵寂静,气氛沉寂地可怕,令人窒息。
夏冬春垂首跪在大殿中央,她自知此时身上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上眼中的惊愕与欣赏,皇后的复杂与莫测,太后的欣慰与了然,夏冬春叩首前便一一都收在眼底。
她赌对了,太后并非真心封妃,皇上也确实不愿封妃。
“竹息,快扶昌嫔起来,刚出月子的人,怎能叫跪着。”
夏冬春从善如流地谢恩起身。
“皇帝,你瞧昌嫔也忒懂事了,如此地知进退,懂规矩,哀家瞧她是个极好的。”
“皇额娘向来是察人最准,儿子也觉得昌嫔极好,当得起一宫主位。”
“做嫔妃的,最重要的便是安分守己。如今宫里人多了,不乏也有皇帝的可心人儿,你们侍奉君上自是有功的,但若是有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错了规矩,别怪哀家翻脸不认人了。”
众位嫔妃起身齐声道:“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夏冬春心下了然,原是在借着她敲打旁人,但这旁人是谁,她便不得而知了。倒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这宴会还是少参加为好。
“莞嫔,”太后重声唤道。
“臣妾在。”甄嬛起身回话道。
“六阿哥也有半岁了吧,哀家听闻六阿哥精力充沛,日日欢实得紧,明日起便抱到寿康宫陪陪哀家吧。”太后定定地瞧着甄嬛,沉声道。
甄嬛闻言惊愕抬头,一时间不知所措。
“太后……六阿哥顽劣,只怕打扰太后娘娘静养,不若让臣妾每日里带六阿哥给太后娘娘请安……”
“哀家不怕打扰,往后日子渐暖了,近日里哀家觉着身子轻快了许多,你每日里还要侍奉圣驾,便把六阿哥抱去寿康宫吧,也好让哀家享享天伦之乐。”
甄嬛求助的目光望向皇上,见皇上沉着脸色,只得福身回话道:“臣妾遵旨。能得太后娘娘眷顾,是弘曕的福气,也是臣妾的福气,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
“好了,哀家累了,便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吧。”
“恭送太后娘娘。”
夏冬春自然是看懂了,原是借着她敲打旁人,这个‘旁人’,便是莞嫔了。
看来在她坐月子这个把月里,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事。
宴会不久便要接近尾声了,甄嬛在下面魂不守舍,皇上也是坐不住的,关切的眼神频频望向莞嫔,连下首的华贵妃都觉察到了。
夏冬春这边递了个眼神给身后的玉莘,玉莘便心领神会地退下了。
众人又共同饮了杯酒之后,皇上便开口叫众人散了,大家也都起身准备恭送圣驾。
就在这时,只见几人押着个宫女打扮的人进了殿内。
那人没走几步便跪在地上喊冤,奈何被缚住了双手,只得跪伏在地上。
此时玉莘上前来跪下回话。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是昌嫔娘娘身边伺候的,方才娘娘见夜深了,命奴婢先行送两位小主子回去,奴婢带人行至殿外,便瞧见这丫头鬼鬼祟祟,奴婢便喊住了盘问,谁知她吞吞吐吐,手忙脚乱间从袖中掉落一个纸包,奴婢觉着不对,忙命人拿下她,打开纸包仔细查看,纸包内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粉,奴婢不敢擅自处置,便带人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