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淑惠瞪着眼睛：“不要，我是小淑女，才不要随地大小便！”

谭烨轩蹙眉，“可是赵家的茅厕你也看到了，就在猪圈旁边，这么黑的天，我们的手电筒在背包里，压根拿不回来。”

“难道你想踩空掉进去吗？”

谭淑惠顺着他的话，吓得赶忙摇头，“不要不要，那里又臭又脏，我，我就离这里远点，隐蔽点的地方解决。”

谭烨轩也不过是八岁的孩子，胆子不算大，对于黑暗自然也是害怕的。

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带着谭淑惠寻找合适解决的地方。

不是他们不想趁机逃跑，而是门口趴着凶恶的狗。这狗特别警醒，但凡他们靠近一点，它便能立马爬起来，喉咙里发出怪音警告威胁他们不要出去。

小兄妹俩互相搀扶着往后院而去。

赵家的后院与左右都跟邻里挨着，这俩孩子个子小，也攀爬不了墙壁。

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谭淑惠赶忙解决完，小兄妹再紧握着手一同往回走。

经过正房的时候，他们隐隐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对视一眼，俩孩子躬着腰转悠到窗户底下，凑过去耳朵听起来。

是赵广军的爷爷奶奶，俩老人声音低沉暗哑，可说出来的话，吓得小兄妹俩直打哆嗦！

“老婆子，你看这俩孩子如何？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蠢的玩意儿……人家都是害怕自个儿被抱走，结果他们俩非得往咱们身边凑……亏得他们谁都没跟说，不然他们的家长不得分分钟寻过来……现在倒好，我们就当没见过他们，卖给老黄换俩钱……”

老婆子迟疑下，“这俩孩子到底是小军的同学，卖给老黄不太好吧？那老黄是逼孩子上街乞讨的，为了能讨要到钱，得将孩子弄得断胳膊断腿……”

老爷子冷笑声：“这就是他们的命，好好的城里小姐少爷不当，那就给咱们换钱……咱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当然是哪样卖价格高，就怎么卖！”

“他们连城里的好日子不过，估计也不想去山里当啥童养媳，或者想要男娃传宗接代的人家当牛做马……乞讨好啊，就疼一次，一辈子伸手要钱……日子滋润着呢，我也是为他们好……”

老婆子叹口气，“是啊，好好的日子他们不过，非要跟家里闹脾气，呵，到底是孩子，脑袋转不过弯来……除了父母，谁迁就他们？”

“龙凤胎是多好的福气，都被他们自个儿作没了！”

“那行吧，明天我就找老黄，让他将孩子卖远点，咱也眼不见心不烦……也省得他们被谭家给寻到……”

剩下的话，小兄妹已经听不见了，只能恍惚地搀扶着蹑手蹑脚又回到了厨房。

“小哥，我害怕，我想回家……”谭淑惠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哭出来。“其实，其实爸妈对咱们挺好的……小时候爸爸给我们骑大马……妈妈常常给我买漂亮衣服……家里零食糖果不断，只是妈妈怕我们蛀牙，偶尔才允许我们吃……”

谭烨轩也咬着牙忍住哭，吸吸鼻子点头：“大哥和大嫂也不错的，有小俊他们的吃的，也会给我们一份，是，是我们总是欺负小俊……渐渐的他们给我们的东西就少了……”

“二哥从小被人抱走，是不是也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啊？没有大人护着，我们就是小鸡小羊，随便被人给买卖……”

谭淑惠呜呜着：“二哥和二嫂不坏的，我们以前太讨人厌了，谁也不傻，肯定不会拿着吃得喂讨厌鬼……”

“我从来不知道咱们俩这么惹人烦……咱们院子里的小朋友，有几个比我们穿得好吃得好啊？”

“我想爸妈了，想小俊，想五哥……”

谭烨轩忍不住了，跟她抱成团小声哭：“我也想……其实家里的窝窝头和菜汤，比赵家的好吃一百倍的……”

“我回去肯定要好好学习……不气爸爸妈妈了，也不看不起二哥和二嫂了……”

谭淑惠点点头：“我也是我也是……”

最后小兄妹哭累了，抱着一起睡着了。

门外听了会的老两口无奈地摇摇头，回到屋子里叹口气：“现在的孩子们啊，也不知道一天到晚想些什么，有好日子不过，非得折腾出事情来。”

“亏得这次他们家里人知道，而咱们又是厚道人家，不然真遇上存了坏心思的，小兄妹俩往后怕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老爷子脱了鞋和褂子躺下：“他们没吃过苦，也没受过累，上面有爸爸妈妈和兄嫂，被宠坏了呗，一点都不体谅家里人的辛苦。”

“希望这次他们能长点教训，不然啊，有他们苦头吃的！”

老婆子问道：“老头，你说明天我真将前排的老黄喊来，继续演戏吗？”

老爷子点点头：“当然了，人家谭家给了钱，我们得做戏做全套，让俩孩子体验下被人拐卖的滋味，真被吓住了，下次才不会再犯傻地离家出走了……”

一晚上小兄妹俩都睡不安稳，梦见自己被抓锯了腿，又或者被挖了眼睛、毒哑了嗓子，等家里人寻来的时候，他们都没靠近，就被人给拖走了。

经过一个傍晚和一个晚上，俩小家伙蔫哒哒的，麻木地听从赵婶子的话，打水、砍柴、做饭、喂猪、洗衣服等等，从早上不停歇地忙到晚上，如果他们动作慢了，那赵叔的皮鞭子甩过来，虽然没有落在他们的身上，但是那声响那力道，以及赵叔的凶神恶煞，足够俩孩子加快速度干活。

他们真看到老黄来了，虽然俩孩子在院子里，也能隐约听到老黄和赵家老两口零星的几句：“……卖远点……时间久了，啥也不记得了……”

“最好弄哑弄瞎……明天中午的车……两百块……”

谭淑惠只要想到自己变成小瞎子或者哑女，便吓得直哆嗦，甚至憋不住尿了出来。“小，小哥，我害怕……”

谭烨轩也浑身打摆子，这次他们是切切实实害怕和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