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红兵刚到一会儿,徐二春夫妻俩也赶着牛车回来了,婆媳几个在院子收两人送来的艾草。
周怀荣父子三个就去了院外卸拖拉机上的艾草,徐二春和徐红兵也跟着去帮忙,大伙儿忙了大半个小时,才把车斗里的艾草卸下来,扛到后院堆好。
一家子开始坐下来捆绑时,蒋玉和那些帮工也来了,十几个人每天晚上从七点半开始干活,干到十一点半,四个钟头给半天的工钱。
杨春燕婆媳,还有几个孩子,加上这十七个人,捆绑的速度快多了,不一会儿就绑完了一堆。坐在前院电视机前,将艾草捆成小把堆在一起。
老爷子和周父负责运送到后院,周怀荣兄弟俩负责挂到木棚和阶檐下阴干。
只见后院紧靠浴房那搭建了一间木棚,木架从顶棚到下面,一共绑了三层整齐排列的硬头簧,周怀荣站在人字梯上,拿起一把捆绑好的艾草,从中分成两半,叉在竹竿上。
周怀山将老爷子和周父运送进来的艾草,抱起来放在他旁边的竹竿上面,然后又去下一层挂艾草。
不一会儿,看电视的人就陆续来了,大人孩子见周家大小都忙着捆绑艾草,便也坐下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帮忙拴艾草。
周母高兴的进屋把煮好的薄荷水端出来给大伙喝,
马春花笑道:“春燕,等你们收到端阳节那天,山上的艾草恐怕都割光了,到时候镇上的艾草八成要涨价。”
杨春燕笑道:“每年端阳节,我家的艾草、菖蒲都是自己去山上采回来挂的,从没去买过,不晓得多少钱一把。”
“我去年背了一背篼去卖了一上午才卖完。”马春花抓了一小把艾草,“这样一把加两根菖蒲,两分一把,卖的人比买的还多,卖了一上午才卖完。”
周母:“这东西乡下人哪个都晓认得,每年端阳送镇上赶集卖这个人的也最多,往年卖两分钱一把,今年涨点最多能卖到三分。”
徐婆子笑道:“我觉得就算卖四分一把,也还是卖你家划得来,有多少要多少还不用跑那么远的路。”
她现在对徐二春跟周怀安好哥们的关系满意极了,二春两口子去偏远一点的大队收艾草回来卖,一天下来赚的比那些割艾草卖的赚得多多了。
这时,院外响起了拖拉机“突突突”的噪音声,周母对身边的周家康说:“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幺爸回来了?”
“哦!”周家康一溜烟出去又一溜烟跑了回来,扯着嗓门,“不是幺爸,是徐三叔。”
周母挥手,“去后院喊你三爸和大爸下货过秤。”
“哦!”小家伙又一溜烟朝后院跑去。
周母对杨春燕说道:“都快到九点了,老幺咋还没回来?”
杨春燕听后想了一下,“以前都是快十点才到家的,这次去要过秤还要算账,可能还要晚点。”
周母想想也是,对周家明几个说道:“明天还要读书,你们也回去洗洗睡了。”
赵慧芳忙把钥匙掏出来递给了周家明,“回去就睡,明早起来好好复习考试。”
几个娃每晚都是,不到电视放完,就不肯走,马上要考试了也不着急。
“哦!”周家明几个拿了钥匙往回走。
周母冲杨春燕伸手道:“九儿我抱去洗澡,你去记账给钱。”
“嗯!”杨春燕把孩子给她,进屋拿了账本和钱袋去后院帮忙,“徐三哥,你在路上看到怀安没?”
“没有,遇到几个都是拉煤炭和拉砖的。”徐老三把艾草放台秤上,“怀青家让我给你们带信,说明早才往回送。”
“要得!”周怀荣笑道,“那边多吧?”
徐老三笑着点头,“多的很,我们四个人从吃了晌午饭就开始忙,到我走的时候,还排着长队呢!”
拖拉机上的艾草卸完,这边过秤也过完了,杨春燕算了一下,“徐三哥,一共3100斤,共计310块。”
“好嘞!”徐老三欢喜的接过,他们在花市那边给5分一斤收的,除了开支也有四分一斤的赚头,今天一天就能挣不少。
杨春燕拿着账本和钱袋回到前院,想着今天收的艾草,就能把木棚和两间圈房还有阶檐后面,全都挂满,明天改在周怀山家收,这样也方便一些。
周母见她回来,把小九儿给了她,“睡着了,你抱去放小床上睡下。”
“嗯!”杨春燕抱着他回屋睡下后出来,又干了一会儿活,见已经十点过一刻了,周怀安还没回来,“妈,喊三哥和大哥一起,开拖拉机去接应一下怀安吧!”
