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杯停的手指头,往人群指了指。
下一秒,他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往大紫靠背木椅走去。
一屁股,直接坐了上前,直面众人。
见大伙都没了动静,杜杯停的眉头也是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都愣着干啥,上任仪式照常进行啊。
都看着我作甚?”
然而,并没有任何一人听从他的话。
反而,在场的众人都开始面面相觑起来,神色各异。
陆举亦是如此。
他的目光停留在杜杯停的身上,看了好一阵子,直至现在,他才站起身开口,“杜杯停,你可有看到过章福斌?”
“章福斌?”杜杯停愣了愣,“是咱们明海坊的那一位护法吗?我倒是见过他。”
杜杯停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陆举欲言又止。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总感觉眼前的杜杯停多少带些诡异、古怪。
这家伙,似乎知道章福斌的事?
难不成,我等要杀他的事情,已经被他知晓?
而在陆举脑海里出现这个念想的同时,杜杯停已经接过他的话。
“是不是很好奇我还活着?”
杜杯停平静的看着陆举,嘴角渐渐地,掀起了一抹弧度。
“毕竟,在你的认知中,我不过是一名完成了两次蕴血的武人。
由章福斌这位换骨境界的武人杀我,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才对。
是不?”
不等陆举回话,杜杯停拿起一只紧攥在手上的布袋子,将其给解开。
也是直至此刻,众人才注意到他的手上,一直拿着一个布袋。
这個布袋的底部沾染了血水,染红的一片。
鲜血透过粗布,直往地上滴。
“这是......”
见此,众人的脸色骤然顿变,仿佛想到了什么......
仿佛是为了验证众人的猜想。
下一刻,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杜杯停从布袋中甩了出来,沿着地面滚圈,一直滚到陆举的正前方不远处。
此人头,正是章福斌的脑袋。
见到此物,整个现场为之一静,鸦雀无声的一片。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前去暗杀杜杯停的章福斌竟然死了?!
而且,其脑袋还是出现在杜杯停的手中。
难不成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霍然在众人的脑海里浮现。
在众人揣测之时,杜杯停再度发话了。
“章福斌在临死之前,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跟我重述一遍了。
事情的经过,我都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转而落到人群的陆举身上。
“陆举,你胆子挺肥的啊。
竟然谋划暗杀新上任的坊主。
关于此事,你可知晓乃是大罪?
按照血炎商会的惯例,我应当处你于死罪才对。”
说着,杜杯停朝着他勾了勾手。
“你上来。”
然而,陆举并未所动。
他的脸色一片阴沉,目光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的,他的脚掌抓地,后肢一蹦,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呼啸冲出。
短短两息的时间,便冲到杜杯停的面前。
他满脸的狰狞、凶戾,眼底里尽是冰冷的杀意。
“小子,虽说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歪法子将章福斌给弄死了。
但你以为凭借自己完成两次蕴血的境界,就能在我陆举的头上作威作福,也未免想太多了。
我陆举的实力,远不是章福斌那个废物可比的!”
话落,陆举的手掌已经抬起,斜向下戳,一手刀直往杜杯停的脑袋砍去。
速度极快。
隐约之间,只能见着一抹残影。
若是寻常的蕴血境武人,怕是会被陆举这一招给劈得当场脑瓜碎裂。
无法承受。
但杜杯停不一样,他并非是蕴血境界的武人!
在常人眼里看来,陆举这般迅猛的攻势,在杜杯停的眼中,与自己形成了极大的差距。
根本不及自己的半分。
手掌五指张开,轻轻一抬一抓,便轻松将陆举劈出的手刀给稳稳擒抓到手,不带丝毫的摇晃、动弹。
“你就这么点实力吗?
若你只有这点实力的话,也未免太过让我失望了。”
杜杯停微微摇着头,眼底里略显失望之色。
下一刻,他那擒抓陆举手腕的大手,猛地发力,往下一折,连接手臂的手腕骨当即被搓断,发出一道清脆的断响声。
一整只手臂,呈以直角的角度曲折起来。
断裂的骨缝更是将皮肉给撕扯开来。
“啊!”
