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在无声无息之中,却见前方攻伐的士卒突然倒下,而且还有血光浮现。
站在后方的赵将看到前方出现的异样,原本并无注意,但是却看到前方倒下的士卒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惨叫声!
“发生了什么?!”
“乌光!”
“有乌光!”
士卒大喊,更有甚者,直接丢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向后逃跑。
果然,他看到一道乌光突然从士卒之间快速划过,伴随着士卒的惨叫声,血流成河!
“那是……神鸟?!”
看到那道乌光,赵将迅速想到了刚才浮现在天空之中的神鸟,他连忙抬头向天空上看去,可是刚才的神鸟此时还哪里有踪影?
果真是神鸟!
一瞬间,便有成百上千士卒倒下,这就起神鸟的力量吗!
这一次,赵将心中终于惧怕了!
原本他只以为神鸟只是普通禽类,未曾想竟然如此神异,杀人于无形!
“嗡——”
神鸟突然再次浮现,这一次不再是立在高空,而是直接站在他们前方的一块巨石上。
甚至在神鸟的翎羽之上,有殷红的血液流淌,随着神鸟抖动,血液快速滴落,神鸟黑色的翎羽再次变得一片整洁。
“神鸟屠戮!”
“是神鸟出手了!”
“玄鸟天降,不可亵渎!”
“……”
见此,活着的赵军怎么还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明显是神鸟动手了,倒在脚边的同袍,瞬间被神鸟斩杀!
甚至连全尸都未曾留下!
他们心中惧怕、心惊、后悔……
唯独没有怨恨!
因为刚才神鸟施展神通,让他们回到了三息之前,这是警告,然而他们并没有珍惜。
所以,这一次神鸟没有留情,直接将他们斩杀!
“怎么可能!”
“神鸟竟然……”
赵将脸上露出匪夷所思之色,同时心中更浮现出无尽的后怕,幸亏刚才他并没有随众士卒一同拼杀,不然,此时倒在血泊之中的,便有自己了!
目光看向畏畏缩缩、再无战力的众将士,就在他刚想开口说话之时,突然地面传来震动之音,身后传来巨大的行军之声。
追兵已至!
秦军来了!
“不好!”
赵将见此,心中焦急,他心中想要将秦国镇国公主活捉,但是又有神鸟阻拦,而此时身后追兵已至,这让他进退为难!
良久,他深深看了一眼立在青石之上,将二百陷阵营士卒与公主夏护在身后的神鸟,命令道:
“迅速撤离,与大军汇合!”
赵将此言落下,赵军士卒迅速结阵,似乎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停留,只想赶快离开。
赵军,再次逃了!
……
“公主!”
秦军已至,来至山道之中,远远便有斥候嗅到血腥味,当看到前方惨烈的一幕,顿时震惊到无以复加,连忙回返,禀告于大将军。
王龁看着只剩下二百之众的陷阵营,以及被护在最中的镇国公主,当即心中担忧,连忙翻身下马,跨过一具具尸体,来到了公主夏之前。
“无碍!”
公主夏仍有些虚弱,在士卒的搀扶下,坐在了一旁的青石上。
“希律律……”
山林中,踏雪也出现,身上被血水染红,刚才赵军围杀陷阵营之时,它逃出了包围圈。
那时的它已经无法给公主夏提供帮助了,唯一能做的,只有保住自己的性命。
“公主赎罪,卑职来迟了!”
王龁想到大军开拔之事收到的王命,心中惧怕不已。恐怕自己再来晚一会儿,公主夏真有可能会被赵军所擒。
届时,难以想象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敢问公主,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到公主夏力竭,王龁又看向一旁的一名陷阵营士卒,陷阵营士卒长话短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短地诉说。
听完,王龁看向不远处立在巨石上的神鸟,心中的敬畏愈甚,看到周围之惨烈之状,心中暗恨,当即道:
“留下一千锐士守护镇国公主,随本将军追击赵军!”
