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发生剧变的同时,天津城外激战正酣。
“放!”
密密麻麻的火铳兵端着燧发枪,扣动扳机,然后快速的退后,给后排的士兵腾出位置来。
数千火铳同时响起,声势之大,丝毫不亚于刚刚的火炮轰鸣。
“砰砰砰~~”
在此之前,火铳兵天天都在打靶,即便回京休整的时候,也没有空闲下来,所以这一出手,便如雷霆之怒。
密集如雨般落入鞑子骑兵之中,再次收割一片。
百步距离,对于明军的火铳兵来说,对方的弓箭压根就够不到自己,更是毫无危险和压力可言,所以动作没有丝毫的变形。
“再放!”
“……”
正往前前冲正前方数百名满清鞑子瞬间就栽倒在地,乱作一团。
有人嘶吼,有人惨叫。
固山额真额尔赫已死,指挥权由他下面的甲喇章京顶上。
但看着这惨烈的一幕也忍不住心头颤动,浑身颤抖。
一百步,这最后的一百步,却死伤太过惨重。
好几个满清勇士,眼看着就要冲到明军身边了,却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马身上出现了几个血洞,浑身如被长生天吸取了所有气力,栽下马,死不瞑目。
而勇卫营、京营、白杆兵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没有丝毫的慌张。
白杆兵在火炮兵的前面,骑兵在两翼时刻准备着,最前面的火铳兵继续装弹发射。
“放!”
“……“
“再放!”
“……“
大明的号旗手,挥舞号旗:“五十步!”
“火铳兵退,骑兵出击!”
骑兵的运动状态就是马的运动状态,而马是需要一定距离才能跑起来的。
轰隆隆~
大明的骑兵如洪水一般,开始动了起来。
他们从两翼如两把尖刀一样,朝着敌人的“肋骨”直直地插了过去。
将满清骑兵给彻底打乱了阵型。
与清兵战在一处,可仅仅冲锋两次之后,明军的骑兵便回去,大明的火铳兵再次上前。
……
众所周知,装备水平决定作战方式。
从冷兵器开始就有这么一個规律,那就是当进攻武器占优,战争就容易发展为远程作战。
而当防御装备占优,就容易打成近战,也就是接触战,近距离破甲战。
而如今大明朝用火器打满清鞑子,就处于远程和近战交替的节骨眼上。
满清觉得大明朝仍旧会以骑兵、步兵的形式以野战、接触战为主,不想大明的进攻手段早已经遥遥领先满清鞑子。
骑兵、接触战,只是为了将满清鞑子给留下来,真正发挥威力的还是火炮和火铳。
曹化淳以及李邦华、秦良玉他们早已经将装备优势,转化为他们的战斗优势,并且建立了一套战法。
将自己弱的近战劣势给消弥到最小,让远程装备的优势得到了最大发挥。
而满清鞑子却还没有经历过这种打法,所以在接触的瞬间,便懵了。
这就有点类似于蒙古之鞭,掠过欧洲的既视感。
仅仅两战斗,明军便深谙远程作战的特点,只要我能摸的到你,你却够不到我,那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想要进入你的射程,你就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而当你以为进入自己的射程的时候,我的近战骑兵在这时候开始冲锋,将你的阵型冲散,让你们无法冲击到火炮和火铳兵的近前。
这对于满清鞑子来说就难受了,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之前对于明军的作战方案、布防,全都失效了。
这让他们还拿什么凶?
……
“冲不过去的!”负责指挥的甲喇章京喃喃地说道。
他连续发号两次冲锋的命令,却依然无法冲入大明军阵之中。
因为在火炮兵、火铳兵之外,还有上万的大明长矛兵。
即便有十几骑清兵冲到了大明军阵之前,却又很快被大明军阵给淹没、碾压成了一团团血肉。
眼见清军的伤亡在进一步扩大,他终于明白,以他们这些人不可能战胜眼前的这些明军的。
“嗡~”
甲喇章京猛地低下身子,但身边的一个鞑子却被一颗倏然飞过的炮弹给击中,直接打断了半拉身子,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撤!”
