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和周父挑着空萝篼回来,见他像抽风一样的扇着扇子都笑了起来。
“你不是说在外面收货苦么,这个滋味咋样?”
“难熬!”周怀安喝了一口凉茶,“爷爷,妈、老汉儿,你们坐下,我有事跟你们说。”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灶房里忙碌的杨春燕,小声道:“你娃悄悄咪咪的,不会是干了啥坏事了吧?
周怀安觉得要六月飞雪了,“冤枉啊!爷爷,你看我是那样的人么?”
周母抱起小九儿,“快说,等下你哥他们要回来了,又要忙了。”
“嗯嗯!”周怀安清了清嗓子,“我跟你们说哈,我在宁安买了两块地皮,一块……”
“啥?”周母一把抓住他,“买了两块地皮,啥时候的事?咋没听你们说过?”
周怀安冲老爷子挤挤眼,“去年买的,小王医生问我要不要,我就要了。”
周父听后拉了周母一下,“你让老幺继续说!”
“当时一丁也在,我们俩一人要了一块,原本打算修栋小院子,想要老二的时候就去那躲躲。”周怀安挠挠脑袋,“哦!三嫂在宁安住的那院子也是我的。”
老爷子吸了一口烟,轻快的说:“好,大后天我跟你去宁安看看,你们的大旅社!”
周母和周父惊讶的看着他,“那你还收你三哥租金?”
老爷子和周父笑得满脸褶子,周母乐道:“妈吔!不知不觉的我们家已经成大户人家了。”
周怀安:“大哥他们晓得一点,二嫂倒是想买地皮和屋子,但一直都没合适的。小王医生说下半年我们下边那些地,应该会拿出来卖,到时候再问大哥他们要不要?”
“是啊!要不是他们,老大、老二和老三哪来的本事挣那么些钱。”周父说着又问,“你买地皮修房子的事,你大哥他们晓得了么?”
周怀安有些得意的说:“妈,城里的地皮又不贵!那栋院子才花了两千多,地皮就更便宜了。修房子是小王医生搞来的钢筋水泥,木料是大庆叔搞的指标。
“老汉儿,我就是那么一说,我们巴不得你偏心老幺。”周母笑道,“他们两口子也值得我们偏心。”
“三哥晓得,是他硬要给我的。”周怀安撇嘴,“也是我兄弟我才给他住,你们去问问哪个愿意把院子租给大肚婆生孩子?”
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的乖孙还是跟他最亲,买了地皮和房子就跟自己说了,到现在旅社都修好了,才跟他妈老汉儿说。
周母想想也是,那些在别人家躲着生娃的,生了后还要给人挂红放炮,驱除晦气,也就亲兄弟才会把新买的院子给老三家住了。
“他挣多少,外人不晓得你还不晓得么?老大他们分一万,他就有四万,还有他大舅哥那分钱给他。”周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他娃现在跟以前的地主差不多。”
酣睡的小九儿,被她吓得一抖,她忙轻轻拍着他背心,揪揪他小耳朵,给他定惊!
老爷子忙伸手去接小九儿,“给我抱,差点把小九儿吓醒了。”
“那块地皮在马路边,我和一丁还有小王医生就合伙修了旅社,大后天就开业,想带你们去看看。”
周怀安顿了一下,“旅社后面还有一块,是跟我大舅哥还有小王医生一起买的,那里我们打算修院子,以后自己进城住。”
老爷子撇嘴道:“你们说我偏心老幺,你三妹他们又说我偏心你们。老子现在头上连一片瓦都没有,拿啥来偏心哦?还不是哪个对我好,我就向着哪个!”
小王医生还说了,以后只要有地皮出来,我们就买了修房子,以后租出去吃租金都吃不完。爷爷,妈、老汉儿,以后你们想在富牛住就在富牛住,想在宁安住就去宁安住。”
“老幺,你买这么多地皮,还修了大旅社,你到底挣了多少钱啊?”
“嗯!你看着办就是!”周父乐呵呵的起身,“我去看看那间烤房的红菇,等老大他们回来,就要誊出来送新鲜的进去了。”
周母看着周怀安眼睛不停的眨巴着,没想到自家老幺在城里有了旅社不说,还有两栋院子。
她讪讪道:“好吧,你继续说!”
“哦哦!”周母把小九儿递给他,乐和和的对周怀安说,“你爷和奶就是偏心,以前偏心你,现在偏心小九儿。”
……
山下,熊老幺骑着自行车飞奔到家,进门把自行车一扔,就朝灶房跑,“连芳,事成了。”
沈连芳惊喜的看着他,“收菌子的事成啦?”
