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二人沉默不语。

许苍松衣袍一甩，抖落出了一支工艺粗糙的褐色试管。

“汝等信不过老夫也在情理之中。”

“此乃由宸砂煅烧而成的流银。”

“洋人妖魔避之如蛇蝎。”

“奈何宸砂稀少。”

“昔日祖龙以流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又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汝等可用此物去对付英吉利的血鬼！”

许苍松和张振宇差了三四十岁。

说起话来文绉绉的。

对于天庆过往的旧闻也更加了解。

他指着桌面上的那支褐色试管神情复杂的介绍道。

那里面装着小拇指甲盖大小的一团流银。

听他话里的意思，这玩意可以对包括血鬼在内的西方妖魔造成严重的伤害。

张振宇看了罗森一眼，在后者点头后他才向前几步，拿起了那支小小的试管。

“许总管在赤鲨帮内是位高权重的元老。”

“为何要…”

他话没有说完，等待许苍松亲口说出动机。

这个问题让面容衰老的许苍松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现在的赤鲨帮，说是恶贯满盈也不为过。”

“但它最初脱胎于津门脚帮结社。”

“当时是为了让劳苦的脚帮民夫面对无良场头的欺压时能有个靠山。”

“自从十五年前，老帮主长逝之后，田庆荣仗着武道修为强横，压制各堂主成功上位，改脚帮名为赤鲨，彰显其狼子野心。”

“近年来更是与洋人鬼佬沆瀣一气，干着些蝇营苟且的勾当！”

“少帮主田海津更是個不学无术的纨绔。”

“此前还只是抽吸大烟流连勾栏，自从被转化为血鬼妖魔后，每隔三五日总要畅饮孩童之血，当真是天理难容！”

许苍松既然找上了张氏武馆，就没有想要再保留的意思。

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都说了出来。

言语中难掩心中的愤怒。

“真没想到赤鲨帮中，还有像许主管这样良心未泯之人。”

张振宇恰到好处的开口道。

甭管他和罗森到底信不信，反正先顺着许苍松的话往下说准没错。

“老夫不能在此久留。”

“宸砂在天庆数量稀少，而在海外又是严控的禁品。”

“试管中的这一滴流银来之不易，用得好了，可以毙杀凝结出血晶的四纹血鬼。”

“若两位能有所作为，当真是津门百姓之幸事。”

“老夫会在帮内走动，联系元老，让赤鲨帮回归初心拨乱反正！”

说完许苍松就戴上了灰布兜帽，遮掩住了大半的面容，而后神色匆匆的从张氏武馆的后门小巷离开了。

罗森和张振宇始终没有说太多话。

言多必失，哪怕许苍松真情流露也不可轻易信任。

不过他话里透露的那些情报，倒是值得揣摩。

比如褐色试管内的那一滴流银。

张振宇把那支试管交到了罗森的手中。

所谓的宸砂和流银其实就是硫化汞和水银。

“水银能克制那些洋人妖魔？”

罗森在心中暗暗思忖着。

其实对于妖魔，他的了解并不多。

除了那天夜袭的怪物外，他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和妖魔交过手。

所以关于水银究竟能否克制妖魔的问题，仍然要打上一个问号。

不过从张振宇那里得知，宸砂和黄金一样，在天庆这边都是极度稀罕的存在。

据说古代的大药都是以宸砂火炼的丹丸为主。

《抱朴子》有曰：“像草木之药“煮之则烂，埋之则腐，而“宸砂烧之成流银，积变又还成宸砂。”

但是后来宸砂数量稀少，大药渐渐以汤药和湿法的丹丸为主流。

这些在天庆确有其事。

却没想到由宸砂煅烧出来的流银竟然是克制妖魔的利器。

不过即便如此，在天庆的地界上想要搞到足够的流银也绝非易事。

但是对于罗森而言，这条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它的价值就不可估量了。

异世界缺少的资源在废土那边并不缺！

人口大削减使得人均可支配的资源数量反而上升了。

前提是得有足够的黯晶。

在申海市为基点，周边方圆数百公里内的那几处大型聚居点都可以搞到水银。

虽然数量还不至于能影响到整个异世界，但用来针对性的打造出一批水银武器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暂时没有验证这个消息的条件。

但却不妨碍罗森未雨绸缪。

“我出门一趟。”

“天亮前就回来。”

没有耽误时间，罗森匆匆告辞。

张振宇亲自送罗森从武馆后门离去。

他知道罗森怀有大秘密，总能从某种难以揣摩的渠道弄来各种见过或没见过的稀罕东西。

纵然心中无比的好奇，但是张振宇依然恪守着那份坚持。

不单单是因为他的个人品性，而是此时的罗森已然成为了张氏武馆的脊梁。

更是他们兄妹二人报仇雪恨的希望。

双方早就深度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深夜，罗森蓦然出现在旅馆的房间内。

他紧急返回废土，在金阳光街区买了两个小密封罐的水银。

每个密封罐的标重为350克。

其中只有300克是水银，剩下的是负责稳定的硫化物。

由于水银的密度较高，所以两个密封罐看着不大，但托在手中还是有点儿分量的。

每罐水银花费了罗森190点能量单位的黯晶。

在金阳光街区，它的单价比黄金更贵。

但以罗森的财力还是能够接受的。

原因也很简单，黄金在废土中的主要消耗为工业生产和涂层制造。

然而以金阳光街区的幸存者数量来说。

随便破开几个支行金库所得的金砖就够消耗很久了。

更不用说申海市还有原来泛亚联合最大的黄金交易所。

这也是导致黄金在废土中无人问津的原因。

而水银因为具有良好的导电性能和稳定性，常被用于制造电子元件和仪表。

如汞开关、汞蒸气整流器等。

也经常被作为化学反应的催化剂。

最重要的是，它的储备和开采总量远低于黄金。

这就导致了物以稀为贵，价格便宜不到哪去。

但好歹也比异世界那边要好弄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