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棉一路走走看看往后山方向去了,昆仑山四季如春、草木繁盛,可这一路过来,半只珍奇异兽都未看见。苏木棉心中纳闷,难道传闻还有假么?走了这么久的功夫了,连只鸟儿都未看见。
她正纳闷着,忽觉脚底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定睛往声源处看去,只见那厚厚的枯叶堆起起伏伏,那底下似乎藏着一个什么东西。苏木棉四周看了一圈,捡了一支枯树枝,正要去挑开那堆枯叶,那东西嗖地一下跳了出来。
苏木棉只觉得眼睛一晃,一个金灿灿的“小鸡”跳到了她的面前,正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苏木棉大喜过望,蹲下来仔仔细细瞧着它,这“小鸡”长得真像一只雏鸡,可与雏鸡又很不相同,它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亮得有些晃眼,苏木棉心中乐开了花,这东西还是带回妖宫去,夜里还能照明呢,比那夜明珠都好用。
她打量着“小鸡”,“小鸡”也看着她,她伸出一只手指想去摸一摸它,谁知那“小鸡”机灵得很,一下子跳开了,苏木棉笑着:“倒是聪明的很!”她说,“你是小鸡呢还是小鸟呢?”
”小鸡”眨巴着眼睛,此刻有些警惕起来。
“我带你回家可好?”苏木棉身子微微前倾,小心哄骗着,“你放心,我定会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不好?”
苏木棉小心翼翼凑上前去,正欲伸手捉住它,那“小鸡”贼得很,呲溜一下便跑了。
“小可爱,你别跑呀。”苏木棉急忙站起身,朝着“小鸡”逃跑的方向追去。
苏木棉心里记挂着“小鸡”,全然没有看路,等到跑出去久了,半点看不见“小鸡”的踪迹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深林中,这里除了看不到头的参天大树,其他什么也没有,哪里还有“小鸡”的影子。
树林之中,她远远瞧见一袭白色身影,那身影离她不远,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苏木棉早已辩不清方向,此刻只得顺着那身影的方向过去。
这深林之中,静得连风声也没有,苏木棉屏气运力,生怕踩碎了地上的枯叶打扰了那人的清修。把白色的身影背对着苏木棉盘地而坐,一袭白色的衣衫,如墨般的长发披在脑后,发顶整齐盘着发髻,套在精致的白玉冠中,冠上花纹细致又繁复,玉冠两边垂下的白丝冠带,随着风洋洋洒洒飘着。
仙家的人果然仙气十足,衣服也都是爱穿干净到极致的白色。苏木棉远远站在他背后看得有些痴,虽然未看见正脸,可光看这一身气度,已让苏木棉赞叹。
“何方小妖?若是来了,便不要偷偷摸摸的看。”那人的声音如他这清冷的身形一般,冷冷清清。
苏木棉心下一沉,这似曾相识的声音…
怕是现在遁地都来不及了。
背对着她的身影缓缓站起,苏木棉心突突跳得厉害,心中存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觉着,这估计是害怕吧,毕竟做了亏心事。
只见他从容不迫地抚了抚衣裳的皱褶,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对面的人怔了一下,那一眼,仿佛不可思议,仿佛忐忑不安,又仿佛不曾相识。可他的语气,却仍旧冷冷清清喜怒不形于色:“是你,原来你真的是妖。”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苏木棉此刻忽然倒是更好奇他何时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他方才那句话,分明是在看到自己以前就已经怀疑他在人间要报恩的女子是妖精了。
苏木棉只得硬着头皮客气作揖:“小妖苏木棉,见过祖叶仙君。”
苏木棉心中忐忑,不知道祖叶仙君此刻会不会与她来个秋后算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平日里做了坏事,报应不爽啊。
“你果真叫苏木棉。”祖叶仙君眼中光彩忽明忽暗,他似乎有所意识,嘴里念念,“苏焕?苏木棉?”
他定定看着规规矩矩站着的苏木棉,问道:“可是你家妖君到昆仑山来了?”
苏木棉嘿嘿笑着:“仙上有颗七窍玲珑心,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仙上。小的正是与我家妖君一到来的。”苏木棉此刻正怕他记仇呢,忙不迭要供出苏焕来,保佑他能看在苏焕的面子上,别在此刻大动干戈。
苏木棉忽得另想起一事来,赶紧说道:“今日南极仙翁寿辰,仙上也是来为仙翁过寿的么?”
“师父过寿,自是要来。”
苏木棉一愣,遂又呵呵笑道:“原来仙上与问溪仙子师出同门啊。”
苏焕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家妖君可真是煞费苦心。”
神仙就是神仙,活了几千上万年果真也不是白活的,只是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遍,早已把事情前前后后都看通透了。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便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望仙上不计前嫌,体谅我家妖君的赤诚之心。”顺便也体谅体谅她这个苦命的海蚌精,切莫动了怒翻旧账,她这个才修炼了八百多年的小妖精,在他眼里如同尘埃一般,弄死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这样一想,苏木棉忍不住抖了一抖。
祖叶仙君眼中波澜不惊:“为了你的兄长,你也是用心良苦。”
“兄长?”苏木棉顿时会意,“仙上可能误会了,我与妖君并不是兄妹。”谁说同姓就一定是亲人了,苏木棉心中鄙夷,“数十年前我侥幸帮过妖君,他收留了我,为我取了这个名字。”
苏焕让苏木棉与他同姓,是为了显示关系亲厚,让她在妖界有立足之地,更不会受人欺负。可从始至终,苏木棉也没拿苏焕当过兄长。
“你与他是何关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祖叶仙君低了低头,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叹了一口气,“回去劝劝你家妖君,莫在问溪仙子身上用心,强扭的瓜不甜。”
不扭一扭试试如何知道一定不甜?苏木棉心里嘀咕着没说出来,毕竟,站在情敌的立场,他这般“好言相劝”也实属不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