陆举的嘴里当即发出一道惨叫,手臂止不住的发颤。
疼痛将他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
他的脸上尽是骇然、震撼。
直到他与杜杯停交手的这一刻起,他才意识到杜杯停的境界实力绝非只有完成两次蕴血这么简单。
不然,单凭他那完成两次蕴血的实力,就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手腕给折断。
陆举当下便认为,杜杯停这是故意隐藏了自身的实力,故而诱导他们。
“你这该死的杂种,老子弄死你!”
先是被骗,现在更是被杜杯停给弄伤,伤及筋骨。
这让陆举心中的怒火愈加旺盛,他怒喝一声,另一只手当即甩出,如鞭条般瞅向杜杯停的眉心处扫去。
“明知道自身的实力不及我,还在这儿给我装腔作势!”
杜杯停冷哼一声,丝毫不慌,另一只手迅速抬起竖高,堪堪外格挡住。
一股沉重力劲席卷而来,重重撞在杜杯停的手臂上。
然而,杜杯停的手臂未曾挪动半分,就连身体也不曾晃动一下。
被连撞击到的手臂背部,没有丁点的泛红。
刚才陆举的那一脚鞭拳,就如石沉大海一般。
见到这一幕,原感拳头略有发麻、疼痛的陆举,更是愕然、震惊。
“怎么可能?我好歹也是完成了三次换骨的武人,力量在同境界的武人当中,绝对是算得上是顶尖级别的。
挨上我这一拳,即便不受伤,也根本不可能连动也不带动上一下。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举顿感心头大惊。
他连忙收手,左脚后撤,右脚迅速跟上。
心生不安的他,连忙打算远离杜杯停一段距离后,再做打算。
然而,杜杯停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在他的脚步后撤的一瞬,杜杯停顺外格的大手闪电般探出。
仓促间后撤的陆举,刚被折断的手腕被杜杯停一把抓住,五根手指张得老大,捏得死死的。
“想跑?”杜杯停的眉头微微挑起,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旋即,一股恐怖的力劲透过他的五指,深深扎在陆举的手腕上,用力一拔,连筋带骨,竟直接将他的一整只手掌给拔了出来。
顿时,鲜血溅了一地。
陆举的面色几乎是扭曲成一团,失去了手掌的手臂止不住的发颤。
一股深入灵魂的剧痛感席卷而来,令其在那一刹那几乎昏厥过去,意识都昏了一下。
他紧咬的牙缝间钻出闷声。
动作也是没有丝毫的停顿,轻轻踮在地面的脚尖倏然暴起,宛如枪尖席卷而出,裹着一股凶戾的劲风,往上方一甩,狠狠撞向杜杯停的胸膛。
杜杯停仍旧是面色平静,对于陆举的反击,他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在他眼里看来,陆举已经是一具即将就要死去的尸体。
他迅速将手里拔掉的手掌往旁侧一丢,斜切摸出,在陆举踢出这一脚正中自己胸膛的那一刻,堪堪挡住。
四根手指,根根弓起,如同铁条一般,稳稳钉住脚背、脚心处,让陆举踢出去的这一脚无法在前进半分。
“碎玉腿功,幻影连环腿!”
而就在杜杯停将这一脚给锁死的时候。
陆举的脚底往下一铲,脚背弓起上挑,以一个无比刁钻的就角度,凑巧斜划过杜杯停的四根手指,从其缝隙间钻了出来。
脚踝猛地摆动,拧腰带腿,气血推动着力劲。
旋即,大腿如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一般,骤然甩出。
在空中,一时间竟形成多道的残影,脚影连连。
分别冲向杜杯停的喉结、面部,下身等处。
仿佛,在一瞬间踢出数脚一般,令人根本无从适应。
可面对此景,杜杯停的面色仍旧是如水潭般平静。
左拍掌,下扣肘子,伏压掌......接连打出,每一招一式的速度几乎都是达到了一致。
堪堪将陆举踢出的每一脚都给抵挡下来。
几个回合交手下来,陆举不仅没能讨到任何的好处。
反而,他踢出去的那一只脚的脚指头、脚背等,已经出现一大片的青淤、红肿。
仿佛,这不是踢在一个人的身上,不是被一个人抵挡下来。
而是,一块淬炼了千万遍的玄铁,与自己的踢脚在相撞。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肉身竟如此硬实,连丁点的伤势都不能给他造成了吗?”
