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资源贫瘠，除了生丝和女人，基本上什么东西都要进口。

只依靠日本自身的话，连粮食都无法保障，华人形容日子过得苦，喜欢用“吃糠咽菜”这个词，可是在日本连菜都没有，底层平民只能吃糠。

这是真的，日本人之所以喜欢当兵，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当兵能吃饱。

而当兵所谓的吃饱，也只是糙米和咸菜而已，肉是不可能的。

在1872年之前，日本吃肉违法。

贵族也只有在生病的时候能吃肉。

而且吃肉的目的不是补充营养，而是把肉当做药物使用。

营养跟上了，身体抵抗能力自然会增强，可不就是药物嘛。

日本的煤炭进口，主要依赖清帝国。

此前米哈伊尔已经就煤炭和日本人展开竞争，于是日本人就跑到海参崴买高价煤，希望米哈伊尔高抬贵手。

现在乔治决定垄断清帝国的煤炭出口，到时候海参崴的煤炭价格想卖多高卖多高。

“万一日本去其他国家买煤呢？”米哈伊尔担心乔治弄巧成拙。

全世界产煤的国家和地区又不止清帝国和海参崴，即便乔治垄断清帝国的煤炭出口，日本也可以去其他国家买煤。

“你当其他国家的商人都是慈善家吗？”乔治有恃无恐。

这年头又不是21世纪，远洋贸易没那么容易的。

煤炭是大宗消费，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煤，即便价格低廉，加上运费运到东亚，依然会高到让日本无法承受的地步。

关键其他国家的商人也不傻，有钱谁不赚啊。

志贺一郎万万没想到，他只是提了一句贸易，就给日本未来的煤炭进口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垄断煤炭这事儿，现在还看不出威力，因为日本联合舰队还没影呢。

日本现在唯二能赚取外汇的渠道，除了出口生丝，就是组织日本女性去海外打工。

指望这两個途径赚钱买军舰，想都别想。

日本是在和英国结盟，得到英国支持后，才有钱购买军舰。

钱是从英国贷的款，而且还只能从英国购买军舰。

所以日本如果打不赢甲午战争，无法从清帝国得到赔款，那就别想什么全民教育，什么基础工业化了，组织所有日本女人出国打工，都不够还利息的。

和去年相比，海参崴的变化很大，志贺一郎回到日本驻海参崴办事处，叫上山下良，想出去转转。

山下良不太想出去，冬天出门并不是好主意。

乔治虽然对海参崴的发展不太满意，但是有一说一，和去年相比，海参崴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变化最大的肯定是港口了，去年海参崴外围的炮台群还没有形成规模，今年已经连成片，志贺一郎希望能增加了解，因为长崎也有岸防需求。

开战不至于，现在的日本，还不敢跟俄罗斯开战，甚至连威胁都得很隐晦，以至于给人感觉，祈求的意思更大一些。

也就乔治这个敏感的家伙，会认为志贺一郎是在威胁。

“不行，我们无法接近，炮台周边都是军事禁区，任何人不得接近。”山下良的答案让志贺一郎很失望。

志贺一郎皱眉，俄罗斯帝国果然跟清帝国不一样。

清帝国的军事设施可没有这么严防死守，志贺一郎如果愿意花钱，甚至可以进入清帝国的军事设施参观。

现在知道清帝国为什么在甲午清日战争中表现那么差劲了吧，人家连你炮台的射击死角都知道，这仗还怎么打。

“不过这些炮台也没有什么好参观的，因为根本没有火炮。”山下良根本不在意炮台的问题。

了解了又能怎么样，日本难道还敢挑战俄罗斯帝国不成？

快醒醒，别做梦了！

“有没有火炮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炮台根本就用不到。”志贺一郎也不认为这些炮台能发挥什么作用。

在远东，根本就没有国家敢挑战俄罗斯，海参崴的炮台只是摆设而已。

“我们去海参崴的工厂看看吧？”志贺一郎对海参崴的工业能力同样羡慕不已。

海参崴生产的猎枪，已经开始对外销售了。

就在三年前，海参崴还没有任何工业可言，根本没有制造能力。

短短三年内，海参崴不仅开始出口木材和煤炭，而且已经拥有军工能力，这种发展速度让志贺一郎瞠目结舌。

日本的工业化也搞了很多年。

可只是喊喊而已，一无是处，最终以私有化告终。

好听点是私有化。

说难听点就是无以为继，变卖家当。

而且这个“变卖”还是强迫的，正常情况下，日本政府的那点所谓家当，根本就没人愿意接手。

跟日本的工业化过程相比，海参崴就是天顶星级别。

“去不了——”山下良两手一摊，很西式的无奈。

“为什么？”志贺一郎好奇。

“因为工厂并不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确切点说，我甚至都不知道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工厂在哪里。”山下良的回答让志贺一郎错愕不已。

