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一吹，还在摇晃着沙沙作响。

阴风阵阵。

我脑袋里只有这一个词了，当然跟匮乏没什么关系，是真的只有这一种感受。

这世界上，还真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啊，我看的眼睛都酸了，也没看到有同样的。

这些树阴气很盛，只是走在其中，就毛骨悚然的，画上又再一次出现这些光秃秃的树枝。

王上不是个爱没事多说话的人，那天的话，当然也是有目的的。

难道这里的聚阴阵，就是用的这些树木？那叶子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这么多，但图画上却一片都没有，“你在这里守着，把每一个角落都搜索仔细了，什么都不要放过。”

把洛儿留在阁楼，我自己下去，又重新去看那些树，这回，我只盯着叶子看。

眼睛都开始重影了，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啊，我倒是想直接上手，掐下一片来。

但爪子刚刚靠近，心跳就开始急剧加快，我在害怕，我竟然在害怕，可笑的是，我并不知道怕什么。

这明明只是一些不会动弹的叶子啊。

我想转过去看看，眼睛突然被阳光刺了一下，不得不闭上，就是马上闭上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这辈子最惊悚的一幕。

我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但这种程度，我发誓真的从来没有过。

那哪是什么树叶啊，分明全都是影子，一个有一个，摇晃着被挂在树上。

我揉了揉眼睛，再睁开，跟之前看到的景色已经完全不同了。

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不见了，入目所及，全都是灰白色，干枯的树干。

每一棵树上，都挂着无数的……叶子？如果这还能称之为叶子的话，可现在在我眼里，分明是一个个的影子。

看不清无关，有男有女，又老又少，都可怜兮兮的被吊着脖子，挂在树上，随风摇摆。

“你们，还活着吗？”

我一定是疯了，竟然跟这些影子树叶说话，原谅我是真的匮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当然没有人回答我，叶子还在不断摇晃，阴风好像比之前还要厉害了。

我忍不住开始发抖，而冷一旦开始，就跟瘟疫一样蔓延，再也克制不住了。

这还，真是冷啊。

我连续掐了几次指决，都没有反应，既无法激活他们，也没办法探测怨气，更别提超度什么的了。

我毫不恋战，直接后退，往阁楼上跑，洛儿还在上面，而且之前的莫桑一直在这儿玩耍。

好吧，现在应该已经有新的主人了，他们都画了同一幅画，足以证明她们知道这里，这些树叶的秘密。

只要找到线索，我也可以挡住这一切，还有一个原因，我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倒是想跑出去，但前后左右全都是这种树，现在叶子只是摇晃的更快，更剧烈，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

并没有其他更多的反应，但是之后呢？

我可不想被堵在里面，我一口气跑了十几分钟，眼前还是全都是树，阁楼不见了？

我就更冷了，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停下是不敢的，因为身后已经有叶子开始脱落了。

一个个影子被掉在地上，还在茫然的摇晃，但不会很久了，他们就会醒过来。

但一口气往前跑，也不行，我在阁楼下来，只走了不足十米，这里到处都是这种树，根本没有其他的。

我没道理去太远的地方看，但是现在都跑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

我让洛儿留在阁楼上面，找一个重要的东西，但她生性敏感，不会不注意窗外，尤其我还在外面。

这么久没回去的情况下，她肯定会往外看，发现什么也会向我提醒。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阁楼不见了，莫家其他的建筑，完全都看不见。

我就像被困死在这片树林里了。

“没有叶子的树。”越是这种时候，我就越是能够冷静，莫桑一直在画这幅画，从小到大。

这个新主人是谁？为什么也画这幅画？她们肯定是想要表达什么，或者，发现了什么。

不是有人说，小孩子的画，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吗，因为只有他们的眼睛，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

莫桑当时几岁？

三岁，还是五岁？

她看到这些画面，全都是被吊在树上的影子，不断的摇晃，不害怕吗？

好吧，胎教是重要的，她大概不算是胎教，但从小就看，有可能就跟人类小朋友，看家里养的小猫小狗一样？

这里挂满了影子，我的影子也驯养了大个子，让他一直不断的吞噬影子，到底吞噬了多少，大个子自己都不知道了。

甚至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也完全没有概念，影子的力量可以维持他一直存在，不死。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可是这里呢？影子全都是静止的，摇晃也是因为被风刮的，不算。