余光瞥了眼自己那被活生生拔掉的手掌,断口处还挂着寸断的筋脉,鲜血直流个不停。
他所站的地面上,已经染有一大片的血水。
而且,他意识已经有些滞缓。
他很清楚,这是失血过重而导致的。
如果在短时间内不进行止血的话,必然会危及性命。
“但如果现在的就跑的话,我以后还怎么在明海坊混?
而且,被丢掉的那一只手一定要拿回来接上。
不然,失去了一只手掌,我的实力至少会下降五成以上。
整个人,算是直接废掉了。”
心中琢磨的同时,陆举还不忘朝着杜杯停被杜杯停丢掉的那一只手掌望了眼。
“怎么,这就想跑了?”而就在这时,杜杯停的声音传来。
“你这眼神,可不像是想要杀我的样子。
跟之前的你,完全不符。”
杜杯停平静的看着对方。
陆举也丝毫察觉不到杜杯停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因为,他能清晰感觉到,现在的杜杯停仍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似乎,尚未动用全力?
“好了,我也不陪你玩了,是时候送你上路了。
我还要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办。”
此话一出,陆举的心头当即一紧。
踢出去的砸腿,他刚想迅速抽里收回。
谁知,脚尖刚刚栽在杜杯停的掌心处.
尚未后退挪开,杜杯停的大手便如缠蛇般抹上,迅速一路上沿。
几乎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便摸到他的脚踝处。
冰冷的触摸感从脚踝处传来,陆举的脸色骤然顿变,一阵惊恐在眼底蔓延。
“不好。”
他心底暗道一声,连忙张嘴就要大喊,“杜兄台,且慢,我......”
可杜杯停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手掌抓住他的脚踝的一瞬间,五根手指已经迅速探出,宛如铁钉一般深深扎入其中。
呈顺时针,连带整个脚掌,带动骨骼,发力旋拧。
“噼里啪啦!”
骨骼绞断的脆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响彻。
陆举大腿处的长裤瞬间崩裂。
一整只腿,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拧转,如麻花一般。
陆举疼得叫喊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另一条支撑身体平衡的腿已经开始打颤,仿佛随时便要倒下一般。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是凝聚着力气,肩膀侧身后仰,拳头宛如弦上弓箭,骤然迸发掠出,直打杜杯停的面部刺去。
可尚未打出,杜杯停那将陆举拧成麻花状的手,便再度发力。
猛地一抡,将陆举整个人腾空翻起,朝着地面重重一砸。
“砰!”
一道沉闷的声响响彻整个院子。
泥土地面当即被凿出一个微微凹陷下去的坑洞,灰尘四溅。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杜杯停的手掌稍微偏转角度,对着另一边的空地,再度一抡,陆举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宛如砸地鼠一般,重重被砸在地面上。
“砰砰砰砰砰砰!”
不带停歇一下,攥住陆举的小腿,将其身体往地面不断的抡砸。
没过一会儿的时间。
地面的各位置,便出现有面积大小不一的血水,混杂着血肉、碎骨。
至于陆泽,尸身已经是残缺、碎烂的一片。
唯有被杜杯停抓住的那一条腿,是完好无损的。
见陆举已经被自己弄得死绝后,杜杯停才停了下来,将手上的一条腿往地上随意一扔。
旋即,目光缓缓抬高,落到众人的身上。
目光与其触及之人,皆是浑身一颤,心弦紧绷,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些。
甚至,连唾沫都不敢咽上一口。
至于之前对杜杯停示意的嚣张、跋扈,已是消散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