确认公主夏没有危险,王龁心中带着悔意、恨意,快速追击赵军,这一次行军速度快速无此。
长平之地,地势平坦,行军快速,虽然有山林密布,但是并不影响行军速度。
……
看着王龁率领大军离去,留下的一千秦锐士就地扎营,为公主夏搭建住处。
白止这才落在一旁的树干上,看着公主夏的状态。
因为之前一战,公主夏消耗精力,此时再看,比之前更加憔悴、苍老了。
一旁的陷阵营士卒坐在公主夏周围,在随行医者的处理下,身上伤势皆被医治。
望着远出山道之中地上的尸体,以及已经干涸的“水洼”,血水已经干涸,但是有些区域,一脚踩上去,殷红的血液犹如红泥,将战靴包裹。
同时还有浓浓的腥臭味,这让为陷阵营收尸的秦锐士,心中悲凉又愤怒。
日头西斜,照耀在大地上,山林投射下大大的阴影,一片空地之前,野花被踩踏成污泥,唯有石缝中的一朵小黄花仍然傲立。
只是也有殷红的血液将其浸染。
在它的旁边,一发如雪的老妪静静坐着,看着远方的一切。
“接下来,你就在后面好好的看着吧!”
白止的声音传入公主夏的耳中,让公主夏逐渐回神。
公主夏自然明白白止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公主夏的目光依旧落在陷阵营牺牲将士的尸首之上,良久,才声音低哑地问道:“师父,我是不是错了?”
“错了?哪错了?”
白止一愣,心想公主夏什么时候变成了反思人了。
“如果不是我执意征战,恐怕这些将士也不会如此牺牲,做如此无意义的战斗!”
现在看来,一千陷阵营阻拦五千赵军,本就是无意义之举,毕竟在远处,赵国已经增兵,且屯兵筑城。
很显然,赵国是想同秦国如此对峙!
陷阵营最好的选择,便是将五千赵军放过去,等待秦国大军至,再行征战。
白止看着公主夏的表情,心中了然。
公主夏老了,不再像曾经那般无所畏惧,现在的她,反而心中充满了顾虑。
且之前一千陷阵营,皆是她在咸阳所练,朝夕相处之下,自然不忍他们死去。
然而,事情还是发生了。
“所以,你现在最合适的,便是待在后方,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夏,你的时代过去了!”
“我的时代过去了……”
公主夏抬头,看向远方天际。
天边,山的那头,夕阳将天地染红,山林之中也遍地金黄、殷红,夕阳西下,太阳就要落下。
……
秦惠文王四十一年,秦将得韩国上党,然上党郡守敌秦,上党被赵国所纳。
虎口夺食之举,秦国愤怒,举兵伐赵,攻上党,追击赵军。
然,赵国早有预料,增兵长平,筑城以却秦军。
短短的时间内,长平赵军增兵二十万,且大军数目仍在增加之中。
反观秦军,秦将王龁领兵追击,见赵屯兵筑城,便也停下扎营,与赵军对峙。
并且将长平形势尽快送往咸阳。
……
咸阳城。
一处宫殿之中。
秦王赢稷发髻斑白,面孔苍老,却仍面有威严,此时,他已经收到长平王龁的消息。
在他身前,有如今秦国之肱骨之臣,同时还有白起。
白起被秦王叫往宫中,刚一进来,便见到王上面露愤怒之色,且一旁的地面之上,还有掉落的竹简,一旁的侍者、宫女并没有将其捡起,应当是秦王特地交代。
进来的白起见到秦王身旁已经坐了几个人,当即也走了进来,同时将地上的竹简捡了上来,放置在一旁的桌案上。
“王上,何事如此愤怒?”
听白起如此问,秦王嬴稷更是浮现出愠怒,不过却又抑制怒意,道:“王龁领兵攻上党,赵军裹挟上党之民退,镇国公主阻击,……差点兵败,幸亏有神鸟相助!”
“什么?!”
“此事为真?”
白起听到此处,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问道:“敢问王上,不知镇国公主如何?可否受伤?”
