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有在你这里,朕才能彻底放松,安心就寝。昌嫔,你很好,你的孩子们也都很好。”
“皇上过奖了。”夏冬春展颜一笑,并未照常谢恩,而是坦然接下皇帝的夸奖。
又去偏殿瞧了眼睡得香甜的弘旻与琼微,心情大好,而后便精神抖擞地去上朝了。
夏冬春则是回去睡回笼觉。
日子便这般过着,其间皇帝倒是常来映水兰香,大多时候却只是凑了午膳的时间来,与孩子们玩闹会,歇了午觉,便回去继续处理政务。
中秋这日,帝后在镂云开月馆设宴,同庆佳节。
夏冬春便带着弘旻与琼微去赴了宴,见到了养在皇后处的八阿哥。
八阿哥生的壮实,才四个月的小人儿看着竟比八个月弘旻还要胖些。
太后见了八阿哥这大胖孙子便欢喜的紧,整个宴会便都让八阿哥坐在身旁。
夏冬春带着弘旻和琼微上前请了安,便安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
见着两个打扮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儿,众人都稀罕不已,敬妃更是抱着琼微不肯撒手,淳贵人也是围着两个娃娃忙的不可开交,夏冬春则只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
暗暗观察着上座的帝后和太后,夏冬春心下有了几分了然。
因着太后对八阿哥着实偏疼,又着意让其坐在身旁,皇上每每瞧见皇后与太后围着八阿哥打转,眼神便有些复杂,是以,皇上倒是并未表现出对八阿哥有多看重。
倒是一一关切了堂下坐着的几个儿女及其生母,且都赏赐了东西,连还在紫禁城禁足的齐嫔也得了赏赐。
中秋乃是家宴,却办得尤为热闹,尤其是在安陵容献唱了之后,瑞常在也一展歌喉,并亲弹琵琶伴奏,令皇上大为欣赏。
殿中的气氛却是有些微妙,安陵容面色不虞。与众人一样,安陵容向来只知瑞常在善舞,却不知何时这歌喉也如此亮丽,那她安陵容日后又该如何立足呢?
夏冬春也远远瞧着安陵容脸色黑如锅底,恰巧对上了她瞧过来的视线,夏冬春举起酒杯,朝她的方向遥遥敬了一杯,便瞧见安陵容又恢复了那副怯懦的模样,娇柔地端起了酒杯。
华贵妃为太后进献了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甫一拿出,明月般柔和的光辉便照耀了半个大殿,众人啧啧称奇。
太后甚为喜爱,钦赐了贵妃一个步摇,乃是太后刚做德妃时,孝惠太后赏的。
初一十五按例该是皇后侍寝的日子,中秋月圆之夜本也该帝后相聚,奈何宴会结束,皇帝便随了华贵妃一道走了,徒留皇后一人难堪。
九月初,圣驾回銮,众人从圆明园回到了紫禁城。
回到宫里的夏冬春避世,平日里除了景仁宫请安,余下时间便是整日里窝在延禧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日,景仁宫请安时,见众人面带惊惶或担忧,皇后亦是神色肃穆,夏冬春觉察到有大事发生。
回宫后便收到了夏凌云传来的信笺,信上只有短短数语:前朝有变,兀自珍重,勿念家中。
夏冬春看后便烧了信,亲眼看着信纸化为灰烬,随后命人请来汪顺逸,下午便向内务府报了病,关了宫门静养。
皇上已几日不曾进过后宫,更无暇关心夏冬春是否生病。默霜说,华贵妃在养心殿门外求了几次,都未见到皇上。
不用外出夏冬春便能想到此刻宫中乃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然前朝的情况夏冬春却是无从得知的,只得按下内心的惊惶,耐心等着。
终于等到了夏凌云回宫,第一时间姑侄俩便找机会碰了面。原来,前些日子所说的外出公差,便是跟随名义上去守皇陵的果郡王,一同查证敦亲王的罪证。
现已查证,敦亲王有谋反之意,且传信于年羹尧,请他相助,夺了皇位,迎允禩为皇上,允禟之母宜太妃为太后。
皇上大怒:他若能成事,岂非天亡我大清?
这日午后,寿康宫传下懿旨:太后身子不适,请敦亲王福晋与贝子入宫,一同陪恭定公主为太后侍疾。
九月底,敦亲王谋反一事败露,且查出谋逆,贪污及其他罪证上百条,满朝皆惊。
这日,前朝传下圣旨。
“念敦亲王颇有战功,效力年久,兄弟手足,不忍杀之令先帝亡灵寒心,故朕不忍加诛,姑从宽免死罪,着革去王爵尊荣,贬为庶人,终身囚禁宗人府,非诏不得探视,其福晋及其子女,一并贬为庶人,圈禁府邸。”
圣旨下,大局已定。
皇上亲自迎回莞嫔与六阿哥,众人方知,此次莞嫔圈禁蓬莱洲的真实意图。
又一道圣旨为果郡王正名,嘉奖其此次举证敦亲王之功。
而后不久,又传出敦亲王曾向年羹尧求助,请其出兵相助,前朝后宫纷传年羹尧与敦亲王勾结,亦有意谋反,另立新君。
华贵妃火急火燎求见皇上,想要为兄长辩白,却无论如何也不得君见,只得在养心殿门外长跪不起。
哪料皇上传莞嫔养心殿侍奉圣驾,也未传召贵妃,莞嫔便从狼狈的贵妃面前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养心殿。
苏培盛通传皇上有要事要忙,请贵妃速速回宫。
贵妃心灰意冷地回了翊坤宫,时时在宫中提心吊胆,等着皇上对年家的判决。
谁知这日年羹尧上折子以表忠心,竟将“朝乾夕惕”错写成了“夕阳朝潜”。
皇上大怒,借此发难,降了年羹尧的职,罚他去守城门。年羹尧丝毫不知圣心已失,竟穿着御赐的黄马褂招摇过市,引得街市骚乱频频,百姓物议沸腾。
朝臣参奏年羹尧不知悔改,藐视皇恩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飞来,皇帝怒不可遏,下旨捉拿年羹尧,押往京城关押。
不出一月,便查出年羹尧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好大喜功,延误战机等十数条罪证,皇上下旨将年府抄了家。
风云变幻,几日之间,年羹尧择日问斩的圣旨便拟定。
不多时,皇上下旨,皇后休养日久,后宫之权旁落,命其即日重新接管宫权,敬妃与惠嫔协理宫务。
贵妃已无暇顾及宫权,只想竭尽全力保兄长及家人一命。此时贵妃已是肝胆俱裂,奈何皇上仍是拒不相见,贵妃在养心殿前磕破了额头,也没能拦住皇上赐死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