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喜怒哀乐并不相通。

在场的除了亚三和卡罗尔一世之外，还有米柳京和德拉戈米罗夫，以及其他面如土色的俄罗斯将军们。

布鲁西诺夫看眼德拉戈米罗夫。

德拉戈米罗夫没有任何表情。

于是布鲁西诺夫确认，亚三并没有帮乔治作弊。

“除了这几个椅子之外，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乔治和他的手下背来的。”阿尔弗雷德的解释让布鲁西诺夫彻底绝望。

布鲁西诺夫出发的时候，为了减轻负重，除了手枪和指挥刀之外，只带了一个水袋。

乔治这边恨不得把火炮都拆了背过来。

两边一比较，高下立判。

“伙计，你输得不怨——”敖德萨代理总督约瑟夫·古尔科安慰布鲁西诺夫，他率领先遣队参加了第十次俄土战争，是俄军先锋。

布鲁西诺夫的体力已经耗尽，站都站不起来，他躺在担架上满眼含泪，无法接受这個结果。

乔治终于感觉自己下手有点太狠了。

那么就在接下来的演习中适当保留，不能树敌过多。

“你们谁有信心击败橡团？”亚三询问在场的将军们。

亚三没有宣布演习结果，没必要了。

将军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主动站出来。

亚三的表情逐渐严肃。

亚三可以接受失败，但是不能连最基本的勇气都没有。

乔治瞟一眼小尼古拉。

小尼古拉大喜，马上举手。

“尼基！太棒了，我就知道，我们俄罗斯没有懦夫！”亚三的表扬，比骂人更难听。

“我要求我率领部队防守，橡团进攻。”小尼古拉也是狡猾狡猾的，不会和布鲁西诺夫犯同样的错误。

布鲁西诺夫低估了橡团的实力，徒步固然使橡团失去了一些优势，但却也放大了特团的缺陷。

布鲁西诺夫表现的也不错，特团虽然只有布鲁西诺夫一个人抵达终点，但是这并不是布鲁西诺夫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的对手太变态。

布鲁西诺夫今天表现出来的坚韧不拔，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乔治，可以吗？”亚三直接问乔治。

“可以。”乔治无所谓，把橡团之前构筑的阵地让给小尼古拉都行。

小尼古拉也正是这样计划的，他可修不出橡团那样复杂的阵地。

整整两天的演习，虽然一枪没开，可以总结的东西却有很多。

伤亡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一名特团的士兵在行军过程中突然倒地，军医虽然努力抢救，士兵还是很快死亡。

