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离稍微缓了缓,复掏出陨石,询问它们最后一颗在哪里?
——东南方!
天衍宗的位置。
看来最后一颗真在天衍宗,姒离来不及去天衍宗寻找最后一颗,反正六颗都在自己手里,最后一颗晚点儿找也没关系。
就算是被其他人找到,按照陨石的聚合效应,他们也无法持有最后一颗。
略一思量,姒离把陨石放回芥子袋,返回问道宗。
刚出现在问道宗脚下的八里镇,姒离好巧不巧地又看到几个熟人。
章知觉,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猥琐的生脸,以及姜原的下属师衍。
隔着很远,三人面对面站着。
姒离想是装作不认识,还是迎面走上去。
章知觉似乎也有些尴尬。
但那个生脸起初疑惑地看着姒离,然后是被雷劈了的震惊装,最后冲姒离招手。
“姒离,过来。”
就像招呼一条狗那样。
姒离有些生气,但既然碰到了,与其跑开引发后续麻烦,不如过去问问。
走过去,姒离刚要开口,就看到章知觉倏然把目光刺向她。
“姒姑娘既然来了,想必已经听说了问道宗的事,请问离火宫的500万灵石,是帮助周边灾民度过明年的救济灵石,还是跟问道宗勾结反抗天衍宗的好处费?”
姒离暗想,看来大家都知道问道宗跟中都城借钱了。
这不算是多难的事,放眼整个修仙界,能毫不费力掏出这么多钱的,也只能是离火宫了。
她只是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章知觉想把火烧在她和离火宫身上,可惜最擅长放火的就是离火宫了。
姒离决定正面跟章知觉交锋了。
“四长老这话我不明白,想跟四长老请教请教?”
从姒离来的方向判断,章知觉确定姒离是带着500万灵石过来的。
见她浑身戒备,更加印证章知觉的猜测。
她越是紧张,章知觉越是轻松:“你也算是我天衍宗出来的,我自是乐得为后辈答疑解惑。”
“刚刚四长老问,500万灵石是助周边百姓度过明年的救济灵石?想必对如今天下饥荒有着全面的认识,我就不做过多赘述了。
我想问的是,四长老,你是怎么一边看着百姓挨饿受冻,又一边认定离火宫帮助问道宗救济百姓,是在跟天衍宗作对?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四长老认为天衍宗故意看着百姓饿死冻死,所有救济百姓的都是天衍宗的敌人呢?”
诚然,对于一些门派而言,保证辖区内百姓安居乐业只是口头说说,私下里什么做法又有谁管呢?
但有些事不上称有四两,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就像天衍宗,他们绝不会亲口说出,我是故意让你们饿死冻死——尽管他们是这么做的。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姒离会毫不顾忌地说出这番话。
师衍看着姒离,佩服和欣赏溢于言表,心头一股闷气吐了出来,感受到莫名的痛快。
他旁边猥琐男子震惊不已。
章知觉脸色贴情!
“姒离!”
章知觉极力忍耐,但手上还是多一把剑,闪着莹莹微光,在有些迷雾的空气中,照亮一方来路。
“你到底懂不懂规矩!你八岁入天衍宗,受到天衍宗的栽培,重点栽培!六长老栽培你的时候,有没有教过你回报师门?!”
“四长老!”
姒离后退一步,手上也多了把剑,青色的剑芒比章知觉更亮。
“是不是没有办法回答我,就翻旧账?既然要翻旧账,那大家一起翻。三十年前,四长老也不过是在断续江上打鱼为生。
你父亲掉入江中而亡,是你的家乡父老凑钱让你安葬父亲,这家出十个鸡蛋,那家给两块肉……
曾经穷人是怎么对待四长老的,我相信四长老心里有数!如今四长老认为,帮助穷人度过难关是坏人……啧啧——”
姒离心里冷笑,你章知觉也是穷过来的,如今问道宗和离火宫要帮助穷人,却被章知觉认定勾结反抗天衍宗!
什么过河拆桥啊!
她句句往章知觉心窝肺管子戳,章知觉怒不可遏,握住剑柄的手微微发颤,剑芒如电光一样,发出嗤嗤的声响。
这是个危险的讯号。
章知觉有了杀意。
但姒离一项能屈能伸,不给他杀自己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之夭夭。
姒离跟姜仪父子约定的是,给他们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找他们。
如今时间过去两天,姒离算是提前到,且师衍已经看到姒离,必会告诉给姜仪,姜仪直接收拾收拾去中都城。
看着人没影了,章知觉的脸色依旧很难看,猥琐男不快的目光转向师衍,冷冷道:“这是你问道宗……”
“窦道友,姒姑娘可还没有进问道宗呢?”师衍漫不经心打断他。
猥琐男名叫窦仲,是宋善新提拔的心腹之一,属于苏见刃的下位替代——比苏见刃阴狠,远不及苏见刃法力高强。
窦仲狠狠瞪了师衍一眼。
师衍转了转眼珠子,反正我说的是没有进问道宗,是指今天没有进,不是其他时间。
之前宗主跟姒离约定一起去中都城,看来她先回去了,这样也好,免得被章知觉撞到又是事。
回去我跟宗主说下。
……
姒离返回中都城,在书房里看到曹恒和另外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
“孟植?”姒离脱口而出。
中年男子捻了捻胡须,微笑着点点头。
曹恒伸手让她随意找个地方做,忽然想起什么,责备道:“姜仪没跟你一起来吗?”
姒离撅了撅嘴,把半路碰到章知觉的事简单跟两人讲了下。
孟植发出爽朗的笑声,半晌,道:“听说这几天章知觉找茬,姜仪晕头转向的,如果听到你这么气章知觉,也能松口气了。”
曹恒无奈道:“你千万别夸她,一夸就来劲。”
姒离又笑吟吟地把遇到雪莲姐妹的事告诉给孟植。
末了,她补充一句:“孟堂主,我是支持你的,不支持凌霄。”
孟植的笑容当即收了起来。
曹恒乐不可支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孩子打小就让人讨厌,为了你的心情舒适,你还是少夸些为好。”
孟植嘴唇翕动,过了半晌,叹口气。
“唉,如今朝不保夕的……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我不清楚我们是菌还是蟪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