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五年，即182年六月，汉帝刘宏在西园驾崩。比起原历史足足早了7年。

刘羽心下也是有些无奈！

如果不是他引起的蝴蝶效应，刘宏加快改革速度，估计还能多活七年。他也不知道算是帮刘宏早点解脱，还是害了他少活七年。

但斯人已逝，他们还需要活在当下。

刘宏的灵堂摆在嘉德殿，不过这时候刘宏的“谥号”还没有决定，还不是汉灵帝灵位，一般是交给后世之君和文武大臣决定。

原历史刘宏的谥号是“灵”，属于恶谥！

这一世刘宏做了很多改变，并且刘羽横插一杠，考虑着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美谥，再不济至少也要一个平谥，以告慰刘宏在天之灵。

当然刘宏已经成为“先帝”，他们需要活在当下。

而如今对大汉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天下大乱，不是因为刘宏之死而再次卷土重来的黄巾贼，更不是凉州之乱灭而复起等战乱，而是继承人选！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汉必须选出继承君主！

如果刘宏没有留下遗诏，那么嫡长子刘辩自然是毫无悬念的继承人。但问题是，刘宏留下了遗诏，托孤宗正刘虞、并州刺史刘羽，扶立皇子协为帝！

这就令皇位继承人，顿时充满了悬念！

汉帝刘宏的灵堂上，刘羽及董太后护佑着年幼的皇子协。而何进和何皇后无疑是站在皇子辩身后。来往参拜的满朝文武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不过参拜仪式过后，最终还是进入了最重要的环节——继承人选问题！

何进与为首的袁隗、杨赐等人眼神交流，最后似乎想要仗着人多势众，直接站出来，来到守灵的刘辩面前，单膝跪地，道：

“先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请太子登基即位！哎呀——”

何进声音还在飘荡的时候，刘羽直接抓起刘宏桌上的贡品砸了过去，直接冷笑道：“刘辩什么时候成为太子了？陛下的遗诏是属意皇子协即位！”

“刘羽！！！”

何进直接起身，怒斥道：“陛下灵堂面前，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咆哮灵堂，实乃欺君罔上，来人！——”

“来人！！！”

刘羽和何进几乎同时开口，嘉德殿之外顿时呼啦啦涌进来两群人。

一边是何进执掌的北军五校兵马，一边是刘羽的羽护军。顿时对峙在一起，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但如果仔细观察两边的表情，会发现北军五校兵马的眼神有些惊惧！

这不是刘羽和何进兵马第一次对峙，而是好几次了。甚至最激烈的一次，双方大打出手。刘羽麾下八千兵马压着何进麾下数万北军五校兵马打！

赵云、关羽和张飞这三位猛将，几乎是万人敌般的存在，杀的北军五校将校闻风丧胆。若非何进命令，他们根本不敢与之抗衡，就算如此，也不过是色厉内荏强撑着！

“大将军、刘使君，你们都是大汉的股肱之臣、栋梁之材，如今陛下尸骨未寒，就在灵堂面前大动干戈，陛下在天之灵怕是不会安息啊！”

袁隗这时候跑出来打圆场了，其实此次何进想要生米煮成熟饭的计策，还是他布局的。但没想到刘羽如此不留情面，直接翻脸，毫无规矩可言。

刘羽顿时冷笑：“袁隗，你特么骂谁呢？何进不过就是一個杀猪的，你说我跟他都是栋梁之材？你是羞辱我呢？还是羞辱栋梁之材这个典故呢？这是我被黑的最惨的一次了！”

羽护军众将士憋着笑，但那种强忍憋笑的语气，会发出嗤笑的不屑，对袁隗的不屑一顾。张飞想要趁机落井下石，但方才张嘴就被关羽制止了。

这里说到底还是汉帝刘宏的灵堂，以张飞声若巨雷的嗓门，那叫咆哮灵堂了。不管是对先帝的尊敬，还是对死者的尊敬，都应该保持安静。

若非逼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如此反击。

“刘羽！！！”

何进顿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但回想起刘羽的才华，倒也没有打肿脸充胖子反驳。

袁隗神色顿时有些难看，沉声说道：

“刘使君，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天下大乱，黄巾贼作乱、凉州羌氐作乱，据说塞外又有夷狄侵扰，内忧外患之下，必须尽快抉择出新君人选。”