没有生命力的，但哪怕只是走进来，就能感觉到阴冷，恐惧，这些影子是有力量的。

“大个子，不对，是我的影子，我的影子跟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被大个子吞噬的影子，和这个挂着的影子，好像是同一批呢。

吃力量的吃力量，要生命力的要生命力，一点都不浪费，互补的很啊。

也许，大个子就是那个最末端，用来咀嚼消化的器官？

莫桑能看到这些影子，还画了下来，莫桑是被林轩生下来的，身体里有她的骨血。

我的影子建造了不在阁，找到并且驯服了大个子，然后，困住了我。

而我现在，是在莫桑的身体里。

这个圆圈，终于找到一个点，闭合上了，我眯了眯眼睛，又加快的往前跑。

身后沙沙的声音更厉害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影子已经晃晃悠悠的追过来了。

我只能不断的往前跑，不过真的好奇怪啊，这里的树木比之前还要茂盛，连阳光都遮挡了大半。

之前树木也多，但都是方方正正，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这里突然开始杂乱无章了。

就好像种子掉在哪儿，直接就在哪儿生根发芽，固定下来了。

“王上，不对，是莫桑，莫桑到底什么意思？”

踏入这片树林之后，追着的那些影子，就都停下了，外面越聚集越多，但没有一个敢进来的。

就在一米之外咆哮，摇晃。

我暂时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至于放送什么的，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打不过这些影子，而这里，那么多的影子，都没有一个，有勇气进来看一看。

足以说明这里更危险，而且还不是危险了一点两点了，我特意观察了下。

这里没有叶子，树干光秃秃的摇晃，树根处的土都送了。

“这里是培养皿？”因为没有挂上影子，所以不能移栽到外面？

不应该啊，这个理论太扯淡了，我对王上是真的怨念了，说什么不能直接说明白呢。

他就这么信任我吗？我小命交代了，他不心疼，但这件事总要知道吧？

他能让其他人来吗？显然是不能的啊。

王上我是打不过，也反抗不了，甚至没有权利要求他对我网开一面的，但是莫桑呢？

莫桑在莫家生长了十几年，到底都知道了什么？她带着这些秘密离开莫家，跟王上联合。

王上还真吃这一套，给了她贵妃娘娘的身份，好吧，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

贵妃娘娘是我来了之后，才封的，在之前，莫桑都被冷落，欺负到死了。

“会是在这里吗？”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那莫家的秘密可就太多了，先是对抗影子的宝贝，再是那面不是镜子的镜子。

还有……

莫桑知道的，莫家隐藏最深的这个秘密，恐怕就是在这片树林里了。

“今天我可是被你害进来的，只要我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带着那个秘密一起。

我就再也不欠你的了。”

这具身体，也就彻底归我了，其实莫桑早就消失了，但一些影响还在，我不是钻牛角尖的人。

还是难免觉得欠了她一些，这次的事情之后，我们也算是做了个了解。

我想过很多次，莫桑放不下的是什么，仇恨？貌似不完全，那是荣华富贵吗？

莫家的还不够吗？王上的女人还不够吗？我一个个的想，又一个个的排除了。

都不是。

可现在，我好像知道了，她在意的东西，就在这里，就在我面前。

但我根本看不明白啊，“洛儿，洛儿……”

我只能开口喊了，我看不到外面，但洛儿能看到我吧？我听说，困境都是针对被困在里面的人。

而从外面进来，就会很容易了，可我喊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连声音也传不出去。

那就……

太好了。

没错，我真是觉得太好了，从兜里掏出火石，打出火星子，这里什么都少，唯独树木很多。

这里很杂乱，还没有叶子吊上去，分明是储备的地方，我就不信把这里毁了，重要的秘密还不出现。

没有威胁，甚至没有倒计时什么的，我直接开始行动，把火石，扔在树木上，担心风大，燃不起来，赶紧对着吹气。

树木终于着了，而且连成了片，但烧了已经十分钟了，没有一棵树烧尽，好吧，说烧尽实在太抬举自己了。

这不是没有烧尽，这是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变化啊，至少用眼睛看，我是没看出来差异的。

反而是外面的叶子，沙沙声更强烈了，不远处，掉落在地上，重新变回去的那些影子，又开始疯狂的想要冲过来。

“啊啊啊……”

“呜呜呜……”

各种奇怪的声音，都不耽误他们往里面冲，我惊恐的回头，这些东西之前被限制了，要是真冲过来，我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

