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刃是长老,他采摘灵药草,才不会用手一个一个拔,而是用术法。
对于天衍宗而言,只要不是一下子全部薅秃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所以当苏见刃去万草园摘土灵之,主管阵法的宋微立刻发现他进了万草园。
宋微深爱任松然,一直想找机会杀苏见刃报仇。
加上边成非等其他人,也支持杀苏见刃,所以对两位长老在万草园打架视而不见,甚至边成非还帮忙拦着宋善。
然后万草园起火,火势迅猛,烧了大半个园子。
‘怪不得那天,妘牧专门给我和姜原讲天衍宗未来的方向’
姒离轻轻呼出一口气,转眼笑靥如花,对妘牧道:“师兄,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她怎么能说出去呢?
若不是宋善炼丹杀人,妘牧也不会绕这么大弯放火。
难怪宋善刚上位,大家都不满他呢。
谁会喜欢这样的大领导呢。
“不是。”妘牧轻轻摇了摇头。
姒离疑惑:“不是?”
难道让我跟天衍宗彻底决裂吗?
姒离心里有些难过。
我也不想给天衍宗干活,也想站在它的对立面为民除害,但,但……
但董煊因上辈人的恩怨迁怒我,任由伏绥把我带回天衍宗,天衍宗算是我的师门,我的剑锋如何指向天衍宗?
姒离以前不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思考的结果就是。
她肯定不会帮着天衍宗作恶,若是有人恨意滔滔报复天衍宗,她就当做不知道。
怎么能不让人报仇呢?
但凡青日昭昭,作恶者受到惩戒,仇恨岂会野蛮滋长。
看着她逐渐皱起的眉头,妘牧心疼地看她一眼,缓缓道:“嗯……那天听说万草园起火时,你记不记得屈忠偷听?”
“嗯——”姒离条件反射般的捂住嘴,睁大了一双眼睛。
“我杀了他。”
说着他从芥子袋掏出一个纸团递给姒离。
“从屈忠书桌上拿到的。”
姒离有些不敢相信的接过。
展开纸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有涂抹修改的痕迹。
内容有些语无伦次的,但妘牧的名字被红框圈起来,什么‘失火’、‘离火宫’几个字,被他涂改很多遍。
了解事情全貌的姒离大致能看懂在写什么。
屈忠那天偷听,发现妘牧的表现非常不正常,推测失火跟离火宫有关,跟妘牧有关,想着见了萧慎告诉他。
可惜妘牧反应更快,直接杀人灭口。
妘牧重新拿回纸,抖了抖,纸张瞬间燃烧起来,直化成灰烬一片片落下,微风拂过,灰烬被吹响远方。
“所以我不是要你帮我隐瞒什么,屈忠一死,萧慎必然过来调查死因,这两天你好好想想怎么应对萧慎。
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是让你知道谁是谁非。”
“嗯,我明白。”姒离轻声道。
妘牧并没有试图说服她,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带着她来到深山之中,那里残存着炼天人丹的痕迹。
刚进来,姒离就赶到一阵恶心。
丹炉就架在外面空地上,虽然已经碎裂,但姒离通过碎片,推测出丹炉至少两人高,旁边还剩下未用完的木炭。
有几个溶洞,刚靠近洞口,就看到各种人的衣物,衣物上还残存着排泄秽物。
姒离有些受不了,低声央求道:“师兄,我从未怀疑你的话,我想出去。”
“好。”
妘牧带着她御剑腾空离开。
这一次两人停在一片鲜花遍野的小土坡。
旁边有溪水潺潺流过,幽兰尽情舒展着身体,花香幽幽袭来,清新淡雅。
花农认为他们坐在花丛中会压坏花,提着锄头怒气冲冲,妘牧掏出两枚金叶子,花农转怒为喜,笑容比花更舒展。
良久,姒离平复心情,问道:“那景佩兰呢?”
“还在追查。”妘牧道。
“景佩兰为什么要背叛离火宫?”
妘牧叹口气。
景家属于离火十八姓之一,十八姓里有高有低,每十年离火宫都要对十八姓进行一次排名,景家一直在十名开外。
某任景家家主景远山心说不行啊,景家岂能一直在吊车尾。
经过景远山一番努力,景家排序第八,好像是百年来第一次进入前十。
景家蒸蒸日上,景家的子弟也各有要职,景佩兰负责夜郎国丹药售卖的主事。
夜郎国不是离火宫的地盘,境内有两三个宗门把持,离火宫算是外来户。
既然有地头蛇,工作就不好开展。
久而久之,景佩兰一身怨气,跟景远山反应,你能不能把握调到其他地方(钱多事少),景远山拒绝。
景佩兰说那谁谁还不如我呢,凭什么他们的地盘比我好。
景远山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如你,他们比你强好吧。
几次打击后,景佩兰恼羞成怒,认为景远山故意针对她,便起了背叛念头。
据其他弟子交代,宋善见她特别能计算,跟她承诺事成之后,带景佩兰去天衍宗,负责灵雨峰大小事务。
当然,景佩兰没有当上灵雨峰的峰主。
事后宋善对其弃之如敝履,离火宫下诛杀令,整个景家被牵连,家族弟子被扣下,景远山追查景佩兰。
姒离嘴角浮现一抹讥讽的笑容。
叛徒没有好下场。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妘牧怏怏的,随口道:“景佩兰很会算账吗?”
“切。”妘牧不屑道,“她那个算账……哼……”
景佩兰的算账特点非常简单,就是想办法扣钱。
比如离火宫下属村落,百姓种粮食,多余的粮食卖到城里,城里的米价是斗米五钱。
收购价是斗米三钱。
离火宫最不缺的就是钱,为了提高百姓种粮的积极性,跟种粮百姓说,收购价斗米五钱,差价离火宫补。
某一年秋天,景佩兰负责监督粮商下乡收米。
她看到农民一副对离火宫补贴理直气壮的样子,一点儿都不感激离火宫。
白花花的银子给这群不知感恩的农民,真是造孽啊。
于是她扣掉每斗米补贴的一钱,农民以斗米四钱的价格卖给粮商。
很快被百姓告发。
景远山知道后把她打一顿,又觉得是自家人得保着,求情把她发配到夜郎国当主事——夜郎国的地头蛇不好惹,没人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