秦王嬴稷摇头,道:
“陷阵营一千将士只余下两百,镇国公主力竭仍战,宁死不降!”
听到秦王这么说,白起心中更加焦急,不过又听到秦王话音一转,道:
“不过幸亏有神鸟相助,且王龁率军及时赶来,镇国公主并无大碍!”
听到这里,白起松了一口气,同时不禁有些埋怨秦王说话如此拖沓。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不过此时也不便多问。
至于秦王嬴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对王龁却心生不满。毕竟在大军开拔之前,他就交代王龁,一定要照顾好镇国公主之安危,未曾想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心中从对王龁不满,到对王龁能力的怀疑,但是曾经王龁也领兵作战,战功赫赫,最终让秦王嬴稷熄灭了心中的想法。
他看向一旁的白起,同时命令侍者将堪舆图取来,随后开始分析长平形势。
“赵国增兵长平,已有二十万之众,寡人已经派兵,同行增兵之举!”
说到这里,秦王嬴稷又道:“赵国火中取栗,将原本属于寡人之秦国的上党纳入囊中,寡人要让他明白,秦国之城,不是那么容易吃进口中的!”
一旁,白起听到秦王已经也跟随增兵,皱眉道:“王上是打算同赵军在长平对峙,同时击退赵军,将上党夺回,甚至是削弱赵国国力!”
即,弱赵!
“正是!”
秦王点头,不过却又皱眉,“不过,赵国经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国力大增。且曾经赵国便为强国,恐怕……”
想要实现弱赵之举,并不容易。
“单单看长平,秦军同赵军对峙,恐怕短时间内并不能分出胜负,且赵国二十万大军,粮草所需,便为天文数字,恐怕赵国并不能坚持太久!”
坐在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范雎突然说道。
“或许我们可同赵国进行消耗之战,坚持最后,稳住军心,便可胜之!”
一旁的白起摇头,若是行消耗战,恐怕秦国也同样会消耗大量粮草,且兵力必须还要比赵国之兵力更多。
不然,恐怕会让赵军生出反击之心。
几人在宫殿之中依据堪舆图推演,最终,范雎提出通过水运运送粮草,可节省许多消耗。
同时,秦军可以派兵,袭扰赵军粮道,实现围困赵军之举!
……
走出秦宫的白起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咸阳城中,街道上,叫卖声不绝于耳。
白起虽然贵为武安君,但是并不崇尚奢靡富贵,本为穷家子弟,并不喜欢奢华生活。
故而,身着普通的衣衫,猛地看去,犹如普通的老者。
他心中思考着长平之事,对镇国公主之安危忧虑,同时还在想着如何结长平之局,以胜赵军。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腰间一空,原来挂在腰间的钱囊却突然消失了,转身看去,原来有一個瘦小的身影将钱囊偷了去……
……
长平。
赵军屯兵之处。
几十万大军在巨大的简陋城墙之内扎营,喧嚣无比,他们皆知,城墙之外有秦军。
与此同时,一处军帐之中,只见一名头发斑白的老将坐在正中,左右皆坐有军中将领。
“退出上党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应当有五千士卒将退回此处,为何却只回来两千之兵卒?”
老将看向一名将领,那名将领正是之前同陷阵营交战的赵将。
赵将神色犹豫,脸上浮现出惧怕之色,更多的是震惊。在老将与一众将领的注视下,他开口道:
“是神鸟!”
“秦国神鸟!”
赵将连忙道:“神鸟出,众多将士皆被斩,片刻之间,便有数百将士死在神鸟翎羽之下。廉颇将军,还请信末将……”
听到赵将的解释,不仅是老将廉颇,即使是周围的一众将领,也露出怀疑之色。
不过,廉颇虽然不信,但是却也并未在第一时间责怪赵将,只见他对身旁一人道:“去军中,尤其是从上党所退之兵卒中,询问同陷阵营交战之事,是否与他说的相符!”
“是!”
一名将军顿时走了出去,显然是去核实赵将说的话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