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容西王娶妃这个事情,皇帝着实着急的很,婚期就定在下个月,满打满算准备的时间都已不足一个月,府中上下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从下聘到当天拜堂,事无巨细全部一股脑儿压到了王爷府,府中的几个绣娘没日没夜地绣,喜帐喜帕诸如此类凡事府里的摆设需要绣活的,全都要紧赶着做新的出来,而且全都要大红的喜庆色。丫鬟老妈子也是没日没夜干活,进出张罗准备工作,连厨房烧柴火的都忙得两眼发黑,全府上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个个似紧绷着一根弦松懈不下来。而这时的穆楚却气定神闲起来,竟然有功夫陪着苏木棉出门买冰糖葫芦。
不过想来也是,他可是王爷,没有什么事是需要他去操劳的,他要做的,不过就是等着做现成的新郎官了。府中准备之事一概不过问,每日上完早朝就回府,自打苏木棉进府,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轻松自在。
二人穿着常服,隐匿在闹市中,没走几步路,苏木棉便买了两串糖葫芦,左手右手各一个,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若是偶尔吃上一次,这么高兴倒不足为奇,可她经常这么吃,每次吃还是一副好吃到不可思议的模样,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你好像很喜欢吃冰糖葫芦。”穆楚为她抹去了嘴角的糖渣,说话温柔又好听。
苏木棉吃的不亦乐乎:“因为我来到人间吃的第一个美味就是它,从此念念不忘,一有时间来,是必定要吃的呢。”
穆楚微微皱了眉,苏木棉说的话他看似听懂了,仿佛又没听懂:“来到人间?”
苏木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嘿嘿笑着打哈哈:“口误口误,小时候我一直跟着师父在深山老林里习武,深山枯燥,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次下山,吃到的就是冰糖葫芦。”
穆楚释怀一笑:“你若喜欢,我命人天天买给你。”
苏木棉摆摆手:“不用不用,几步路的事情,我自己来便是。”
穆楚笑得有些无奈:“可将来你成了本王的侧妃,就不能这般抛头露面往外跑了。”
苏木棉一听急了,她抹了抹嘴巴,问道:“怎么,当了侧妃还要限制自由么?”她万一跟他们在人间耗上个几十年,那不得憋死?
“即便平常儿女,嫁人以后也不能这么随心所欲。何况你是侧王妃,若你想出门,需轿子抬着,丫鬟侍卫跟着方可。”
“这么麻烦的吗?”苏木棉小声嘀咕,她这个搅屎棍不知道要当多久,万一祖叶仙君和问溪仙子相爱相杀一辈子,她的日子可惨了。
凡间几十年对妖界来说弹指之间,可她在人间需苦苦挨那么久,这活着实在不容易啊。
两人正说着,一直不近不远跟着的吴双走上前来。
他在穆楚耳边小声道:“王爷,沈家小姐来了。”
苏木棉耳朵灵得很,一听是沈家的小姐,她从头发尖尖到脚趾尖尖都充满了难掩的激动,整个人差不多原地转了一圈,这才发现身旁五六步开外处不知何时停了一顶轿子,轿身周围的一片家丁丫鬟静站恭候着,透过雪白的纱帘,身形娇好的女子端坐其内,却看不清容貌。
穆楚看了看苏木棉,见她全然不顾自己,而是好奇得伸长了脖子,两只眼睛恨不得都要透过纱帘而去,他方才抬头向轿子看去,只听轿子里的人声音酥酥软软的:“玉盈恰巧路过,偶然有缘遇见了王爷,王爷可否与我到前面酒家一聚?”
穆楚脸上没了笑容:“沈小姐,你与本王尚未成亲,这样贸然私会实有不妥,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
轿子内的人明显有些吃惊,连说话声音都变了:“是玉盈冒犯了。”
穆楚不听她多解释,抬起步子就走,却见苏木棉仍旧傻愣愣站着,递过去一个眼神,苏木棉会意,赶紧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走远,苏木棉远远瞧见轿子起了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这才轻轻问道:“沈家小姐与你相熟?”方才他俩便服在街上走着,人来人往这么些个人,她隔着帘子坐在轿子里都能认出来,看来对穆楚是熟悉的很呐。
“许是在某些宴会上见到过吧,宫中向来宴会多,有时会有官中女眷参加,认得本王也并不稀奇。本王并不认得她。”最后一句话像是在故意强调一般微微抬高了音调,虽不动声色却又略显刻意。其实穆楚自己都不太确定,他向来对官中女眷不怎么在意,即使见过也不一定记得。
“怎么会不认得呢?苏木棉追问,“太尉家的嫡女,又艳冠京城,大名鼎鼎啊!”
穆楚想了想:“说起来也许是见过,但并未正式打过照面,所以并不记得样子。”
“哦,难怪…”苏木棉若有所思。
穆楚觉得奇怪:“怎么,难怪什么?”
苏木棉越发觉得自己的任务很是艰巨,说气话来口气也是忧心得很,可这般看在穆楚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听说沈家小姐倾国倾城,王爷若是见过,一定会过目不忘吧。”苏木棉有些打趣,又带着几分试探。
穆楚停下了脚步,转脸看她,神色很是微妙:“你知道的倒是很多。”
苏木棉转念一想又不对:“既然倾国倾城,王爷怎么没有注意过她呢?”
穆楚一副正人君子做派:“我对容貌本就不甚在意。”
苏木棉心中嗤之以鼻,默念道,但愿你日后也这般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