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七章信念崩塌(万字求订阅)(1 / 1)桃符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陈解看着吴宏这个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也能理解,现在能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汉人,哪一个没有给牧兰人磕过头,国家败了,百姓不能跟着国家亡国灭种吧!

不过吴宏这個样子,只能说是愚忠啊?

或者说是鸵鸟,把脑袋埋进了脖子里,只专注干自己那点事,他是坏人吗?显然不是,他其实是想要维持秩序的,不过却从根上走岔了方向,不过他这种性格,注定不讨喜。

若是彻底的想要当牧兰人的走狗也行,可是这些年他对牧兰人也不是很感冒,他在努力的维持着律法。

若是触犯了律法,他也敢与之对抗,当然往往结果都不是很美丽,就比如这一次,就被人罢免了捕头一职位。

而且这些年以他的武艺,只要他愿意,稍微马屁一点,上下打点一番,怎么着也该升为典吏了,尤其是他在中下层的人脉关系还能借力。

可惜他就执拗,咋整。

对于这种人,陈解的也很无奈。

“行吧,那今夜跟我走一趟,我想我应该知道那俏红颜藏在什么地方。”

夏荷藏的位置其实不难猜,因为这两天整个沔水县能够找到的地方,吴宏已经派人摸了一遍,虽然他不是捕头,可是一些权利还是能够动用的,毕竟不看捕头身份,他那个当典吏的叔叔面子还是要看的。

另外渔帮的人最近也找疯了,想要藏住她,没有点势力是做不到的。

所以平民家是藏不住的,至于出城跑了,可能性也不大,根据陈解推测,这夏荷肯定还是有其他任务的,不然也不会在刺杀了柳松之后,也不离开沔水县,若是她果断的离开沔水县,陈解也找不到她啊。

她留在了沔水县,那目的是什么呢?

陈解经过短暂的思考,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可能是在等兵器。

没错,兵器,夏荷之所以刺杀柳松,是因为柳老怪以次充好,导致兵器出了问题,圣火教的起义军死伤惨重。

那会不会这一次他们想要直接在沔水打造兵器呢,并且找一个懂行人把关,最起码不要再出现上一次以次充好的情况,那谁是这方面的行家呢?

整个沔水县,敢说对兵器有研究的,还能有谁?

铁匠炉,十三太保,铁匠赵锤啊!

锁定了目标,陈解再回想那一日他找赵锤锻打兵器,却发现赵锤正在私下里打造一批军械,那这批军械的去向,还不一目了然吗?

这样这一切都形成了一个闭环,这赵锤肯定也跟圣火教有关。

赵锤是圣火教的人,俏红颜也是圣火教的人,两相结合,你猜夏荷会藏在哪里?

“今晚在我这吃?”

陈解看着吴宏说道,吴宏闻言想了一下道:“简单点,你明白我的意思。”

陈解笑道:“你还真以为我这里天天燕窝鱼翅啊,咱们俩啊,一人一碗面,再配俩个小菜的了。”

听了这话,吴宏道:“那便叨扰了。”

陈解也不理他,吴宏能留下来吃面已经算是给自己面子了,自己不能再逼的太狠,想到这里,立刻吩咐厨房今日吃面。

厨房很快就做好了面,今日肉酱打卤面,顺便配了两荤两素的青菜,荤菜是红油猪耳,凉拌肚丝,蔬菜是小葱拌豆腐,凉拌萝卜皮。

二人很快便吃完了饭,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陈解换了身衣服,对吴宏道:“跟我从后门走。”

他知道自己门前现在肯定聚集了很多黄霸天派来盯梢的人,对此陈解倒是不在意,他们想要盯着自己,就说明黄霸天还没有准备动手,自己就还有准备时间。

二人从后门出,后门其实也有盯梢的,不过提前已经派人把这几个人的注意力吸引开,紧跟着他们二人趁着夜色离开。

吴宏看了看陈解道:“你跟黄霸天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陈解听了这话道:“这其实是早晚的事情,我在漕帮第一次出头那日,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黄霸天不是一个能容人之人,想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就一定要不如他,可是你也知道我,哈哈……天纵奇才啊。”

吴宏道:“你还是这般不谦虚。”

陈解笑道:“这叫他日若有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听了这话,吴宏的表情有些复杂,想要劝,却把话吞下了。

二人趁着夜色前行,此时已经实行了宵禁,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很难看到一个,二人穿过两条街,来到了南华药房附近,这时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对小夫妻行色匆匆,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

女人急的直哭,男人也很慌张道:“别急,到了药房就好了,药房内有坐班郎中,娃儿肯定会没事的。”

女人哭着,看女人哭的梨花带雨,男人也直劝说,可以看的出来夫妻二人很恩爱。

“这娃儿怎么就会起了高热啊!”

