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白牦牛，唯独华国有”。

白牦牛属于古老品种，自华国古代开始，就被人类驯化。

已有上千年历史。

白牦牛作为世界稀有的牦牛地方类群和遗传资源；

有着“高原白珍珠”的美誉。

在雪区，牦牛还有一种称呼，叫做“雪域之舟”。

其性质跟‘沙漠之舟’的骆驼一样。

因为它体形高大壮硕，肌肉发达，毛长耐寒；

善爬坡，力气大，可驮200多斤重的货物，连续跋涉近30天。

一路上履冰卧雪，风餐露宿。

即使雪霜盖身，冰凌结体。

却依然泰然自若，精神抖擞，昂首阔步。

所以，在过去交通不便利的时候，牦牛往往是驮物资的最佳选择。

……

“请问，你家需要牦牛吗？”

这白牦牛又问了一遍谢厚朴。

谢厚朴看到它眼中有泪，十分悲伤的样子。

一般来说，野牦牛性情凶猛，有时还会把汽车撞翻。

人们一般不敢轻易触动它。

只是如今，大多数成为人类赚钱工具的驯养牦牛。

其脾气已经顺得如小猫一般。

更是没有高原时期的那种精神抖擞的样子。

甚至看起来有些迟钝。

谢厚朴有些抱歉地表示：

“抱歉。我只是个游客，没办法买你回家。”

那白牦牛闻言，仍然不肯放弃，继续激动地推销自己。

表示：

“太好了，你能听懂我说话！请拜托你，买走我吧！”

“我浑身都是宝，我的肉可以吃，我的皮毛可以给你们做装饰……”

谢厚朴听到这白牦牛这样用力推销自己。

甚至甘愿被吃掉，觉得十分奇怪。

虽然它说的没错。

白牦牛寿命为20-25岁，终其一生，对牧民做出的贡献极大的。

它们不仅是高原海拔地区的重要交通工具，还能帮牧民干农活。

而且白牦牛几乎全身是宝:

肉有御寒、增强体质之效;

牛骨汤是壮骨的最佳营养补助品;

其鲜奶加工制成的奶制品；

如酸奶、曲拉、酥油中含有多种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

其毛为纺织品并是染色的极佳原料；

还可为红绥、假发、排尘、胡须之上品。

其皮为皮革重要原料，其角为工艺品原料。

正因为白牦牛拥有广阔的市场前景，所以被牧民群众誉为“神牛”。

也因为其被称为‘神牛’，一般情况下，牧民是不会轻易卖掉白牦牛的。

而且，这白牦牛怎么如此甘愿被卖掉。

谢厚朴百思不得其解。

白牦牛看谢厚朴没有回应，沮丧地垂下头。

很是酸楚地表示：

“我果然是个拖累，没有人想要我了……”

谢厚朴这才缓过神来，问白牦牛：

“你是怎么会这样想？而且，你是怎么知道，你要被卖掉的？”

那白牦牛眨着黑黑的大眼睛，它的睫毛长长的。

“因为老主人每天都带我来这里，和不同的人类交流。”

“而且我老了，身体也不好，干不了活了。”

“所以，我想老主人不需要我了。”

“我最后的贡献，就是卖掉换钱。”

“换了钱，老主人就可以买一头年轻力壮的牛，帮他干活。”

白牦牛诉说的语气里，只有自责，丝毫没有埋怨主人的感觉。

谢厚朴闻言有些心疼，他看向一旁的一個老牧民。

也就是白牦牛口中的老主人。

那老主人看起来七十多岁，一副藏民打扮，他戴着藏式牛仔帽。

宽大的帽檐下面，是花白凌乱的长头发。

他皮肤黝黑，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

眼神明亮。

他也像白牦牛一样，雕塑般地站着，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谢厚朴观察到，老主人眉眼间的神韵，带着沧桑和忧伤；

和白牦牛的感觉差不多。

老主人似乎腿脚不好，拄着拐杖。

谢厚朴礼貌地开口，询问他：

“你好大爷，请问您的牛，多少钱？”

那老主人听到声音，转头看向谢厚朴。

他用深邃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谢厚朴；

然后竖起两根黝黑的，像是枯树枝一样的手指。

嘴里说了句藏语。

应该是说的这白牦牛的价格。

谢厚朴猜想他说的是两万。

因为他听说牦牛的市场价位，在一万到三万之间。

虽然价格合理，但是对于还是实习生的谢厚朴来说。

真的好贵。

正在谢厚朴后悔开腔的时候。

扎西翻译了老主人的话，他语气惊讶地表示：

“这老头说，这头白牦牛要二十万！”

一旁的叶灿灿和孔主任闻言，神情中闪过震惊。

叶灿灿仔细打量着那头白牦牛，嘴里嘀咕着：

“这白牦牛岁数很大了，应该30来岁了。”

“虽然很少有牦牛能活到这个岁数，但这老头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

孔主任不爽地摇着头：

“这里是景区，景区卖的东西，好多都是坑游客的。”

