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地方倒是好说,大不了我晚上先跟珠英凑合一宿。那个人想害我,就绝对不会只有一条蛇,你一定要检查仔细了,伤了谁都不好。”
祝慈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至于抓到的蛇,先好生养起来,说不定日后会有大用处。”
小印子赶紧去办了。
珠英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祝慈,“主儿先喝杯茶水,压压惊吧。主儿觉得是谁做的?竟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幸好主儿福大命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祝慈也十分后怕,她若是方才在往前走几步,怕是就跟那蛇撞个满怀被它吞入腹中了。
她一直都清楚宫里的妃嫔都是宫斗高手,否则活不到如今。只是今儿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有人往她屋里头放毒蛇,她竟然半点都没有发觉。
“若是宫里的人的话,你跟小印子我是最信的过的。也就只有红袖跟翠岚,她们两个住一个屋,日夜相处难免不会被说服。
倘若不是我身边的人,范围就有些大了。宫里好几位娘娘都是江南女子,我心里倒是怀疑几个人,只是实在没有把握。”
“依奴婢对翠岚的了解,她亦是个忠心的,应该不会是她。红袖近来也一直安分守己,除了在宫里,也就偶尔去去尚食局,再就是贵妃娘娘那儿。”
珠英咬着唇,“且红袖的妹妹还在我们手里,她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我说我实在拿不准,先看看小印子有什么发现吧。”祝慈心情沉重。
她还是低估了他们害人的手段,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别人做不到的,她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不过这倒是激起了她的斗志,她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外面的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只有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明亮的橘色。
小印子带着人将宫里上上下下仔细搜查了一遍,又在屋顶和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发现了两条碗口大的蛇,幸好没有伤到人。
小印子将蛇都抓进麻袋扔进柴房的空水缸里,用盖子盖住。他嘱咐人将各各角落包括屋里屋外都撒上雄黄粉。
这才匆匆进了屋回禀祝慈,“主儿,奴才又在屋顶和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各发现了一条蛇。也不知道就这几条还是其他的蛇受到惊吓跑去了别的地方。”
“估计就这三条,太多了很难不会引起人的注意。那个人只是想杀我,并不希望闹的沸沸扬扬的。”
祝慈庆幸没有人被蛇给伤到,对方一直得不到她被蛇咬伤中毒身亡的消息,心里没底,便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查清楚蛇是怎么来的么?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小印子脸色有些难看,“回主儿,奴才发现屋顶上的瓦片不知道何时松动了,拿起来发现里面这么大一个洞,正对着主儿的寝殿。”
小印子比了一下。祝慈呼吸一沉,手脚冰凉心脏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膛一般。
珠英不解的问,“可屋顶那么高,若是没有梯子那人是怎么上去的?还有屋顶上都是瓦片,但凡有人走在上面应该会听到动静才对。”
“珠英姐姐忘了,前几日刚下了大雨。”小印子提醒道。
“深夜宫里本就鲜少有人走动,更别提是大雨滂沱的雨夜了,有雨声遮掩着,主儿就算听到了什么,还以为是雨打的呢。”
“我知道了,这几日夜里你们都提防着点,防止有人在来。还有,告诉他们几个这件事谁都不准声张出去,倘若走了半点风声,那几条蛇就赏给她们。”
祝慈思忖片刻,忽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她不耐烦的皱眉。
“谁在外面哭闹,听的我头疼?”
“主儿,是鹿御女。鹿御女自从醒来之后,知道自己没了孩子,皇上又不来看望,心里苦闷便动不动就骂骂咧咧的。”
小印子笑的有些讥诮,“还总是对主儿出言不敬,实在是难听的紧。奴才已经嘱咐了尚食局的人,叫他们好好照顾照顾鹿御女,就是可能要辛苦些主儿的耳朵了。”
祝慈扬眉瞄了小印子一眼,冷笑道:“都说女人小产最是伤身子,看来咱们这位鹿御女倒是跟寻常女子根不一样,气壮如牛声如洪钟,有力气的很呐。”
“可不是。皇上本就恼了她,还整日的又哭又闹的,只会让皇上更加厌烦。”
珠英嘲讽道:“还不如好好省点力气呢,不过这也是她咎由自取,谁叫她害主儿的。结果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简直是活该!”
春禧殿,鹿筝扑在门上,长长的指甲划过木门上的菱花,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原本清丽的面容泛着青色,双眸里布满了红血丝,哭的声音都哑了。
“开门!我要见皇上,开门!你们这群狗奴才,我从前风光时处处巴结我,如今我落魄了便充耳不闻。小心我日后出去了,叫皇上砍了你们的脑袋。”
外面并没有人应答,宫女惠香走上前将鹿筝的手从门上拿下来。她的指甲已经有好几根崩溃了,甚至渗出深红的血丝。
“主儿,您别这样。您刚小产不久,当心身子。御医说您不能着凉受寒,往后会落下病根的。”
鹿御女自从被皇上降了位分,禁了足之后,原本在宫里伺候的人都给遣散了,只留下来惠香近身伺候。
就算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皇命难违,她也只能留下来,可日子并不好过。
尚食局送来的吃食又凉又馊不说,鹿筝更是性情大变,动不动对她又打又骂的,简直苦不堪言。
“我还有什么以后。我的孩子没了,那本来是个男胎,皇上也曾说过若是我能为皇上平安诞下一名皇子,便封我为美人。
可这一切都没了,我再也不能生育,皇上也不会再来看我。”
外面最后一抹夕阳的余光也泯灭了,殿内变的昏暗。
鹿筝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依旧不在充满光泽,细看几下仿佛还多了好几根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