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徐书记家,刚拍了两下门,就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出。
徐书记开门看到两人一点也不吃惊,笑眯眯的说:“来啦!快进来。”
两人跟着他进了院子,周怀安惊讶的问:“徐书记,你晓得我们要来啊?”
徐书记笑道:“我回来听你婶子说了你卖药的事,猜到大田要去找你们,晓得来找我证明还不笨!”
他想着他们要是舍不得把钱还回去的话,他也就不管了,因为连眼前那点小利都舍不下的人,以后也终难成事!
三人进了堂屋,周怀安把今天的情况说了一下,“徐书记,我就是气不过,当时我老汉儿差点就气过去了,后来他家还……”
徐书记:“以前的事是熊家不对,但你今天也太莽撞了。老熊这会儿还在担心他家老幺,等他和熊老幺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是去举报你。
这么大的金额,进去坐几年都是少的,万一被抓个典型,你这辈子就糟了。”
周怀安和杨春燕听后都后怕不已,两人感激的冲他鞠了一躬,“多谢徐书记提点!”
徐书记拍拍他说道:“以后做事要多动动脑子,别为一时之快把自己套进去了。”
“晓得了。”周怀安恭敬的应下,又笑嘻嘻的把夹背里的拐枣酒和土党参,白芨拿出来放桌上。
“我老丈人泡的拐枣就在横山有名的很,你老尝尝。还有这些是春燕晒的草药,白芨煮稀饭吃,土党参炖汤都最好不过。”
徐书记乐呵呵的说:“都是你自家弄的,我就不客气了。”
周怀安:“不客气才好,你吃着觉得好,以后再给你送来。”
徐书记笑着摆手,“这些都要吃好久了。”
杨春燕把钱拿出来递给他,“徐书记,钱都在这,麻烦你了。”
“好!”徐书记接过,“钱我明早去镇上开会就给老熊送去,他那我去交涉。你们安心把药田种好了,要是收益还行的话,带带村里的乡亲!”
“我们记住了。”杨春燕两人齐声应道。
夫妻俩从徐书记家出来,周怀安揽着她迎着寒风往回走,“燕儿,还是好人多!”
杨春燕听后点了点头,“嗯!多亏大田叔和徐书记,不然……”
半夜,刺骨的寒风越刮越大,两条狗子也分别跳进温暖的窝里趴着了。
杨春燕迷糊间听到屋外的风吹得“呜呜”作响,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到点周怀安就醒了,醒来发现屋里还是黑漆漆的,拿起枕边的手电筒看了看表,发现都六点了,忙翻身坐了起来,“好冷!”
杨春燕睁眼看了看,“几点了?”
周怀安穿上春秋衫,“六点了,我送菜去了,天冷你多睡一会儿再起来。”
“早上冷你把袄子穿上把围巾戴好,我晒了放衣柜里挂着的。”
“嗯!”周怀安穿好棉毛裤下床穿上鞋子,打开衣柜看到拿了棉袄穿上,拿上手套、手电,开门走了出去,一股刺骨的凉意迎面袭来。
旺财和来福都跑了过来,绕着他摇尾巴。
“好好看着家!”周怀安打开手电,才发现院子里湿漉漉的,踩在上面还有沙沙的响声,“难怪不得这么冷,原来下霜了。”
他去了后院见池子里的鱼都冻死了,心疼的戳了一下,“浪费了。”
周怀安回到前院,把东西搬进车斗装好,刚把拖拉机发动,杨春燕就穿着袄子出来了。
“围巾都忘了,开着拖拉机风吹得脑壳痛。”她说着牵开围巾,把头给他围上,“去了买顶风帽,那个风吹不进去。”
周怀安心里暖乎乎的,低头和她碰了碰头,“晓得了,池子里的鱼都冻死了,你进去睡一会儿再起来,给我哥他们一家分两条。”
杨春燕点点头,叮嘱道:“下霜天路滑,你慢点开。”
“嗯!”周怀安把摇把放进座垫下面,拉开手刹慢慢驶出了院子,扭头挥手道,“快进屋,等会儿着凉了。”
杨春燕重重点头,看着他走远才关上院门。
扭头看到已经长了三四片叶子的大丽花,叶片上那层的细细白霜,伸手一摸,上面的霜冰就乖乖化成水,露出更青的叶面。
她自言自语道:“等会儿去老宅砍两棵青菜回来煮了吃,山里那两颗野柿子也可以去摘了。”
二十四节气中的降霜日早就过了,然后立冬、小雪、大雪、但真正下霜的日子却到现在才来。
白头霜打过的青菜瓜果就像被施过魔法,一夜之间就断了苦涩和平淡,变得汁水饱满,果甜菜香。
对于这边的人来说,真正的冬天,是从白头霜降下的那天开始算起。还有那烤得人暖乎乎的不想动的阳光是正常,下雪是意外,更是猝不及防的惊喜。
闲下来的人们,响午的时候就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像烤火一样烤太阳……