“陛下诏令有言，皇子协聪敏过人，可堪大任。令我与伯安扶立登基。诏令你们也看了，笔迹你们也验了。董太后等数百上千人都可以作证，你们还拖拖拉拉干什么？”

刘羽沉声质问道。

袁隗顿时搬出礼法，他说道：

“我忝为太常，掌大汉宗庙礼仪，陛下立诏、新君登基等礼仪我皆应该在场负责。然而陛下驾崩之时，除了刘使君和刘宗正之外，其他三公九卿，无一人在场。

这不得不令有心人多想，会不会有什么篡改遗诏的可能呢？！当然，我不是质疑刘使君和刘宗正，我们就事论事，你们不要多想！”

在场文武官员顿时附和。这些老狐狸说的比唱的好听，但说到底，还是在质疑！

光禄勋杨赐更是冷声道：

“史料记载，秦二世与赵高沆瀣一气，篡改始皇遗诏，迫使嫡长子公子扶苏自尽身亡，谋朝篡国，最后以至于秦二世而亡。前车之鉴，我们必须警醒啊！”

当然也有反对，那显然是帝党，以及站在皇子协这一边的，可声势显然不如袁家和杨家为首的世家文官体系，失去汉帝刘宏的镇压之后，世家顿时独大起来！

更逞论何进和何皇后为首的妻族外戚，如今与世家结成天然的同盟，都想要拥立刘辩即位！

这个情况，刘羽其实早已经有过预料！

他心下也是有些无语，刘宏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最关键的时候死了！

早点死索性直接让刘辩即位了，晚点死也可以号召满朝文武见证废长立幼，也没有这么多腌臜事，简直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现在见证人只有刘羽和刘虞，以及汉帝刘宏的遗诏，大将军何进和世家倒打一耙，说他们篡改遗诏。字迹也验了，遗诏也看了，都没有问题！

可他们强词夺理，就这么僵持不下！

这时候何皇后嘤嘤哭泣道：

“呜呜呜……陛下一死，刘使君就率军入宫，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刘使君真是好大威风啊，皇宫似乎成为您的后花园了。”

刘羽对何皇后这个“毒妇”没有理会，汉帝刘宏之死，她难辞其咎，是最大嫌疑人，等到刘协即位后，第一个查的就是她何家。

况且刘羽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跟个寡妇唇枪舌战计较什么？就算赢了，那也是输了！脸面无光！

刘羽不说话，不代表没人反驳，这是属于妇女间的战斗，董太后顿时冷哼一声，唾骂道：

“毒妇！你还有脸颠倒黑白，混肴视听？陛下正值青壮，为何突然重病驾崩？你当天下人不知道吗？

“你这个毒妇无缘无故召左慈入京，令妖道炼丹蛊惑陛下，不过数月时间，陛下就重病驾崩，这其中是不是有歹人故意为之？是不是有人暗害陛下下毒加害？

“一定要彻查！！！一定要彻查啊！！！——”

董太后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声嘶力竭，带着哭腔愤慨起来。诚然，董太后因为母族外戚和皇权之争，与刘宏出现了一些矛盾，但他们毕竟是亲生母子，血浓于水。

一个女子在狠毒，也不会对自己十月怀胎的亲骨肉下手。董太后对汉帝刘宏是有母子之情的。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数月时间，从健康走到重病走向死亡，她自然无法忍受。

何皇后嘤嘤哭泣道：

“母后，左慈炼丹之事，臣妾也吃了，后宫众多嫔妃也吃了，母后也吃了，说明丹药并没有问题！太医们都说，并非丹药引起！

“陛下乃坠马中伤而故，本来只需要调养一段时日就能康复。可刘使君的大夫们带药入京，陛下服用之后，就顿时每况愈下，最后、最后……呜呜呜……

“臣妾与陛下情深意重，怎么会加害陛下？反倒是母后，不分青红皂白，受到奸人蛊惑，颠倒黑白，在这咄咄逼人，偏袒他人，令奸贼逍遥法外。

“陛下尸骨未寒……母后如此作态，令人寒心啊……”

她嘤嘤哭泣的姿态，很有种孤儿寡母受到欺凌的样子。话里话外都在说，是刘羽的华佗等大夫医术不精，以及他的药材出问题，这才害了汉帝刘宏。

董太后顿时怒不可遏，这毒妇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手段，还真的是厉害。难怪一介屠户之女，却能在后宫中母仪天下，这手段非等闲之辈。