“成了!”熊老幺激动的看着她,“干货那边给8块一斤,也不晓得周老幺那边的老板给的多少钱一斤收?
我们上次选的那些大的,不到九斤鲜菌子就晒了一斤干菌子。就算五角一斤收也有将近一半的利润,周老幺那杂种赚安逸了。”
他想到周怀安这段时间赚的钱,心里就嫉恨的不行,好像是把他兜里的钱抢走了一样。
沈连芳听后忙道:“那我送去的十斤红菇他们给了钱没?”
熊老幺愣了一下,“方医生说那边留样品了,又没说给钱的事,你让我咋说嘛?”
沈连芳心疼的说:“你也真是的,十斤干菌子就是80块,你咋不问问哦?”
“下次去问问!”熊老幺从军挎包里掏出厚厚的一扎大团结,“这里是五百块,是方医生家给的本钱,我这里加上你给的那些才凑了两百块,他占六成股子,我们占四成。”
沈连芳算了一下,“七百块,就算五角一斤收,也能收一千多斤红菌子了。我听他们说,周老幺家一等的五角一斤,二等三角一斤,你打算咋收?”
“那边只要大的,不要小的,我们也收五角一斤,恐怕没人送来。”熊老幺气恨道,“不过是些没人要的东西,也不晓得周老幺那狗日的,把价钱抬那么高做啥?”
“那你说咋整?”沈连芳看着他,“那边让你多少钱一斤收?”
“方医生说不超过5角5一斤,超过的话就没啥搞头了。”熊老幺眼珠子转了几下,“我们给5角2一斤,到时候报给他5角5一斤。”
沈连芳满意的说:“一斤三分钱当然要挣的,周家请的那些人还三块钱一天呢!”
“你说那家人做啥?”熊老幺不高兴的说,“我去把告示写好,贴大队去,你把家里的簸箕,抬筛、还有晒垫这些清出来,下午就要用了。”
沈连芳听后眉头皱了皱,“你也是的,明明晓得要收菌子,也不晓得早点做准备,上次晒那十斤干菌子,家里的家什全都用上了。我看还要准备些簸箕和竹筐才行。”
“对,还要簸箕晾晒菌子。”熊老幺拿了二十块钱给她,“你现在就去镇上卖竹编的篾匠家看看,把那些东西买齐。”
“二十块全部买簸箕也才买得到十来个,一千多斤菌子,就这么点东西哪里晒得开?”
熊老幺又拿了二十给她,“你买两张晒垫回来,用晒垫晒也一样!”
“你咋那么憨哟!”沈连芳看着他,“我们跟县城那边合伙干,这些家什当然也是合伙买,镇上的东西本来就比城里便宜,一块八买的,我们可以多报两角,买十个我们就能赚两块。”
熊老幺想想也是,又拿了十块给她,“你自己看着办,记得让老板开张条子给你。”
“晓得了!”沈连芳拿着钱,欢天喜地的走了。
熊老幺拿出红纸,回忆着周怀安家的广告纸上的内容,进屋拿了毛笔出来,在红纸上写下:大量收购一等红菇,每斤收购价5角2。
想想又加了一句,收购地址,晒坝西面熊建斌家。
写好后吹干上面的墨水,去灶房弄了些糊糊,出去扶起自行车朝晒坝去了。
稻子已经抽穗,一阵风吹过,传来阵阵稻花香,他的心情和花一样美,看啥都觉得好看顺眼。
到了晒坝,往日耍牌吹牛的人一个都看不到了,都忙着上山捡菌子去了。
他走到贴广告的那面墙前,看到周怀安贴的广告纸已经被雨淋花,冷哼一声,“风水轮流转,现在到我家。狗日的杂种,老子今年干不赢你,再等两年,你看看。”
说罢将自己那张鲜红的广告纸复在那张上面贴好,站在那满意的看着。
这时,村里打酱油的从那经过,“熊老幺,你家也要收东西啦?”
“对!”熊老幺矜持的笑着,“从今天起我们就开始收红菇,一等红菇5角2一斤。”
那人听后停下来,看着他问:“二等的呢?”
熊老幺指了一下广告纸:“我们只要一等货,不要二等的。”
“哦!”那人提着酱油走了。
熊老幺忙道:“记着送来哈!”
“要得!”那人应了一声,暗道:才5角2一斤,还只要一等的,周老幺家二等也要三角一斤了。
总不能为了两分钱,把一等送你家,把二等送周老幺家吧?再说,下半年还要卖块菌呢!那东西才是大头。
熊老幺在那站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人来看广告,想着这会儿捡菌子的人还没回来,等他们来了,自己在路上吆喝两声,保证多得是的人送菌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