杨春燕想到这,想起上辈子看到的短视频,那些外地人说他们那冬天,太阳就像冰箱里的照明灯,只会亮瞎你的眼,没有丝毫暖意。
她笑着摇了摇头,回屋关上门,钻进了还有余温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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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安开着拖拉机到了路口,见老俩口已经在路边等着了,忙跳下去说道:“今下午把菜背我家收拾,省得你们一大早在这等。”
周母提起竹筐,“幸好昨晚觉得不对劲,打着手电筒摸黑把菜弄回来了,只有萝卜是今早去挖回来的。我多挖了几块萝卜、还砍了几窝青菜,你给王医生家也送点去。”
周怀安点点头,一起把鸡鸭、菜、蛋都提车斗里,大声说:“你们赶紧回去,我走了。”
周母叮嘱道:“路上慢点。”
“晓得了,你们赶紧回去。”周怀安挥挥手,拖拉机“突突突”朝前驶去。
白头霜的早晨特别冷,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周怀安抹了一把脸上的雾水,自言自语,“踏马的,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天脸就被吹皲裂,必须买一顶风雪帽护着门面。”
下山到了柏油路,路况好了一些,他腾出一只手放嘴边哈了两口热气,“手都僵了,还得买双厚实点的手套才行。”
周怀安到宁安已经七点多了,把菜送到招待所黄永才已经等着了,“今天的萝卜巴适,厚厚的白头霜,用白水煮吃着都安逸!”
黄永才帮忙把竹筐抬下来,“城里没打霜,山上的霜大么?”
“大,田里的油菜都白乎乎的。”周怀安把装鸡蛋的篮子提下拖拉机,“以后的菜要头天晚上砍了,早上砍菜叶熟了就不好看了。”
黄永才笑道:“这個我晓得,小时候在我家婆家,听她说,打白头霜的时候,得等霜化了才可以去地里砍菜,不然菜会死掉。”
“我妈也这样说!”周怀安把招待所要的菜卸下,和黄永才说了会儿话,结账后又去豆花庄把菜和鸡鸭交了,这才去了北街。
拖拉机“突突突”停在德生堂外面。
王桢听到响声从诊所走了出来,“今天降温了,开拖拉机冷迎风吹,冷惨了吧?”
“嗯!还是城里安逸,比山上暖和多了!”周怀安笑着把车厢板打开,将木桶提了下来,“今年最后一批蜂蜜。”
王桢笑道:“上次送来的那些,我本来想留下自己用的,都被他们硬要走了。”
“这次的你可得留好了,抢走我也没办法咯!”
“我不告诉他们。”
“对头,别说出去!”周怀安笑着把菜篮递给他,“里面是些棒棒青和萝卜,我妈说霜打了的菜好吃。”
“谢谢!谢谢!”王桢接过放在地上,“周大哥,你今天不来,莪都打算去找黄采购,带信给你让你来一趟了。”
周怀安:“有事啊?”
王桢高兴的说:“上次跟你说的地皮已经有消息了。”
周怀安提着篮子下了拖拉机,惊喜的看着他,“太好了,在哪?”
王桢笑道:“进去再跟你说,还有一事,我觉得可以进山找块菌了,你分上中下三等每样送五斤来,我送省城给他们看了,把价钱定下来,再放开手去干。”
周怀安放下菜篮,“麻烦你了哈!”
王桢笑道:“这有啥麻烦的,我也有钱挣的!要不是杨姐认得红菇,我还没想起块菌的事呢!”
周怀安:“咱们就不说客气话了,你放心我保证送过去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王桢:“这个当然,省城的老板也相信你们才决定和我们合作的。”
“我们一定好好干!”周怀安笑着和王医生打了招呼,跟着王桢朝后院走。
进了院子,王桢说道:“就在城外靠马路边上的位置,我朋友说有六七百平大,定价是一千九百八。
过去还有两块小的地皮已经有人定下了,这块原本是给别人留下的,那人出了点状况放弃了才拿出来的。”
周怀安高兴的说:“太好了,我就说了,只有你们才找的到。”
王桢:“等这弄好了,我带你去看看,要是觉得满意,我就回那边的话,把地皮定下来。”
周怀安爽快的点头,“行,你帮我们把钱垫上,我回去叫上一丁,拿了来还你。”
“没事!”王桢想想又道,“周大哥,我觉得你们手里有闲钱的话,还是带城里来存银行的好,每月还有利息拿。”
周怀安不解的看着他,“利息是啥意思?”
王桢:“利息就是你把钱存银行,他给你利钱,我看过了活期有两厘多接近三厘,存半年的话有四厘多,一年有五厘多了,很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