“快撤!”这名甲喇章京惊的头皮发麻,再也顾不上冲锋明军,朝着亲兵嚎了一声,掉转马头就跑。
“嘟……嘟……”
随着他一跑以及号角声响起,他身后跟着的清兵也跟着逃。
丢下上千具尸体和战马望风而逃。
……
“骑兵,冲锋!”明军的号旗手挥舞号旗。
已经休整过来的大明骑兵再次出动,追杀过去,但也仅仅是追杀了五里路,黄得功早已经等着这一刻了。
“兄弟们,随我杀!”
“兄弟们建功立业,挣银子的时候到了。”孙应元手中提着银枪,使劲拍着马屁股喊道。
勇卫营如此,京营、白杆兵这边同样如此。
在他们眼里,这些人可是一个个行走的五十两银子啊!
虽然陛下说打死一个满清鞑子,赏银五十两,但曹督师却是定了一个规定,火炮和火铳打死的无法统计,每死一个鞑子,火炮兵和火铳兵赏银十两,其余兵种五两。
剩余的银子充入三大营的公共账户之中。
他们要用这笔钱去买更多的火炮和火铳。
而对于骑兵们来说,如果能直接砍杀鞑子,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五十两。
而且经过前面两次战斗,以及这次对敌之后,大明的将士一个个斗志昂扬,眼中充血。
恨不能立马奔到鞑子身边,将对方砍杀于马下。
更别提追击溃兵。
“嗷嗷嗷……”明军奋力拍击战马的屁股,一个个疯了一样吼着、叫着,朝着鞑子冲去。
只希望能跑的更快一些,好赶上对方,哪怕砍下一个人头,这一仗就赚了。
特别是参加过之前两次战斗的老兵,刀极为狠厉,一刀下去就砍翻一个。
新兵也虽有慌乱,却在这种激奋之中,奋勇杀敌,狂砍鞑子。
至于滚落在地上的鞑子头颅,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收割。
因为他们只能追杀十里!
果然,没过多久,明军再次策马而回。
有战士从马上跳下,砍下鞑子的首级,塞入身后的袋子之中。
井然有序。
极少发生争头颅,抢军功的事情。
因为一路上谁砍死了几个,在哪儿砍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周遭的人也有见证。
若是有争议,领头的将官出来主持一下,便过去了,因为接下来还有大仗。
黄得功身后背着十来个头颅,回到营中,正好碰到孙应元。
“这帮鞑子,越来越滑了,跑起来是真的快啊!”
“恐怕他们在尝过了我们的火炮之后,会不敢再接战了。”孙应元这次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
军令如山,曹化淳为防止骑兵被鞑子埋伏,说追十里只允许追十里。
违者以违反军令,斩立决。
三大营拢共三万骑兵,这三万骑兵是战术不可或缺的部分,按皇帝和军机处的命令:一旦骑兵损失过半,就意味着三大营将面临极大的风险,必须立即回京。
十里地,哪怕骑兵被围,曹化淳的中军也可以很快赶到,不至于让敌军围歼。
紧随他们回来的是马祥麟,他只杀了六个,马还让鞑子给射伤了,一脸的愤然。
等了一会儿,张世泽满身血污地回来了,他咧着嘴大笑,“这回你们两个谁也比不过我了吧?”
他的身后拖着一大堆头颅,仅看规模,怎么也有二十个以上。
“都是你一个人杀的?”
“那可不,我比比你们幸运一点,撵着一帮清兵,结果他们跑到了一条河边……那我还能让他们跑了吗?”张世泽笑的合不拢嘴,浑然没感觉出来他的肚子上也有一道口子。
几人将头颅上交之后,便一同朝着中军营帐走去。
……
明军中军营帐。
“督师,此次毙敌一千六百人,所获战马八百匹,金银……”
曹化淳、李邦华、秦良玉、孙应元、黄得功等人正在商量这次战斗的得失,以及接下来的战事安排。
锦衣卫的人则负责记录,并且将随着战报一同送往京师。
“报!”锦衣卫传信兵纵马前来。
“卢象升所率的宣大兵马,以及蓟辽过来的兵马已经将抵达天津城以北三十里处。”
曹化淳点头,“好!”
在此之前,锦衣卫已经报过南线的兵马位置。
即山东、保定、莱登等地的兵马,离着此地还是八十多里。
他随即对亲兵传令道:“命令三大营休整半个时辰之后出发,向前推进。”
“骑兵封锁天津往西的所有出口,我们也让满清鞑子尝尝,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