董太后顿时与何皇后开始了唇枪舌战。

两个妇女在破口大骂，刘羽等男子汉也没有理会，可声音飘出来，令满朝文武望向刘羽的目光，都出现了质疑，好像真的是他加害汉帝刘宏一样。

这些人是真的在颠倒黑白了。

汉帝刘宏当初什么情况，在场众人一清二楚。甚至袁家、杨家等世家，还知道更深层的内幕。但他们不表态，就那么引导着节奏，祸水东引。

双方各自对峙，互不相让！

都在为了这个皇位而一争高下！

这时，刘虞与蹇硕归来，刘羽望向他们问道：“西园军怎么样了？”

“袁绍趁机蚕食西园军，现在我们勉强稳住局面，但西园中到底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不太清楚。”刘虞摇头叹息：“没想到局面走到这一步，悔不该听鸿渐所言！”

刘羽无奈说道：

“我就说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要么秘不发丧诱引何进入宫解决，要么让我调兵入京镇压，你非要说稳定大于一切，非要说服他们，现在好了，进退两难！”

“确实只能强行扶皇子协上位了，满朝公卿竟连陛下的遗诏都不相信，还谣传我们篡改遗诏，其心可诛，必须雷霆出手了！”

刘虞环顾四周，明明是一国之君登基的重要大事，却宛如过家家似得争执不下，明明他们有汉帝刘宏的遗诏，却不被满朝文武认可。

何进手握北军五校数万兵马，袁绍蚕食西园军兵马。刘羽此次入京只带了八千人，还不足以镇压全场！他们的军事力量不够强，让满朝文武还能耍耍嘴皮子！

“伯安是答应我调兵入京了？”

“唉，我会请董太后下诏。”刘虞重重点头。

“那我就下令了。”

刘羽心下无奈，刘虞这优柔寡断的性格，真是令人无语。原历史因此，葬送在公孙瓒之手。这一世因此，失去了雷霆出手的先机。

其实当刘宏突然暴毙之后，只要秘不发丧，诱引何进入宫议事，直接就能擒贼先擒王，斩首行动，解决了何进，镇压北军五校，收缴京师兵马，万事大吉！

但刘虞认为，他们有遗诏，陛下在众人面前托孤他们，名正言顺，大义所在。满朝文武就算要强词夺理，也找不出借口，最多是以“废长立幼”不可取而争执。

谁知道满朝文武没有争执“废长立幼”问题，他们本身就在质疑“遗诏”的真假问题！

其实除了不想让刘协上位，还有就是……汉帝刘宏的托孤重臣之中，竟然没有袁家和杨家等世家，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意味着他们会被排除在新君功臣之列。

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什么，本就与刘羽不对付的世家，自然毫不犹豫的站在刘辩这边，与大将军何进联手反击，爆发了对峙争执。

以至于拖到了现在，完完全全失去了先机！

……

“刘羽已经下令调兵入京，我们该当如何？”

众人不欢而散后，顿时聚拢在大将军府邸议事，何进环顾四周，沉声说道：

“我依照袁太常所言，都已经准备了龙袍，想要强行扶立皇子辩即位，生米煮成熟饭。但谁知道刘羽如此不留情面，咆哮灵堂，实乃大逆不道！”

“刘羽麾下大概有三万多兵马，他在并州树大根深，不可能全部带兵入京，最多只有一万多兵马，我们可设计伏击，或者设计拖住刘羽的兵马。”

袁隗沉声说道：“必须趁着刘羽的兵马入京之前，将刘羽解决了。此人不除，未来必定祸乱朝政，不得不防啊！”

“袁太常有何妙计？”何进望向袁隗。

在场有袁隗和杨赐等公卿，也有袁绍和袁术等小辈。如此堂而皇之在大将军府，已经摆明车马在站队了。他们站的是皇子刘辩！

袁隗闭上双眼沉思，旋即睁开之后，锋芒毕露：“必须设法调子干（卢植）回京！”

“卢尚书在冀州镇压黄巾贼，如今陛下驾崩，黄巾贼再起祸乱，若是调回京师，岂不是助涨贼焰？！”何进顿时有些惊疑。

但在场不少官员，却听出了袁隗的弦外之意。袁隗心下也是暗恨，跟何进这屠户交流，真特么费劲，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啊！