亚三下令演习暂停一天，橡团官兵也需要休息。

乔治在回到营地之后还是开会，讨论如何攻破橡团不久前，自己亲手构筑的阵地。

这特么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难道真的要开炮？”瓦西里不知道该怎么打。

演习虽然有死亡指标，毕竟不是真正的作战，一旦开炮，那么伤亡率将飙升到无法接受的程度。

“当然不，我们逼对方主动放弃阵地。”乔治办法多，小尼古拉自以为有阵地就高枕无忧，想得美。

“公爵，尼古拉耶维奇将军来了——”彼得急匆匆闯进会议室。

乔治只得暂停会议。

小尼古拉是来找乔治喝酒的。

小尼古拉知道乔治鬼主意多，就算有阵地保护，小尼古拉还是毫无安全感。

所以小尼古拉要求，乔治必须手下留情，让小尼古拉输的体面一些。

“是你让我站出来的，你必须对此负责，不能让我输太惨，咱们总不能让罗马尼亚人看笑话。”小尼古拉的理由很充分，给乔治带来的礼物也很有分量。

小尼古拉给乔治带来了一万瓶香槟酒的订单，自从格奥吉生病后，这样的大单已经很少了。

36万卢布买一个体面。

这生意能做！

小尼古拉买的不是体面，是前程。

俄罗斯帝国的王室成员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8个总督区加15个军区肯定不够分。

大公们下军区，总不能一个师长就打发了，最起码得是军区司令，才能配得上大公的身份。

像谢尔盖那种，总督和军区司令一肩挑最好。

小尼古拉的父亲老尼古拉，是亚二的弟弟。

亚二不算乔治，还有四个儿子，亚三继位沙皇，剩下三个，谢尔盖去了莫斯科，留给小尼古拉的好位置还有几个？

把眼光再放长远一些，尼古拉继位后，小尼古拉和沙皇的关系就又远一层，到时候小尼古拉这一支，在沙皇面前还能有几分体面呢？

所以乔治给小尼古拉使眼色的时候，小尼古拉马上就主动站出来，抓住这个机会。

其实就算乔治不给信号，小尼古拉也会主动站出来的。

当着卡罗尔一世的面，如果俄罗斯连个敢主动站出来的将军都没有，这让卡罗尔一世怎么想？

让沙皇的面子往哪搁？

沙皇的面子不能撂地上。

“你想怎样？”乔治不知道怎么才算体面。

“你让橡团攻几次，我防守不动如山，然后我突围，如何？”小尼古拉想得美。

“呵~~”乔治都被气笑了。

神特么不动如山。

神特么突围！

还有脸如何，你的脸为何这么大呢。

“那你说怎么样嘛——”小尼古拉漫天要价，等乔治落地还钱。

“你是个什么货色，难道陛下不知道吗？”乔治直接开怼，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

“支票还我！”小尼古拉马上就翻脸。

乔治冷笑，随手把支票扔桌上。

拿呀~

只要你敢拿，我就承认你是条汉子。

小尼古拉还真不敢伸手，怕跟布鲁西诺夫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格格，我可是你哥哥，想想在普团我对你多好，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小尼古拉打感情牌。

“呵，你那是给我的吗？”乔治不上当。

“我不管，你要是把我打的太惨，我就去法国找尤里耶夫斯卡娅公主！”小尼古拉嘴硬。

乔治万万想不到，叶卡捷琳娜跑到法国，还能被人拿来威胁乔治。

不过这样的威胁，对于乔治来说并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放心吧，我怎么会把你打的太惨呢——”乔治冷笑，小尼古拉犯了个严重的错误，乔治不喜欢“格格”这个昵称。

“那太好了——”小尼古拉只开心了一秒，就发觉不对。

“格——”

“再敢用格格叫我，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乔治厉喝，两胳膊鸡皮疙瘩。

“原来你不喜欢这个，很好，你如果敢把我打的太惨，我就雇一百个人跟着你，不停的喊。”小尼古拉终于找到了威胁乔治的正确方式。

乔治是真的怕了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这人完全不要自尊的。

也是，跟家族的前途相比，自尊算个嘚。

既然不能把小尼古拉打太惨，乔治就要改变计划。

橡团构筑的阵地确实很完善，乔治这个始作俑者，整整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

所以第二天去罗夫诺行宫参加宴会时，乔治就愁眉不展。

“咋了？”尼古拉关心乔治。

“莪在想我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把我自己捶死——”乔治的话直接让斐迪南笑出声。

