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回到乾清宫的第一时间,则是继续让王承恩给自己拿笔墨纸砚过来。
“陛下,已经准备好了!”王承恩上前帮着皇帝将纸张铺好,又把墨研磨好。
看着皇帝工工整整的开始做文章。
不由挠头。
心道:陛下这病又有反复了,不似几天前的暴躁,却又开始攻读八股文章了!
“陛下,今晚去哪个宫?”王承恩负责皇帝的衣食起居,这些日子,崇祯频繁出入后宫,王承恩也形成了习惯。
每天傍晚,妃嫔居住的宫殿门口都要悬挂两盏红灯笼。
皇帝临幸某宫,那这个宫殿门口的灯笼就先卸下,然后东西巡街的人就会依次通知九宫卸灯休息,不必再等了。
“今日朕要掌灯苦读,不入后宫。“崇祯说着,突然抬起头,“选妃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皇爷,已经选好了,还没有来得及给皇爷看。”
崇祯眉头皱了一下,“朕就不看了,明日白天再看不迟。”
他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东西十二宫之中还有哪些是空着的?“
大明紫禁城的前后宫以乾清门为界。
乾清门以北为后宫范围,属于皇帝后妃嫔居住生活区域,而妃嫔生活居住主要分布于东西两侧的十二宫。
“回皇爷,启祥宫、慈庆宫、永和宫,这三处空着。”王承恩如实禀告道。
崇祯点头,启祥宫以前是万历皇帝夫妇长期居住的地方,自然是空的。
慈庆宫空着,是准备给太子住。
永和宫,周皇后邀请自己赏花,并与田妃和好之地,眼下也空着。
崇祯手指敲了敲桌子,“新来的妃子姓什么?”
“回皇爷,分别姓陈!”
“陈妃进宫之后,就不要安排进入这十二宫之内了,可以……安排在承华宫即可。”
“呃……”王承恩突然愣住了,东西十二宫未住满,不安排在这里,而是安排在承华宫?
这地方位于徽音门内,也就是慈庆宫后面,属于东宫附属建筑。
这里面一共有四個宫殿,包括承华宫在内,还有大家熟悉的勖勤宫,就是崇祯皇帝未出宫之前居住地。
“陛下,这不符合规制啊。”王承恩跪在地上,面色为难。
“哪儿那么多话,按朕说的办!”崇祯不耐烦的骂道:“出去的时候,给朕把门关上。”
……
翌日清晨,
当朱常淦再次出现在乾清宫的时候,已经再次到了朝会上。
对于崇祯坚持朝会,这让朱常淦很是无语。
然而由于温体仁的下台,今日的朝会上不仅没有人缺席,反而满满当当的站满了人。
只是今日,他们一个个全都站不怎么发言,无论是辽东事宜还是朝廷内的事情,站出来说话的很少。
就连都察院的那些慷慨激昂站出来弹劾众人的御史言官,今日也全都陷入一片沉默。
因为钱谦益死了。
这些言官们今日顾不得弹劾其他人,他们只想下了朝之后,前去吊唁。
他们不是不想闹,但他们找刑部的人过去查验过,却没有查出来任何的伤势。
最后只能以从常熟至京都,一路老累辛苦,再加上寒气入侵,病发身亡。
礼部尚书黄氏俊等人则是表现出来忧虑之意,皇权在进一步滋长,主强臣弱还在继续……这对于众臣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温体仁被罢官,成国公被杀,钱谦益之死,一下子让朝堂上的力量由原来的三四股力量,分割成了现在的多支小股力量。
黄氏俊感觉这很不对劲,朝局似乎每一步都落在了皇帝预备好的窠臼之中,不详的预感在加剧。
他左右四顾,嘴巴张了好几张,终究还是没有站出来。
独木难支,想要发难,就必须联系更多的人站出来。
有他这种思想的不在少数,其中几个勋贵,目光闪烁,心里盘算着,天气渐渐转暖,能不能让陛下泛舟游湖一下?
王承恩看着众人,“无事退朝!”
……
从朝堂出来的黄氏俊,忧心忡忡的往家走,正好碰到一队人马从前方通过,他的目光猛然一缩。
让车夫紧走几步追上,原来被押着的众人之中,有一人是温体仁。
“温阁老!”
温体仁抬头,目光猛地骤亮,“亮坦兄!”
他想冲过来,却被兵勇用皮鞭给抽了回去,还是黄氏俊让人给了兵勇十两银子,才得到一会儿说话的时间。
温体仁连滚带爬的来到黄氏俊身边,“亮坦兄,今日朝会,陛下可曾谈及我?”
他的眼中充满了无限的希冀,但看到黄氏俊摇头,又一下子失去所有光泽。
两颊消尽了血色,满嘴尽是苦涩,“我早该听你的,我们谁都没有看清楚,陛下已经不是当初的陛下了。”
黄氏俊将今日朝堂上的情况和温体仁说了一下,却见温体仁猛地抬起头,“要快,一定要快,陛下这一步步棋子落下的太快,如果朝堂之上众臣还不能联合起来的话,到时候悔之晚矣!”
“恨只恨我当初……”
兵勇却赶过来,大声喝道:“时间到了,误了时辰,可担待不起!”
“长卿兄珍重!”黄氏俊看着被拉走的温体仁,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明悟。
“得加快行动,皇权增长太快了。”
……
乾清宫,朱常淦再次召见了李邦华。
“孟暗,京营接手的顺利否?”
“回陛下,有锦衣卫和勇卫营在旁,臣已经顺利接管。”李邦华行礼道:“只是梳理之后,发现京营比臣当年提督京营时弊病更多。”
“哦,比当初差多少?”
“回奏陛下,占役者过半,虚冒者十之六七,三大营兵力十多万,有一多半是老弱病残,除此之外,还有卖闲,包操……”
占役,就是士兵为诸将服劳役,一个小营中这样的士兵超过一半。
虚冒就是部队没有这么个人,诸将及勋戚、宦官、豪强以自己家的仆人冒充军队中的壮丁,每个月支取一份厚饷。
朱常淦不由目光猛地一缩,“刨除占役、虚冒,以及老弱病残,青壮者有多少?”
“回陛下,不足三万!”
朱常淦气笑了,“好哇,十多万的京营,能打的竟然不到三万,还谈什么战力可言?”
不过这样也好,三万兵勇,反而节省了军费开支。
“需要朕给你提供什么?”朱常淦目光如炬的问道。
“回奏陛下,臣需要粮饷,此外……”
李邦华随即提出,改变操练方法、慎重选择将吏、改造战车、精制火药、集中武器、责成防官、节约金钱、酌情兑马、演习大炮等九件事。
“准奏!”朱常淦想了想,“粮饷朕可以给,但京营不需要三万草包,给朕好好的练兵。这三万京营,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练,一个月之后,朕要你只留下一半的精兵。”
自己手里有一千万两银子不假,但每一分钱都得用到刀刃上,京营之中,勋贵多,混日子的多,首要的就是剔除这些人。
“是,陛下!”
等李邦华离开,
朱常淦敲着手指,他在想如何安置孙承宗。虽然“特简”进了内阁,赐予文渊阁大学士,但实职还没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