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洋人炸了???”
易广新忍不住起身追问道。
郑兵、郑雄这对兄弟再次对视了一眼。
连忙把收到的消息如实相告。
“是这样的大人。”
“一个多时辰前,英吉利鬼佬的租界受到了不明势力的攻击。”
“接连数次剧烈爆炸过后,小半个租界都被掀上了天。”
“会馆更是化为了废墟!”
“从沽口哨点赶来支援的三個六纹血鬼也受了伤。”
“虽然鬼佬连忙封锁了租界,但据说还是没能抓住行凶者。”
“英吉利津门租界总督、瀛洲驻津门外事部的飞头双蛮、克虏伯公司天庆总经理…”
“还有赤鲨帮田庆荣父子及副帮主、漕帮长老孙庆兆…”
“全部身陨!”
郑兵和郑雄报出了一连串的头衔和名单。
再加上最后的那个“全部身陨”就显得尤为震撼。
相比起陨灭的洋人妖魔而言,后面的那些帮派人士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这件事简直就是把洋人在津门大半的骨头都给打碎了。
租界区距离府衙所在的老城区足有二三十里。
回想起来,此前易知府还真的隐约听到几声闷雷般的动静。
只是那时他忙于和小妾缠绵,再加上租界区那块常常都能听到洋炮声。
使得他并没有把那时的动静放在心里。
“快!”
“让肖提督和各位总兵前来府衙商议!”
易广新火急火燎的说道。
郑家兄弟连忙行礼离开,他自己则返身进了内厅换了一身官袍。
洋人出了这档子事,要是不作妖,那也是不可能的。
津门官府必须早做准备。
……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
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津门各个总兵的耳朵里。
其中就包括了李靖民。
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跟知府易广新差不多。
“英吉利租界的洋人竟然被端了?”
“谁这么大的手笔?”
李靖民的年纪刚过四旬,正处于气血旺盛的巅峰期。
他面皮粗糙、双眼狭长,下巴蓄有羊角胡。
哪怕只是随意打量也自有一股威势。
前来禀报的是他手下的亲兵,与他既是师徒也是手下。
军中的武者与民间的体系不一样。
不重视传承,只重视派系。
讲究的是人上有人。
同个派系都穿一条裤子。
却见这位亲兵同样疑惑的摇了摇头。
“此事蹊跷颇多。”
“据说那租界会馆已被夷为平地。”
亲兵的话让李靖民面露思忖。
“等等,你刚才说,赤鲨帮田家父子还有其它帮派高层全都死了?”
他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盲点,连忙询问道。
“是的,大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靖民登时就眯起了眼睛。
这让他狭长的眼眸看起来格外的阴鸷。
“赤鲨帮…”
“难道是那两个雏儿?”
“应该不可能…”
“但最近那两个张家雏儿确实有些古怪。”
“查来查去都没有动手的好机会。”
“反倒是得罪过他们的赤鲨帮突然全都殂了…”
他在心中琢磨着,武者敏锐的直觉让他感到有些不妙。
此前为了得到古月遗墓的线索,他可是派人对那两个小家伙下了黑手。
虽然不知为何会失手,但自那以后李靖民就变得收敛了许多。
“要不这些日子登门看看?”
他想到这里,旋即收起了思绪,起身穿戴起行装来。
……
“什么,都死了?”
“好!”
“死得好啊!”
港口区附近的某幢宅子里。
赤鲨帮老主管许苍松忍不住抚掌而笑。
花白的胡子都在颤动。
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才停下。
重新恢复到了正经的模样。
“走!去聚义堂!”
“值此危机时刻,需要有人站出来重振帮派!”
“我许苍松义不容辞!”
前来汇报的手下是他的心腹。
听闻此话,连忙拱手道贺。
这本来是个悲伤的消息,但二人的脸上却没有半点难过的神情。
但是很快,许苍松像是想起了什么。
嘴角勾起的笑意微微平复。
“前些天才去张氏武馆通报了消息。”
“今个儿就出事了。”
“不简单呐…”
他在心中喃喃自语,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心腹赶往帮派的聚义堂。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脚帮将得到新生!
……
翌日清晨。
张氏武馆一如往常般宁静。
黑衣黑帽的津门巡捕就守在附近。
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吃着卷饼吸着洋烟。
傍上这个大款之后,整个巡捕局的待遇都提升了一大截。
谁要是敢动张氏武馆,谁就是在动巡捕局的财神爷。
他们是真敢搏命的。
所以这段时间,就连周边那些挑唆着要张氏摘牌子的武馆都收敛了不少。
随着赤鲨帮的覆灭,武馆注定将迎来一段较为安稳的发展时期。
至于洋人那边,如何补缺,他们可管不着。
就算有新总督到任,想要使坏也得好好安顿上几个月才行。
肩上的担子瞬间就轻了不少。
就在罗森三人晨练的时候。
数十位卖报童早已在各个刊发点领取了一摞摞散发着油墨味道的热报纸。
“号外号外!”
“津门头号新闻!”
“昨夜英吉利租界区遇豪强袭杀,洋人高层死伤惨重!”
挎着帆布包的报童从武馆门前跑过。
他口中的吆喝声引起了那些巡捕队员的注意。
“小子,来份报纸!”
叼着烟卷的巡捕队长抛出几枚铜板。
从卖报童的手里接过了一份报纸。
随即把它交到队里识字的队员手中。
“老五,你来念。”
“洋人死伤惨重?这可是稀奇事!”
“肯定又是报社那群笔杆子在胡说八道。”
戴着眼镜的老五拿着报纸,清清嗓子后就念了起来。
越念大家的神情就变得越古怪。
“他娘的!”
“看来真死了!”
“死得好!”
巡捕队长拍掌道。
报道很详细,精确到死者的身份名单。
还配有一张相当模糊的照片。
那是在租界会馆周边的某个高处拍摄的。
可以勉强看到现场一片狼藉。
对大多数天庆人而言这都是个好消息。
连带着今日勾栏和酒肆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罗森就显得相当平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