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厚朴一本正经地告诉护工大姐:
“金刚鹦鹉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需要办理驯养繁殖许可证才可以饲养。
“所以普通人要想养这鸟,不是按多少钱算的,而是按多少年判的。”
护工大姐原本高昂的兴致一下就降了下来。
她的头战术后仰了些,尴尬地说了句:
“哎嘛,敢情这大鸟不是我这普通人可以养的玩意儿哈。”
“算了算了。”
一旁的饲养员一身正气地猛点头。
那护工大姐又疑惑地看着谢厚朴和饲养员:
“那你俩是干啥的?”
“你们有那啥啥啥许可证不?”
饲养员和谢厚朴相视一笑,都寻思,这护工大姐的法律意识还挺强。”
然后谢厚朴指着身旁的饲养员,因为他身上穿着动物园的制服。
表示:
“我们当然有的,大姐您看,他就是动物园的。”
护工大姐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看向谢厚朴,质疑道:
“那你呢,你是干啥的?”
谢厚朴有些莫名,因为他穿着中兽医部门发的白大褂。
这不是很明显吗?
但是他还是谦逊地回答:
“我是个兽医,你看我这制服就能看出来。”
那护工大姐又长长地‘哦’了一声。
然后八卦脸:
“你们当兽医的夺钱一个月?”
谢厚朴有些尴尬,面对这种没有界限感的长辈,他时常都是不知所措的。
于是他吞吞吐吐地回答:
“呃……我还是個实习生,所以没有工资。”
护工大姐一脸惊讶,表现得相当夸张:
“哎呀!那你是倒贴钱上班啊?”
“现在年轻人咋这么难捏,上班还要倒贴钱。”
“哎呀呀,太苦啦。”
护工大姐一边说还一边直摇头。
谢厚朴尴尬笑着。
其实,被护工大姐这么一说,他也开始觉得,自己这实习似乎哪里不对劲了。
当这饲养员看到‘刚子’和老杨亲密互动的样子,是活泼外向的,无忧无虑的。
和之前的抑郁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他很高兴,拍拍谢厚朴的肩膀,表示:
“刚、刚、刚……”
其实他想说的是:
“刚子好像真的好起来了!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太棒了!”
谢厚朴知道这饲养员说话费时间,所以他表面是假装听着饲养员说话。
实际上,他在用心声跟‘刚子’的老婆,‘小兰’悄悄沟通。
‘小兰’看刚子终于恢复精神,很是感激谢厚朴。
它表示:
“医生,谢谢你帮刚子找到了他的老伙计。”
“我想,通过这次见面,刚子的心结肯定能够解开了。”
谢厚朴见‘刚子’的状态好转,他也欣慰不少。
他回应‘小兰’:
“我也希望如此。”
这时,护工大姐轻轻拍着老杨的肩膀,好心提醒他:
“哎,老杨,你别光顾着逗鸟啊,你倒是跟朋友打声招呼啊。”
老杨转过头,看了谢厚朴和饲养员一眼。
他的表情迷茫:
“你们是谁呀?”
谢厚朴和饲养员心虚地对视一眼。
因为他们之前为了见到老杨,跟护工大姐说是老杨的朋友。
这个时候,怕是要露馅了。
正当谢厚朴准备坦白的时候,护工大姐有些抱歉地替老杨解释:
“抱歉啊,你们也知道,老杨他阿兹海默了。”
“所以他现在不认人了。”
“别说不认识你们,就连他的侄女,他都不认识了。”
谢厚朴和饲养员立刻顺着台阶下,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然后那护工大姐又奇怪地看着‘刚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你们说,这也真是奇了怪了。”
“老杨人不记得一个,倒是记得这只鸟?我真是搞不懂。”
“难道这鸟比人还重要?”
被护工大姐这么一说,谢厚朴也感叹这一人一鸟的感情深厚。
于是谢厚朴跟饲养员建议道:
“你看,刚子一见到老杨就不抑郁了。”
“以后,你能不能每星期尽量带它来看一次老杨?”
“因为我感觉这样,比针灸吃药或者其他医疗手段,效果要好多了。”
饲养员想了想,他感觉这方法确实可行。
就是麻烦点。
但他还是点点头,表示:
“嗯,我、我、我会、会的”。
那护工大姐闻言,也开心得不得了。
她激动地拉着饲养员的手,表示:
“好老弟,欢迎你经常来看老杨!”