我们之间连一片瓦的遮挡都没有，但是现在他们竟然都过不来。

只是越过那道线，好吧，线也是我的说法，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哪来的线。

这些影子的恐惧，离的这么远，我都能看到，他们从树上掉下来之后，也有了自己的表情。

没有小王上影子那么生动，他就是个特例，都看不出来不是大活人。但这些叶子也在不断的生动。

哪怕大面上还是黑乎乎的，但表情已经越来越清晰了，他们明明害怕，还要拼命的冲过来。

无一例外，都在越过线的一瞬间，燃烧成灰烬，彻底消失了，我也停住脚步。

再往前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未必适合逃跑，这里至少还暂时是安全的。

“奇怪，明明害怕，为什么还要冲过来？”他们只是影子，按理说对什么都没有特殊的感情才对，除非是自己的本尊。

因为本尊消失，他们就会跟着死亡，而且离的远还差点，靠近到一定的距离，只要主人受到危险，影子只能帮忙。

牺牲自己，不顾一切的帮忙，这些还都是王上的影子告诉我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使命感。

不过他说不是，“人都没有那么忠诚，更何况是影子，他们是不得不这么做，哪怕再想反抗，也没有用处。

大概也是因为天地规则吧。”

我一听就高兴了，“那我的影子呢？也是这样？那不是只要我想办法接近，她就不会伤害我了？”

这个接近的距离是多大？一米，两米，还是要近在咫尺的那种？

结果小王上的影子，毫不犹豫的拒绝，让我别做梦了。

“你觉得我会为了王上牺牲吗？我不会，你的影子到底有多厉害，我根本不敢想象。

她早就切断了和你之间的联系，不然你以为，她敢动手杀了你吗？”

小王上的影子被关了那么久，都没跟我的影子真正见过，但很肯定，她对影子的研究很深远。

足以超过我们所有人，所以我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摇摇头，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怎么都消灭不了了，“影子？主人格？”

这些影子的样子，的确很像本能，完全奋不顾身了，这才多长时间，掉下来成百上千的叶子，就只剩下不足一半了。

“难道我想错了？”

这些树干，并不是单纯的树木，这些我早就知道，否则也不会真的放火去烧，不过我以为，这里是这片树林的基础。

只有这些树木都挂上叶子之后，才会成为力量，但现在发觉，好像不是啊。

“难道这些树木，才是他们的主人？”我都佩服自己的脑洞了，这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到的。

我也是醉了，人有影子，所有人都以为，那些影子，只可能是人的，但树木也是有影子的啊。

甚至，这世间万物，都是有影子的，“没错，这就是本能。”

我猜对了一半，没猜到全部，我猜到这里跟影子有关，而且很重要，不过顺序错了。

不是他们还刚出现，等叶子挂上去才有力量，而是，他们其实才是叶子的根本。

这里一根树木，外面也就多了一片叶子，但是他们之后都要去哪儿？

“知道的越多，不明白的地方也就越多了啊。”

我抓了抓头发，默默往后退，这都二十多分钟了，大火不烈不弱，还在不断的燃烧。

看现在的架势，一点熄灭的意思都没有，而外面的影子都没有了。

“他们就要这么放弃这些叶子了？”我怎么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一旦叶子全都没有了，这片树林，也就更重要了吧，不是失去意义，而是更重要。

因为只要树林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叶子，而且是全新的叶子，无知无觉，又有强大的力量。

“希望洛儿不要有事。”

我现在反而担心她了，这里马上就要进入另外一个局面，我赶紧加快脚步，往外走。

还真跟我猜的一样，转了个圈，我就看到那个阁楼了，洛儿惊动的冲我挥手。

“主子，主子，您可回来了，我在这儿，奴婢在这儿。”

离得还有一段距离，我都能看到她眼圈红红的，她这是哭的太厉害了，我也松了口气。

真是。

我以为对洛儿没什么感情，只是因为她聪明，听话，好用，而且到底是被我连累，其实是无辜的，我才会担心。

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我是真的在意洛儿，而且把她当成，是在这个三千年前世界的亲人了。

就连之前都没有。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吧，“回来了，别哭。”

不过我们真的马上要离开了，我想过直接喊他下来，但还是小跑着上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但只是单纯的被利用，什么都得不到，那就太亏了。

我实在不舍得。

洛儿擦了把眼睛，有点不好意思了，“奴婢没用，奴婢听到底下状况不对，奴婢担心主子。

没把这里完全搜完，您先歇一会儿，奴婢这就去。”