袁隗想了想后，还是余光扫向袁绍等后辈，有些话不能令他来说。袁绍心下暗叹，顿时心领神会，上前俯身为何进解释道：

“大将军，黄巾贼若是做大，必会席卷并州，刘羽与他们可是生死大仇。并州若乱，那些叛贼，那些匈奴，必定会落井下石。

“此乃一箭双雕之计！刘羽若是调兵离开并州，后院失火。那些兵马若是留下来剿贼，等我蚕食西园军后，与大将军的北军五校合军，刘羽八千兵马不足为虑！

“优势在我们，时间在我们啊！”

何进终于听懂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妙计啊！那莪现在立刻下诏，调卢尚书回京述职？”

“不可！”

袁隗顿时阻止，旋即幽幽道：“还是让宫中派人，委屈一下子干了。”

“这又是何意？！”何进惊疑不定问道。

众人无语，袁绍又上前俯身说道：“大将军，你手握天下兵马大权，不能留下把柄，此事有损名望。

“让宫中派遣一奸诈贪财的内侍去做，必会借机牟利，贪污受贿，以卢尚书的正值必会反驳呵斥，这些阉人回京必定会添油加醋诬告卢尚书。

“到时候，我们顺势押解卢尚书入京，廷尉受审，最后真相大白后，还卢尚书清白，斩杀哪个阉人，这既不会有损大将军名望，反能增添大将军公正严明的好名声啊！”

何进顿时惊醒过来，拍掌称道：“妙计！此乃妙计啊！我立刻入宫觐见皇后，令她出手！”

“不急。”

袁隗看着何进急不可耐的样子，与杨赐等公卿对视一眼，眼神中有些鄙夷，但只是一闪而过，他们如今是盟友，就算是一头猪，都要带着他奔跑向胜利。

“袁太常还有什么想法？”

“我们最终需要对付的，还是刘羽和刘虞。刘虞无伤大雅，但刘羽手握八千羽护军，必须尽快解决，避免夜长梦多！”

袁隗说道：“如今刘羽一直以守灵的名义驻兵宫中，我们难以对其下手。此事还需要令何皇后出手，想一个万全之策，师出有名，一击毙命！”

“皇后女流之辈，如何是刘羽对手？”何进不解了。

“自然不是武斗，而是智取了！”

袁隗看向杨赐，他是光禄勋，负责守卫宫殿门户的宿卫之臣，总领宫内事务。如果杨赐加上何皇后，还有何进的北军五校兵马，有很大机会！

刘羽如今只有八千兵马拱卫，这八千兵马既需要保护刘协，戒备皇位四周避免何进他们强行登基称帝，还需要保护刘羽，如此分散兵力，乃是天赐良机！

如果等刘羽在调遣一万多兵马入京，到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羽护军，这可是击败了西凉铁骑的精锐兵马，还都是全副武装，甲胄比京师北军五校还齐全完善，这股战斗力若是暴涨到两万兵马，足以横扫京师！

这种横扫，不是说两万人可以镇压十万人。而是当出现不可敌之后，北军五校、西园军中那些将校，会选择臣服，会选择倒戈。

识时务者为俊杰！

所以袁隗等人，绝对不能让羽护军大军入京，必须趁着刘羽腹内空虚的时候，雷霆出手，擒贼先擒王解决了他。一念及此，袁隗也不委婉了，直接对何进私语起来。

“嘶，妙计啊！”

闻言后，何进顿时双眼一亮，叹为观止：

“此计若成，刘羽那厮的名望全毁不说，我们也有师出有名、雷霆出手斩杀的大义了！不过此计，会不会影响到万年的清誉？”

…

“呵呵，大将军手握北军五校、伯献执掌光禄勋兵马，只要我们及时赶到，不仅不会影响万年公主清誉，还会凸显公主的刚烈！

“值此陛下驾崩、国丧之日，刘羽若是行非礼之事，必定身败名裂，我们当场斩杀，都无懈可击！”

袁隗阴恻恻说道：

“大将军，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刘羽这厮迷恋熊大女子，仰慕万年公主已久，只要布局完整，必定中计！

“你入宫陈说利弊，为了皇子辩可以顺利登基称帝，皇后必定会割爱答应的！”

有句话袁隗没有说，哪怕万年公主因此名誉受损，但只要可以借机斩杀刘羽，那么就是利大于弊。

政治很可怕但也很肮脏！

…

何进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重重点头，直接起身道：“我这就入宫觐见皇后，告知我们的计划，陈说利弊，为了皇子辩可以顺利登基，皇后肯定会答应的！”

“我们静候佳音！”

袁隗等公卿对视一眼，此计若得以施行，刘羽必死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