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尹家的狗贼太不是人,怎能这样对娘子!”
东叔看她面颊消瘦又灰又暗,显然日夜煎熬,日子很不好过。
叶轻悠看着炉中化为灰尘的经文,“大难不死,就是母亲在天保佑。夏樱应该和您说过了,我誓死都要与尹文钊和离。”
“她是说了,我也支持,但您捐了一半嫁妆给洛宁王是怎么一回事?”
东叔为此事急得夜不能寐,一大早就到山上等她了。
叶轻悠愣住,“您怎么知道是我捐的?”
“我怎能不知?六千两呢,洛宁王在万寿堂定了二千两的药材,昨日连同剩下的银子在兵部门口赏给战死沙场的士兵家眷。”
“他对外说这银子是我的嫁妆了?!”
“这倒没说。”
东叔也是老江湖,“我和他手下的一名副将十分熟,多年一直给王府供应药材,所以听他絮叨了几句。”
叶轻悠抿了下唇,“咱万寿堂还给洛宁王府供药材?”她竟然从不知道?
“账目走得是兵部拨款。”
叶轻悠了然,“难怪。”毕竟之前查账时,条目没有“洛宁王府”四个字。
可若洛宁王知道是她许了一半嫁妆,显然熹郡主实话实说了,但洛宁王为何没质问她“狐假虎威”的错?莫非真是拿钱消灾了?
“药材挑拣上好的给王府送,毕竟没有洛宁王出手,我就真的去和母亲相聚了。”她虽心虚,却也真的感谢。
东叔连连点头,“往后娘子想怎么办?心中有什么打算吗?”
叶轻悠琢磨了下,“我得查出推我下水的人是谁,剩下那一半嫁妆务必拿回来,尹家欠我的差一个铜子儿也不行!”
六千两的欠条,她总不能当成喂狗。
东叔也知道有人害她的事,“我已经让夏山去挨家挨户的盯一盯,应该很快就有消息的。”
“另外尹家知道的那三个铺子,我稍后会挂出来卖掉,东叔您配合夏樱倒一把手。”叶轻悠不想再当摇钱树,尹家缓过神来就会继续挖她的骨。
东叔也正有此建议,二人简单说了说,时辰不早。
叶轻悠打算离开,寺庙突然被围上了。
“那位贵人就在您旁边的院落,娘子怕是不能走,得等他先行。”小沙弥连忙来道。
春棠十分担心,娘子在熹郡主进门后,是第一次离开尹家。这若回去的晚了,往后再想出来就难了?
叶轻悠也没想到会出这意外,“不能通融一下?或者我亲自去求一求?”
小沙弥连忙摇头,“说不通,那位脾性古怪,娘子您还是别去了……”
叶轻悠也是没辙,只能在这院落的禅房中吃顿素斋。
宇文宴此时就在叶轻悠的隔壁院落中。
他十分恭敬地给恩人上了香,跪在地上又磕了头。
陈坚难得的十分严肃,也跟着宇文宴行完大礼。
宇文宴掸了掸袍子上沾染的灰,看着远处高耸的树,“今年秋寒来得早,让户部抓紧时间拨修缮款,山中被大水淹没的百姓要早一些抵御冬寒。”
“来得早?殿下怎么看出来?”陈坚站了那里瞅瞅,没觉得与往年有什么区别啊。
“没见那柿子树上果子都没了?下霜才落。”宇文宴似在看一个白痴。
陈坚突然想起,去年来时他还让手下爬了树上采了一篮子下来。
“属下回城之后就去催。”涉及到民生安危,陈坚不敢有丝毫怠慢。
宇文宴默默地收回目光,想起第一次吃这种柿子的味道。
那滋味儿又甜又涩,还有冰渣混着,蹭在脸上有些痒,却这么多年都忘不掉。
“咱们走吧?您一来就把寺庙封了,香客们要么被囚里面,要么在外进不来。”
不知有多少污言秽语在骂街,好在他每次都叮嘱主持,千万不要把洛宁王的身份暴露了。
宇文宴并不想动,却又不得不走,哪怕“恩人”已经过世多年,他也不愿外人来打扰她。
他路过了叶轻悠的小院,听了里面叽叽喳喳。
春棠提了一篮子柿子,这一次停留的时间久,她带文成兄弟俩把所有柿子树都采光了。
“稍后给婆子们分点儿,再给家里的留一些,出手别吝啬了。”叶轻悠做事向来大方,春棠却十分仔细。
春棠虽然不情愿,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小沙弥前来传话,隔壁的贵人已经离去。叶轻悠也没耽搁,立即带人下山了。
留在山下的家丁和婆子们吃了满嘴流油,见面时埋怨了两句,就一同踏上回去了路。
叶轻悠归来时,熹郡主和尹文钊未回,晚间婆子过来送饭,叶轻悠让春棠分了她几个柿子。
婆子一边吃着一边说,“今儿娘子离开之后,老夫人的弟弟又来了。说是在前院吵了半天才走,老夫人气得晚饭都没吃!可惜郡主不在,不然定能看上一场好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