“超级公爵的那位舅舅，认为将工厂放在城市内，会污染城市的环境，所以符拉迪沃斯托克才这么荒凉。”

“该死的罗刹鬼！”志贺一郎忍不住咒骂。

日本要是有家能造枪的工厂，恨不得摆在京都天天供人参观，让别人知道日本的国力有多强大。

海参崴的工厂，居然因为担心污染环境，根本不允许建在市区，难道超级公爵的那位舅舅，就不知道这样会增加多少成本吗？

当然现在的海参崴，在志贺一郎的眼里，也和荒凉绝对联系不到一起。

去年志贺一郎来海参崴的时候，海参崴还是一片白地呢。

今年围绕港务区和军事区，已经开始出现连片住宅和商业区。

海参崴对土地的浪费，也让志贺一郎痛恨不已。

日本国土面积狭小，人口众多，所以日本的城市住宅面积就更狭小，只能建栋房子，连院子都没有。

海参崴的住宅，动辄就是一亩半亩的大院子，土地就跟不要钱一样，随便用。

既然进不了炮台，也不知道工厂在哪里，志贺一郎兴趣大减，怏怏而返。

稍晚些时候，有关志贺一郎和山下良的行程报告，就摆到乔治的桌面上。

乔治感觉有点烦，就像脚面上的癞蛤蟆，虽然不咬人可是他恶心人。

“找个理由把日本人赶走，别让他们在这里整天瞎晃悠。”乔治永绝后患。

“这不好吧——”科尔夫被吓一跳，你这是要和日本断交吗？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可以去京都设一个办事处，有什么事，让日本人直接去办事处。”乔治没心情跟日本人玩谍战，断交就断交呗，反正又不是海参崴需要日本，而是日本需要海参崴。

日本在海参崴设办事处，无非是为了便于联系，和保护日本侨民。

联系的话，海参崴去京都设办事处，一样可以联系。

侨民的话——

抱歉，海参崴现在没日本侨民。

“这——”科尔夫感觉不太合适，却找不到劝说乔治的理由。

取消办事处不符合国际外交规则，但是符合俄罗斯的行事方式。

俄罗斯人做事需要规则吗？

不需要的，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这片土地上，乔治的话就是规则。

米哈伊尔没有乔治那么霸道，他以收回日本办事处土地为由，要求日方工作人员暂时离开海参崴，等新的办事处建成后再回来。

“为什么要收回？”山下良还不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到海参崴了。

就算将来山下良还可以来到海参崴，也不会以驻海参崴办事处主任这个身份。

甚至这个机构，以后都将不复存在。

“公爵对这条街道的设计不太满意，所以要拆掉重建——”海参崴外事办主任比契科夫随口敷衍，让你们走就走，哪那么多事啊。

“这街道刚建成两年，就因为公爵不满意，就要拆掉重建？”山下良不可思议，这公爵太任性了。

“是的，公爵向王储殿下承诺，要把符拉迪沃斯托克建成东方的圣彼得堡，所以这些木头房子，全部都要拆掉重建。”比契科夫的描述，很符合外界对俄罗斯大公的了解。

山下良和志贺一郎面面相觑。

圣彼得堡那可是拥有百万人口的超级城市，俄罗斯帝国的首都。

如果在远东出现一座圣彼得堡那样的大城市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俄罗斯在远东的实力将飞速扩张，到时候俄罗斯人肯定会南下的。

一旦俄罗斯人南下，那挨打的可不仅仅是清帝国，高丽和日本也在俄罗斯帝国的打击范围内。

“那也不需要我们返回日本，我们可以去旅馆办公。”山下良不想就这么离开海参崴。

“旅馆也要拆掉——”比契科夫主打一个任性。

“那我们另外租一间房子总可以吧？”山下良也是有脾气的。

“你们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现在符拉迪沃斯托的这些建筑，全部都要拆掉。”比契科夫石破天惊。

“全部？”山下良很想问，炮台也拆吗？

“是的，全部。”比契科夫认真，反正他说了又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