孔主任又看着谢厚朴，问他：

“厚朴，你问价干啥？不会真想买头白牦牛回去吧？”

谢厚朴有些尴尬，摆摆手，解释着：

“不是，我就是好奇一问，没想到这么离谱……”

谢厚朴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老主人，能够将平均寿命二十来岁的白牦牛养到三十来岁。

肯定是花了心思养育的，理应是个好主人。

而且，他每天跑到这种大部分都是游客的地方卖牛；

还开出这样的离谱的高价。

这老主人，有可能是，根本不想卖牛。

但是又为什么每天都过来呢？

肯定有什么隐情……

谢厚朴那该死的好奇心发作，他忍不住问那老主人：

“大爷，您是不是根本不想卖牛？”

“您是需要什么帮助吗？我们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那老主人耳朵不好，没听明白谢厚朴说的话，表情迷茫。

于是扎西又把谢厚朴的问题翻译成藏语，慢慢地跟那老主人说了一遍。

只见那老主人听到扎西说的话之后，愣了一下。

然后老主人伸出枯树枝般的手，深情又不舍地抚摸着白牦牛。

他眼神悲伤，脑袋里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

他才开口，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普通话和藏语混合的语言。

扎西见谢厚朴等人听不懂，就很贴心地用普通话翻译着老主人的话。

谢厚朴等人这才明白，这老主人在说什么。

他在讲述，自己和白牦牛的故事。

原来，这白牦牛还是小牛犊的时候，就已经跟着老主人了。

一直到现在，已经跟了三十年。

这白牦牛名字叫珍珠，因为老主人一直视它为掌上明珠。

珍珠从小就开始，每天跟着主人干活，拉货赚钱。

这三十年来可以说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

珍珠的性格也超级温顺，它经常累得精疲力尽，但也从来没发过脾气。

多亏了珍珠，日复一日地帮助老主人干活赚钱。

在它的帮助下，主人养活了一家五口。

其中包括女主人，和主人的三个儿女。

一直到主人的三个儿女成家立业。

珍珠和老主人一样，一生都在辛勤劳作，为整个家庭付出。

因此老主人十分感恩珍珠，把它当做最亲密的战友。

珍珠不仅干活任劳任怨，它甚至还救过老主人的命。

十年前，老主人因为长期劳累，病倒在家。

但是那时，他的妻子子女都不在身边。

老主人只能让珍珠驮着自己，赶往医院。

那天刮着大风，还下着大雪。

珍珠硬是顶着风雪，又稳又快地把老主人送到了医院。

待老主人病好之后，他走出医院，发现珍珠还站在雪地里等他。

如此过命的交情，让老主人和珍珠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刻厚重。

其实老主人也一直很疼爱珍珠。

他总是把珍珠打理得很干净，还给珍珠装扮上各种漂亮的装饰。

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它吃最好的粗饲料。

老主人甚至经常分享，自己亲手酿的青稞酒给珍珠喝。

如此也让珍珠养成了，偶尔喝点小酒的习惯。

一人一牛朝夕相处，互相陪伴了三十来年。

老主人也早就习惯有珍珠生活。

现如今，他们俩的身体都不再是壮年。

老主人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渐渐地干不了什么重活了。

珍珠也因为年纪大了，浑身伤病。

它驮不了太重的东西，也走不了太远的路。

有时候老主人闲不住，心痒痒想干活，或者拉货的时候。

就拉着珍珠一起，让珍珠象征性地背一些东西。

老主人自己则背着更重的东西，拄着拐杖，慢慢前进。

因为他觉得，人和牛一样，只要一闲下来无所事事的话。

身体就会很快垮掉。

老主人只希望，珍珠能陪自己久一些，再久一些。

然而老主人的三个儿女们，都不希望老爷子再劳作了。

他们都已经在城里安了家，想要把老爷子接去城里，颐养天年。

也是孝心驱使，老人的三个儿女，都强烈要求老爷子卖掉珍珠。

因为只要有珍珠在，老爷子就会忍不住劳作。

而且只要有珍珠在，老爷子也不想会想去城里，跟着儿孙们安享晚年。

因为老爷子年事已高，逐渐失去家里的话语权。

所以尽管爷爷很舍不得珍珠，这个陪了自己小半辈子的老伙计。

但是在孩子们的强烈要求下。

他只能假意同意孩子们，说卖掉珍珠之后，就跟他们回城里去住着……

但其实，这老爷子每天拉着珍珠出门，也只是走个过场。

为的就是好回去跟子女有个交代。

老爷子心疼地抚摸着珍珠的额头，嘴里喃喃着藏语。

意思是：

“老珍珠啊，你这辈子跟着我受苦了，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或者，下辈子你来做人，让我做牛吧。”

“这样，我就可以回报你这一世的恩情了。”

老爷爷说着，声音哽咽，眼睛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