她说着就要往里跑，我赶紧拽住，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还要去找？我是真的很着急没错。

也不想放过这里，但没有时间了啊，一旦那些叶子完全消失，大火机会熄灭。

那些光秃秃的树木腾出手来，只怕我们就走不了了，“我们必须马上走。

你找到什么东西，有多少算多少，先拿过来给我吧。”

我就是这么一说，没真的奢望能找到什么，甚至说话的时候，我都已经趴在窗口。

观察那些树木的情况，想着怎么出去更安全了。

听我这么问，洛儿就更愧疚了，小跑着进去，“主子，奴婢只来得及看了大面上的，更仔细的只找了一半。

不过奴婢找的很仔细，这一半除非不是能看得见的，否则奴婢都收拾齐全了。”

她跑回来的时候，拽着好个一个箱子，好吧，真的是拽着的。

因为这个箱子实在是太大了，我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弄到的，里面更是堆的满满的。

我这口冷气吸的特别长，“我是说有用的东西。”

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吧？不是让她收拾房间啊，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带走这么重的东西好吗？

时间又不多了，这回是真的惨了，洛儿直起腰，擦了把汗，小脸红扑扑的，摆手摇头。

“不是的，奴婢不是要都带走，事实上，这些东西也完全没有带走的必要，奴婢只是想让主子看一眼。

奴婢怀疑，后面的也都差不多，跟这个都有关系。”

她说着，把桌子上的点心全都糊啦到地上，又用袖子擦了一便，才从箱子里掏出张画打开。

跟着，又打开一张，两张，三张，看了看，还调整了下顺序。

“事实上，除了这些点心，茶水，奴婢就没找到别的东西了。

这里只有画，数不尽的画，放在各个角落，您仔细看。”

我凑过去，还真是，画都很简单，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这里主人画的。

因为全都是细线条，跟素描似的，不是三千年前的画画风格，但更形象的多。

无一例外，画的全都是光秃秃的树木，“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就算想要提示，一张就够了，藏了这么多，难道还有我没看明白的？

“主子您仔细看。”洛儿伸手，在画上指指点点，“这些画是不一样的，你看这些树干，对应着这里。

是不是虚弱很多，更灰白了，奴婢一开始以为是墨汁浓淡的问题，可是这里每一幅画都不一样。

奴婢猜测，也许不是画错了，有疏忽，而是作画人，在告诉我们什么。”

我是太着急了，也先入为主了，这么一看，还真跟洛儿说的一样。

没想到，她真的发现重要的事了，我赶紧让她把其余的画全都打开，桌子上放不下，干脆都摆在地上。

我们反正也是带不走这些东西，毁掉脏污之类的，都不用太在意，只要能找到这里面真正的秘密。

验证我的猜测，那接下来逃走的路线，就清晰多了，甚至莫家最后的秘密，也能知道一大半。

所有画上面，依然全都是那些光秃秃的树木，跟之前没有任何分别，就连背景颜色都没有，就更别说什么笔法，修饰了。

我严重怀疑，就算没有毛笔，这里的主人也能直接拿根小棍子，烧焦了当碳笔用。

反正都是写实的线条，没有太大区别。

但是说一样，也不完全一样，还真像洛儿说的，这些树木一直都在变化，我之前也发现了，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

可现在的感悟，又上了一个不同的层次，这些树木上，就好像在孕育孩子一样。

一点点的开始变化，淡漠，灰白，一点点的被抽干了能量，然后等影子成长到最可以离开，挂在外面树上的时候。

它们才有开始一点点的恢复，恢复的速度很慢，至少在我看来，远远赶不上那些影子呆傻，失去能量的速度。

“这就是入不敷出啊。”

看了好一会儿，我才放下画，站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的太专注了，眼前都是小星星了。

这简直了，不比刷手机轻松多少，“把这些画都烧了，不，把这个阁楼都烧了。”

这里还会有人来，我不能让莫家的秘密，被其他人知道，这里的画只是一部分，但更多的呢？

洛儿也随身带着火折子，听了我的命令一愕，但根本不会去问为什么，直接执行。

“主子，您先站在门口，着起火来烟大，莫要呛到您。”

外面都是奇怪的树木，怎么看都是最危险的，她没提让我出去，而是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我很配合的小楼，手里紧紧攥着匕首防备，那个主人可一直都没出现呢。