饲养员笑着回应:
“好、好……”
这时,‘刚子’也字正腔圆地用人语对谢厚朴说了句:
“谢谢你!木哇(亲亲的声音)”
谢厚朴惊喜,因为他知道刚子是懂得‘谢谢’的意思的。
他笑着摸摸刚子的头,像摸小狗一样。
然后温柔表示:
“不客气刚子。”
鹦鹉的脑袋摸着也挺有手感,毛茸茸中带着丝绸质感。
然后谢厚朴用心声告诉‘刚子’和‘小兰’:
“以后,你们的饲养员会尽量每星期都带你们来看一次老杨。”
“但是你们也要有个心里准备,老杨年纪大了,生病了。”
“有时候,他可能没有办法接待你们。”
“所以就算以后见不到老杨,你们也要理解他。”
“刚子,老杨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因为有些金刚鹦鹉能活一百多岁。
刚子今年才27岁,老杨今年七十多岁;
按理说,‘刚子’它们肯定会走在老杨后头。
所以谢厚朴才特意说了那么一番话。
刚子和小兰闻言,都明白谢厚朴的意思了。
它们都小声叫着,对谢厚朴表示感谢:
“谢谢你医生,我们知道了。”
刚子更是对谢厚朴承诺:
“我会开心起来,不会让老杨失望的。”
谢厚朴欣慰道:
“好鸟,好鸟!”
同时,他的手还不停地撸着刚子的背部。
饲养员见状谢厚朴和‘刚子’亲密互动的样子,有些吃醋。
因为他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刚子’三年,都没有听到一句谢谢。
当这饲养员心里正酸酸的时候,刚子突然也用标准的人语,对他说了句:
“谢谢你,二筒。木哇!”
二筒正是这饲养员的名字。
他听到刚子这句话,刚才还酸酸的心,一下就甜了回来。
饲养员激动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嘴巴也更磕巴了:
“我、我、我……”
其实他想说的是:
“原来我也有亲亲,谢谢刚子!”
“你终于对我有情感反馈了,我好开心。呜呜——”
“木哇木哇!(回吻)”
一旁的护工大姐看饲养员说话磕磕巴巴的,她白胖的脸都为难地拧了起来。
护工大姐小声地跟谢厚朴吐槽:
“我听这孩儿说话,真费劲啊。”
“哎,你们医生有啥办法治疗结巴不?”
谢厚朴摇摇头。
因为患者口吃的原因,可能与遗传因素、发育因素、神经生理因素,以及精神因素有关。
所以主要的治疗手段是通过言语治疗、心理治疗等方式;
而使用药物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想到这里,谢厚朴突然想到,除了人以外,自己还没有遇到过天生口吃的动物。
也除了‘小兰’,它会模仿人口吃。
可能就是因为动物不会人语吧?
怪奇妙的。
……
搞定金刚鹦鹉的事情之后,已经是接近下班的时间。
谢厚朴回到中医院,跟蓝河大叔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宿舍去了。
从中兽医部门回到宿舍的路程,走路不到二十分钟。
只是此刻的天气正值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天寒地冻的时候。
谢厚朴像是经历寒冰地狱一样,缩着头,揣着手;
顶着大雪和寒风,艰难前行着。
他走着走着,就听到附近似乎有猫猫求救的声音。
‘喵呜喵呜’的,是很微小的声音。
谢厚朴立刻站定,凝神屏气,仔细一听。
果然,就在一旁花圃里,有小猫的求救声。
它‘喵呜喵呜’的,意思是:
“救命啊!有没有好心的人类,或者好心的猫咪呀!”
“救救我呀!”
谢厚朴当即就循声过去,因为光线较暗。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附近。
这一照,谢厚朴赫然发现,那是一只胖橘猫在求救。
因为它的舌头被站在贴栏杆上了。
橘猫的舌头在铁栏杆上扯得长长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愧是橘猫啊。
谢厚朴当场就感觉很好笑。
因为这橘猫胖的跟长腿的冬瓜似的。
他心想,舌头被铁栏杆粘住这种蠢事,也就橘猫能干得出来。
那橘猫发现谢厚朴靠近,却不施以援手,有点急了。
它只能用喉咙发出不爽的声音,意思是:
“人类,你愣着干什么?快救老子啊!”
“一看你就是个蠢货!”
谢厚朴勾起的嘴角当即就僵住。
他故作生气,直接跟橘猫沟通道:
“哇,你这小胖猫,好没礼貌呀!”
“我不救啦!”
谢厚朴说着,就佯装转身要走。
那胖橘猫没想到,谢厚朴这个人居然能听懂它说的话。
傻眼了一秒。
然后它看谢厚朴要走,着急得哼哼几声,意思是:
“喂,人类,你等等嘛。”
谢厚朴脚步一顿,他就知道这橘猫会叫住他。
于是他憋住笑意,故作严肃地问橘猫:
“你还叫莪干什么?”
那胖橘猫的态度明显转变,它故意用撒娇的语气表示:
“那个,好心的人类呀,你能救救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