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后。
两层小楼里,似乎有人喊了一句什么。
她扭头应了一声,又拎着马灯,身姿摇曳的离开了。
张龙张虎两人虽然疑惑。
但是这会儿也没问。
毕竟,沈琰和他们一样,啥也不知道不是?
估计是找个传话的吧!
沈琰将铁皮盒子拿过来。
揣进口袋,心里一个猜测隐约冒了出来。
………………
片刻后。
杨啸伟出来了。
他关上车门,发动车子,笑着喊道:“给你们吓着了吧?”
“咱们这也是运气好,遇见自己人,这要是换了旁人,指定留下点什么!”
杨啸伟也是個讲义气的。
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他。
要不是耽误了一会儿,也没这事儿!
“我送你们回去!”
杨啸伟笑着道。
二十分钟后。
车子抵达落云村。
在村口就停了下来,天黑不识路,再往里面就不好开了,怕绕不开。
到了熟悉的村子,三人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下了车,沈琰将车费付了。
而后摸着黑往家走。
夜晚的大山,还有些冷。
细碎的雨夹杂着冷风扑面而来,他的脑子越来越清醒。
这一趟。
虽说虚惊一场,但是也足够他惊出一身冷汗。
钱财身外之物。
他怕的。
是真的留在那里,永远回不来了。
他还有妻子。
还有可爱的果果糖糖。
胸腔里的心在跳动,仿佛燃烧着一团火。
沈琰稳了稳心绪,干脆抬脚一路跑了回去。
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漆黑一片了。
沈琰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告诉苏幼雪自己要回来。
大哥沈军照旧给他留了门。
沈琰推门而进。
他的心很慌,很乱,这会儿被巨大的劫后余生的欣喜感缠绕着。
他脚下有些不稳。
一路进了屋子。
苏幼雪听见声音,瞬间被惊醒,她赶紧起身,开灯,一眼就瞧见了门外站着的沈琰。
“沈,沈琰?!”
她吓了一跳。
甚至都忘了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
“你,你怎么了?”
眼前的沈琰。
浑身上下就像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
湿漉漉的。
蓝色的中山装,混满了泥巴。
头上淋了雨,脸上也沾了泥。
然而,独独那双眼,赤红着,盯着自己。
他拳头死死攥着,片刻后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来。
“媳妇儿,我回来了……”
也直到现在。
沈琰才发现,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他走过去,想要抱住苏幼雪,然而身上太脏,他手伸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苏幼雪手脚发凉。
她不敢想象沈琰究竟遇见了什么。
见沈琰收回手。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而后,伸出手,绕过他的腰,用力的抱住了他。
单薄的身子,在这个下雨的夜里,温暖又馨香。
“别怕,没事的,你回来了。”
她伸出手,轻轻地拍着沈琰的背,放低了音调,“沈琰?你回家了。”
心脏逐渐平复。
沈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苏幼雪。
两人相拥良久。
沈琰喉结滚动了一下,而后伸出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谢谢你,媳妇儿。”
他轻声道。
而脑海里。
一个念头也逐渐冒了出来。
他想。
重生一世,总要做点什么,才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
三天后。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沈琰没告诉家里人。
怕他们担心。
苏幼雪问过,他含糊搪塞了过去。
但是心里隐约有个念头冒了出来。
这个时代。
想要保命,安稳挣大钱,单单靠自己一个人是不够的。
他必须做点儿什么才行。
这日。
晌午的时候,胡爱芬是红着眼回来的。
她推着板车。
板车上,沈荣强坐着,一只手扶着腿,另一只手抓着拐杖,嘴里正骂骂咧咧的骂着什么。
沈琰沈军两兄弟,刚好从县城回来。
沈琰将这段时间的帐和陈美云结算了一下。
一回来,就听见胡爱芬劝沈荣强。
“你咋和人吵起来了?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下次见了咋办?”
胡爱芬道,“老张头对咱家也不错,就是说话难听了些,你这性子……”
“闭嘴!”
沈荣强气得拐杖猛的一敲,“你个女人家,知道啥?那老张头,说话不中听,我还不能和他说两句了?”
“这老不死的,就是看老子家两儿子有出息了,心里不顺畅!”
“他那儿子,算个啥?不也就念了个初中?显摆啥?”
“一天三顿,他能像老子一样吃肉?个没见识的玩儿意!”
……
沈军赶着驴车进来。
见到两儿子回来。
胡爱芬顿时赶紧给沈荣强使眼色。
“瞅老子干啥?!”
沈荣强坐在板车上,正在气头上,脸色黑沉黑沉的。
见胡爱芬朝着自己挤眉弄眼。
他越发来气。
“你也是!女人家,没眼力劲儿!老子和他吵架,你咋还拖着我?!净是拖后腿!”
沈琰跳下车。
走进院子。
“咋了?”
他笑着道,“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沈琰的声音,沈荣强一愣,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见两个儿子进来。
他这才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红塔山,抖出一根,叼在嘴里。
“大孙子,去给你爷夹一块炭!”
他闷闷道:“你爷今儿个,能抽红塔山了!叫他们眼红去!”
沈浩点点头,跑到灶膛前准备用铁钳夹炭。
沈琰一乐。
“爸,浩儿才多大?不怕没夹稳啊?”
沈军没说话。
朝着自家儿子看了一眼。
后者顿时不动了。
沈军走过去,摸出洋火,给沈荣强点烟。
后者一愣,正准备骂他败家子儿,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就用洋火点!一根火柴几个钱?老子用得起!”
沈荣强抽着烟,总算是缓下来了。
沈琰走到胡爱芬身边,见她一脸愁容。
“咋了?妈?”
胡爱芬小心翼翼的朝着沈荣强看了一眼,而后压低声音,小声道:“就是老张头……”
原来是今天,胡爱芬去田里下肥。
沈荣强实在是憋在家里闲得慌,这才让胡爱芬推着他去田间地头呆着。
他坐在板车上,挺着腰杆儿,和几个村民侃大山。
自从两儿子挣了钱后,沈荣强走路都是打着飘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