她是谁？

莫桑走后的另外一个守护者，还是莫家新的牺牲品？但不管怎么说，她应该都只能在这个阁楼范围内活动。

永远都走不出去这片树林，她默认我们毁掉这片树林，甚至是怂恿，提示，那是带着恨意，想要借机出去的。

但这个阁楼就不一样了，这里是她的屏障，也是能提供安全感的地方，还有这些画。

如果她真的把我当成唯一的盟友，那还好，万一还有别的想法，那就应该保留这些画。

这些都是她画的没错，但也都是写实的，哪怕她在脑海里想的再明白，想要完全重新誊抄出来，也需要时间，需要再观察一遍。

一个周期要有多久？我不清楚，但肯定不会短就是了。

没错，我就是在防备她，从盟友突然变成敌人，站在对立面，这些树木是这里的主人。

那她就是总管，在我的理解里，没有比这个更详细，更贴切的了。

有时候灾难来了，抵挡最严重的不是主人家，因为在他们心里，家只是个房子，没什么舍不得的。

反而是那些忠心耿耿的奴才，哪怕这个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就是生活了十年，二十年，甚至祖祖辈辈。

真到了要失去的时候，就怎么都承受不住了，是会拿出命来抗争的。

“咳，咳咳……”烟已经起来了，我站在门口，迎着风，还是被呛的不断咳嗽。

更别提在上面的洛儿了，我都喊了两声了，她也没下来，我心里顿时有点不安。

都想上去看看了，她才踉跄的跑下来，“主子，主子快走，上面要塌了。”

这个丫头啊，还真是让人心疼，我只是说了一句，她就明白，那些画很重要，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都呛的眼泪直流了，还是硬撑着，看着那些画，全都烧尽了之后，才下来。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时间不多了。”

那个主人一直没出现，我也算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完全放心，外面那把火是我放的，这阁楼上的火，也是我让洛儿放的。

这仇有点大啊，钻进树林，洛儿哭的就更厉害了，“主子，这里到处都是树，怎么还烧不完啊？

这里出去挺远的，外面会不会烧的更厉害，我记得那边的树更茂盛，我们能走出去吗？”

呃……

我会说，我放火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这个问题吗，当然，就算考虑到，我还是只能烧啊，不然一样出不去。

但洛儿已经这么恐慌了，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明明心里也在担心，还得装作很淡定，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的样子。

“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出去，你没看这些树跟外面的不一样吗，他们少了很久了，你看有一点损坏吗？”

“真的啊，这火不一样？”洛儿还真是相信我，我说没事是这个意思吗？

是吗？不是啊。

她伸手过去摸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很迅速的伸手拦了，还是慢了一步。

“啊啊啊啊……”洛儿火速缩回手指，含在嘴里，眼泪都掉下来了。

一直的习惯，受到的教育，都让她不敢跟我抱怨，但是眼神足以说明一切了。

控诉啊，红果果的控诉。

她手指上一串的水泡，手腕处都红肿了，看着都疼，“我是说可以走过去，是树不对劲儿，不是火。”

这些火是我点的，跟她用的同一种火折子，还是临出发前，她特意多准备的几份呢。

“我们抓紧时间，离这些火远一点。”我不是不想说，而是很多话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能不断提醒洛儿，加快脚步，再加快，洛儿聪慧，一看我的状态就知道这里有危险。

跑的比我还快，打头走了十几步，才想起来我还在后面呢，又赶紧退回来，抓着我一起跑。

这里的火势已经有所减弱，因为没有任何树木真的被烧焦，烧尽，所以也没有什么浓烟。

可只要是火，温度就很高，还时不时的跳出来些火星子，有的溅落在洛儿衣服上，有的烧到了我。

我们头发上，眉毛，衣服，都有烧坏的地方，手背，脖子，甚至脸，都有红肿的地方。

不过问题不大。

但再往前面走，就有点危险了，前面的树木实在太多了，都拥挤在一起。

我们过来的时候，都是刮蹭着树枝进来的，当时还不知道危险，好几次都是挤着那些叶子过来的。

但现在那些叶子，全都是影子挂在上面的，天知道还有什么准备，而且现在都是火焰。

一旦灭了就有危险，杀戮就要开始了，不灭……

不灭我们就冲不过去啊，这怎么看都是无解呢，洛儿挡在我面前，“主子，要不，奴婢先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