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为一愣,有些没想明白郝建强这为什么会突然想帮自己。
段大海突然用力拍了一下于大为肩膀子:“臭小子,有这好事,还不赶紧谢谢郝警官。”
“呀不对,现在应该叫郝所长。”段大海在镇子里也算是消息灵通,也知道郝建强的为人,镇子里的人知道这个消息,大家都很为他高兴。
“别瞎说,副的。”郝建强像是看出于大为的疑惑,“还不是当初在你们村,又收枪又抓贼的,我跟那两个毛贼都成了咱们镇的典型,面子功夫罢了。”
“但我要跟你讲明白,这是一回事,请你吃饭是另一回事。”郝建强十分严肃,“我是纯粹欣赏你疼媳妇的这一点。”
话说到这儿,段大海和郝建强同时忍不住扬起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于大为闹了個大红脸。
90年代初的这片农村,家家户户生活的还比较保守。
来客人了,女人甚至都不能上桌,等客人吃完饭走了,才上桌吃剩饭。
所以听到说哪个男人疼媳妇,多半带着几分揶揄。
但内心深处男人们对这样的疼媳妇的丈夫,更多的是敬佩。
在村里生活,不打媳妇就算不错了,真正能疼媳妇,视如珍宝的能有几个?
于大为换上了一件比较干净的衣服,穿上军大衣,戴上狗皮帽子和手焖子,跟在郝建强后面走了。
段大海在小炉子上热着剩菜,刚才郝建强也邀请了自己,但被他拒绝了。
他能看得出来,这次吃饭对小老弟来说或许是个人生转折的机会。
他一边吃着剩菜,一边翻看着于大为掏出来的两本书:“《牲畜养殖手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这媳妇可真好养,两本破书就能打发了,唉,不像我家那位虎老娘们呀。”
说着说着,心里竟然还有些想了,一股邪火顺着腹部直冲脑袋。
“等过两天大为熟悉了我这儿收破烂的规矩,我就可以回家一趟了,有个小老弟还真不赖。”段大海抿了口白酒,美滋滋的吃起了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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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警官带着于大为来到镇子一家饭店,二层楼的饭店,门口挂着三个大字的牌匾:傻大盘。
也算是符合了这家饭店的特色。
二人来到了一个小包间,开门便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
他正靠在椅子上,嘴里叼着根烟,左手端着茶水轻轻喝了两口。
“强子等久了吧。”郝警官脱下羽绒服,让身上的寒气迅速退散。
“还知道久等了,嘛去了?这么半天!”侯万强没好气抱怨了两句,然后就看见跟在对方身后的于大为,“这位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侯万强看见于大为以后,竟然有些熟悉的感觉,也不知道在哪见过。
“哦,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老于家屯子那个抓贼的小伙子,姓于,叫于大为。”郝警官领着于大为坐在了对面,“我今天呀,帮李大爷卖废品了,正看见他在那修勾机呢。”
“你有勾机?”侯万强一愣,惊讶的看着于大为,这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这么年轻就能养勾机,想来也是个不差钱的主,不过他在镇里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呀。
于大为此刻看着侯万强同样惊讶。
原因无他,他大爷,也就是他爹的亲大哥,跟这个人有些交集。
大爷的媳妇,也就是于大为他大娘,也姓侯,是民权村,加良子屯的。
大娘家里四个姊妹,她唯一的叔叔家却三个小子和一个姑娘,其中老二便是侯万强。
大娘的亲妈死的早,爹也是在大娘结婚的第二年就没了。
所以于大为记得,从小大娘带着大爷回娘家都是去的她二叔家。
屯子里于老蔫的日子过得好,在爹帮衬下,于大为的大爷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差。
但老侯家的日子过得却不好,大娘便偶尔会拿着自家的粮食,接济一下二叔一家子。
其中有一次上初中的时候,便是于大为和大爷家的堂弟,一起托着五十斤的大米,送给老侯家那边,接济一下他们一大家子。
于大为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几年,老侯家就开始否极泰来了吗?
他没有率先回答侯万强有没有勾机,论辈分他得跟着堂弟那边的叫法,喊侯万强一声“二舅”。
结果这一声“二舅”刚喊完,侯万强刷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于大为。
“你是,你是姐夫家的大外甥!大为!”侯万强一拍脑门,“我就说,我就说怎么看怎么感觉熟悉!”
侯万强伸手拍了拍于大为的肩膀:“都这么大了,前些天老郝说于家屯有个姓于的小伙子抓贼的事,我只是以为是你们哪家的亲戚,不曾想竟然是你!你不是去呼市上学了吗?啥时候回来的?咋还养车了呢?”
于大为有些苦笑,不熟悉这位二舅的,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这家伙私底下其实是个话痨。
当然得是跟知根知底的人才这样,不然你就会看到每天这人板着个脸,跟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前两年就回来了,一直猫在村子里,勾机是我前两天收到的,正在修。”于大为简单讲述。
一旁郝警官也满脸惊讶:“原来你们俩还有亲戚关系,强子,你这不讲究,你也没跟我说过,你在于家屯有亲戚呀?”
“大为的大娘是我堂姐,小时候一直带我们上山抓鸟,下河摸鱼。嫁给了我姐夫以后,也一直接济我家,你也知道前些年我家里有多穷。”侯万强神情有些唏嘘,“这几年我带着村子里老少爷们去工地打工,回来的次数也少了,有几年没见到大姐了。”
其实他也猜到了,自从自己在外面能赚钱养家了,大姐似乎也觉得他们老侯家能撑得住了,便没再管,也没再主动贴上来示好。
只有真心对你好的人才会这样。
侯万强一直想着有时间回老家,一定要去于家屯看看大姐。
可这两年活是一个接着一个,自己如今又接了一个修路的活,根本不得闲。
今天中午他跟其它的包工头一起,刚跟芦河镇的各位项目领导吃过饭,确定了工程进度和施工事宜。
完事之后想起来镇子里的发小,好些日子没看见他人了,便想着晚上一起吃个饭。
“既然你们认识,我还用介绍吗?”郝警官看了俩人一眼,“算了,还是说说吧,大为,我呢跟强子是小学一个班的,也是曾经一个村的。”
“所以这顿饭,都是自己人,就放心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