“要得,我这就去喊他们。”周母起身朝后院走。
……
周怀安这会儿停在快到黄角树岔路口的坡道下面,看着罢工的拖拉机一筹莫展。
他这会儿是又累又饿,气得踹了轮胎一脚,“卧槽出来就不安生,都快到了你给老子罢工。”
踹了两脚,叹了口气,将头灯挂扶手上,有些气馁的坐到驾驶台上,抽了一支香烟点燃吸了几口,眯着眼靠在后面挡板上,回想着一路出来拖拉机出的两次故障。
从白灵山出来下山上柏油路行驶了没多久,好好的就熄火了,他把零件拆下来,检查了一遍,发现油管接头被堵住了,疏通了油管,开到这里,好好的又熄火。
只得把又拆开零件查看了一遍,没找到故障原因,只得将零部件用棉布擦拭干净装回去,又重新发动了两次,还是发动后走两步就熄火。
想到到这后两次熄火,排烟筒都抖动的特别厉害,冒出来的都是黑烟,回想了一下大舅哥那本修车记录,觉得是超载了的原因。
他下去看着后面码得高高的艾草,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要卸千把斤在这里,等会儿再来?”他将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踩灭,“踏马的,硬是脑壳痛。”
周怀安打定主意,回去将挂在扶手上的头灯取下来戴头上,去车斗前解开捆绑艾草的绳子,爬上去将艾草朝靠山脚那边的马路上扔。
一连扔了十来捆下去,累得手脚无力时,忽然看到一辆四轮拖拉机迎面驶来,“我靠!不会是我家的吧?”
周怀山下到半坡就看到停在路边的拖拉机,转弯开到它后面停下,兄弟俩跳了下来,“老幺,你咋在这?”
“这狗东西,开到这给老子罢工不干了!”周怀安后悔的看着两人,“早晓得你们要来接我,我就坐在那等着了。”
周怀山递给他两个苞谷棒子,“弟妹让带的,担心你饿了。”
“早就饿了。”周怀安接过撕开苞谷叶,张大嘴啃了一口,“糯苞谷好吃。”
“家里还有一锅,煮了晚上干完活加餐的。”周怀荣扛起一捆艾草递给周怀山,“你这是装了多少啊?”
“白灵山出来只装了三千不到,又加了一千多。”周怀安坐在一捆艾草上面,“就多加了那么点,一路上就罢了两次工,能到这儿已经算运气好的了。”
周怀山心疼的说:“你啊,一点都不爱惜东西,这台拖拉机被你这样使唤,最少比别家的少用两年。”
“下次不这样整了。”周怀安三两下啃完苞谷,见兄弟俩已经搬了不少艾草到四轮拖拉机上,“三哥,你发动试试,这下还熄火么?”
“哦哦!”周怀山忙去拿了摇把,周怀安爬上拖拉机,等他发动后,松开刹车踩下油门,拖拉机轻轻松松的爬上了陡坡。
周怀山兄弟俩见他上坡了,也发动拖拉机跟了上去,半个小时后就到了家门口。
杨春燕见周怀安回来,才放下心来,“饿了吧!你看我给你煮碗面,还是热冷饭吃?”
“弄点剩菜煮碗面吃。”周怀安跟着她朝灶房走,“今天在家累惨了吧?”
“不算累!”杨春燕从水罐里舀了些热水给他,“先去洗把脸,我这就给你煮。”
“嗯嗯!”周怀安端着盆子走了两步,“九儿睡啦?”
“睡了。”杨春燕拿了一把松毛点燃,开始烧水煮面,擀了些晚上炒的小炒肉做臊子,又洗了把小白菜,不一会儿面就煮好了。
周怀安坐到桌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饿惨了,幸好你让哥带了两个苞谷棒子给我,不然就熬不到家了。”
“下次给你装点糕饼带着。”杨春燕看他大口大口的吃着,“你慢点吃,吃太快对肠胃不好。”
“没事,又不是七老八十,这点面到半夜就消化完了。”
等他吃完,拖拉机上的艾草也全都卸下了,蒋玉她们也到了收工的时间,几人见电视好看,也没忙着下班,等十二点,屏幕上出现再见二字,又帮着把剩下的艾草抱到阶檐上码好,才告辞回家。
周家人把捆好的艾草全都挂在竹竿上,那间木棚和两间圈房已经全部挂满了艾草,就剩屋后的阶檐还没挂满了。
睡觉前,杨春燕统计了一下,今天一天就收了八万多斤艾草,才用了不到七千块的本钱,三斤湿货晒一斤干货,最后能得两万四千多斤干货,除去开支,一天下来也有五千块的赚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