“乔治，你是作茧自缚。”米柳京陪乔治发愁。

“子弹是笨蛋，刺刀——”德拉戈米罗夫很高兴，终于看到乔治吃瘪的样子。

“滚！”乔治暴怒，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种货色来嘲笑老子。

总参学院院长又怎样，大不过尤里耶夫斯基超级公爵，乔治如果不想去进修，沙皇一句话的事。

德拉戈米罗夫没想到乔治居然这么不给面子，脸色铁青，眼神充满愤怒，手哆嗦的连杯子都端不稳。

“公爵，陛下让您过去一下。”阿尔弗雷德及时为院长解围。

亚三关心的是，乔治能否继续有出色表现。

“我还没有想到办法——”乔治的话终于让亚三把心放进肚子。

亚三很矛盾。

乔治如果表现的不够好，那就辜负了亚三的期待。

可乔治如果表现的太逆天，会更让亚三担心。

尼古拉是个资质平庸的人。

乔治如果太逆天，那么等尼古拉继位后，乔治还愿意老老实实当他的远东总督吗？

愿意固然好。

万一不愿意——

到时候俄罗斯还有谁能击败乔治？

所以那些小说里面的龙傲天们，该藏拙的时候就适当藏拙，逆天会遭天谴的。

“如果找不到好办法，那就将敌人团团围困。”卡罗尔一世很喜欢乔治，主动帮乔治出主意。

普列文战役中，卡罗尔一世就是这样做的。

“好办法！”乔治表现得恍然大悟。

“不行，你不能帮乔治，这个不算。”亚三直接下令，别想偷懒。

“呵呵呵，我的错——”卡罗尔一世才是高手。

“为什么要设定规则呢，我们不如来一场无规则对抗吧。”乔治突然意识到，未来可能某天，俄罗斯军中也会传出踏平罗夫诺，活捉格格乔的口号。

滚啊~~~~

“无规则——”亚三茅塞顿开，对啊，为什么要设定规则呢。

战场上瞬息万变，本来就是没有规则的。

在规则下进行演习，演习也就失去了意义。

可是无规则的话，俄罗斯军中又有哪个团，可以击败橡团呢。

谢团估计不行，普团也不行。

可普团已经是俄罗斯除橡团之外，实力最强大的军团了。

可恶的是，普团之所以脱颖而出，也和乔治有密切关系。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乔治，敢不敢以一个团对抗一个师？”卡罗尔一世提高难度，亚三大喜，终于找到折磨乔治的方式了。

“可以。”乔治同意，土鸡瓦狗再多，也无法对雄狮构成威胁。

那就一个师，小尼古拉恰好是近卫军骑兵师师长，很适合作为橡团的对手。

对于俄罗斯来说，无规则演习是一次全新的尝试，也不能一点规则都没有。

正好很多俄罗斯将军就在罗夫诺，沙皇授命米柳京和德拉戈米罗夫研究无规则演习的规则，近卫军奉命扩大演习区域，将罗夫诺周围的居民整体迁走。

规则好办，将罗夫诺周围的居民迁走这个工作，却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

等待演习开始的这段时间，乔治并没有放松，带领橡团和圣彼得堡一样，坚持训练。

圣彼得堡传来好消息，乔治设计的弹仓式步枪，已经通过了陆军部的考核，谢厂正在组织生产。

毫无疑问，橡团是第一支换装的部队，俄罗斯没有其他军团能和橡团竞争。

重机枪也已经通过了谢厂的考核，接下来要送交陆军部，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会放在图拉兵工厂组织生产。

这里还有一个变数。

俄罗斯陆军的重机枪，是面对全世界进行招标，马克沁也带着他新研发的重机枪，参加俄罗斯军方的招标。

所以接下来关于重机枪的选择，还有一番龙争虎斗。

“别担心，我会全力帮助你。”尼古拉力挺乔治。

“我有一个新思路——”乔治希望借助这股东风，上马手榴弹。

全面更换装备是一个契机，俄罗斯军方既然都可以全面更换步枪了，上马手榴弹似乎也不难，毕竟手榴弹的成本，比步枪低很多。

乔治回到圣彼得堡之后，还得去找第一贵女，如果能得到尤苏波娃的帮助，阻力会减少很多。

第一贵婿不行，他就是个传声筒，真正做决定的人是他老婆。

“这玩意儿不就是掷弹兵么——”尼古拉对手榴弹不陌生，手榴弹自从诞生以来，从未被淘汰。

手榴弹可以追溯到唐代中晚期，14世纪末15世纪初，火药随成吉思汗传到欧洲，欧洲国家于是就出现了专业的“掷弹兵”。

后装步枪普及后，掷弹兵一度受冷遇，但是并未被淘汰，俄罗斯目前还有掷弹兵部队，大多隶属于堡垒防御部队。

“跟掷弹兵不完全一样，我们的目标是，让手榴弹成为步兵的基础装备之一。”乔治知道手榴弹的作用，这玩意儿的衍生品也很多，枪榴弹就是。

“叶卡捷琳堡好像有一个工厂，专门生产掷弹兵使用的炸弹，这个工厂前几年已经停止运行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帮你要过来——”尼古拉给乔治的帮助，还可以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