女人的声音很清晰,男人道:“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可能冻着了吧,别急,没事。”

二人说着往前走,本来这画面挺和谐的,可是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出来了一阵喧哗,紧跟着就看到七八个人打着晃就从街道的另一头走了过来,为首一人身上穿着蓝色的袍子,袍子很华贵。

此人长得也是五大三粗,肚子浑圆,脸上留着大胡子,喝了酒之后,鼻子也是红的,这是经典的酒糟鼻。

这时男人打着嗝,身后跟着的是家仆,这时几个家仆道:“爷,马车在后面,咱们坐马车吧。”

“嗝,不坐,老子是苍狼白鹿的子孙,这点酒算什么,我还能喝。”

“是是,爷,您能喝,能喝……”

“今天的女人,嗝,不好,柰子小,老子喜欢大的,嗝,就……咦,就像那个。”

醉酒的牧兰人眼睛一亮,突然看到了前面焦急抱着孩子直哭的女人,女人这种生物,哭比不哭更有味道,更何况是哺乳期的女人,胸脯发育达到了这位牧兰人的审美。

这人的眼珠子都亮了。

牧兰人啊,在大乾王朝那是统治阶层,那是贵族,住在哪里,都是人上人,这就是承平已久,若是往百年前,这群人是跑马圈地的存在。

汉人一不留神就成了人家圈地内的奴才了。

跑马圈里,绝对是牧兰人对汉人最残酷的剥削,本来你是个自耕农,有二亩地,勉强糊口,日子还能对付,可就在这时来了个牧兰人,骑着一匹快马,沿着大道策马狂奔,绕了个大圈,回来之后,就说这圈里的土地是他的。

然后你悲哀的发现,你的两亩地在圈里,那得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成了这个牧兰人的佃农,生死都凭这个牧兰人抉择。

而牧兰人就靠这一点,直接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不用劳作,不用经营,只要盘剥就行了,汉人要永远养着这些骑在自己脑袋上的牧兰人,这就是牧兰人无穷人的根基。

而这百年,牧兰人逐渐堕落了,可是又如何,人家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汉人依旧是贱民,贱民遇到贵族下场会如何?

小夫妻便是下场。

这时夫妻二人明显看到了这一行牧兰人,二人吓得立刻想要后撤,可是牧兰人已经发出了狩猎的信号,狗腿子家丁们,直接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了二人。

“往哪走!我们主子爷叫你们!”

听了这话,小媳妇儿吓坏了,这时抱着孩子不敢说话,而一旁的年轻男人拦在了女人身前道:“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我家爷饿了,借你媳妇儿奈水吃吃。”

“你,你们!”

年轻男人气坏了,怒喝出声,女人这时也吓得缩在男人身后带着哭腔道:“当家的。”

这时牧兰人走了过来,嘴角带着垂涎欲滴的笑容道:“过来,陪爷喝酒。”

女人吓得不敢回答,周围的家丁们却起哄道:“是啊,陪爷喝酒,爷不是抱怨这酒水不好喝吗?这回爷可以尝试一下,人奈酒了!”

“人奈,呵呵呵,好,我喜欢,嗝~”

牧兰人说着上前就用手去扯女人,女人吓得哇哇乱叫,年轻男人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牧兰人愤怒的推了一把,可是年轻人没有被推开,反倒挡了一下,牧兰人酒精上头,一个踉跄竟然没站稳,摔倒在地,这一下可惹怒了他。

“你个低贱的汉人,竟然敢推我,给我打,打死他!”

周围的几个家丁一看主子爷推倒了,顿时围了上来,凶狠的看着年轻男人道:“你个该死的汉人,竟然敢打牧兰人大人,你死定了,打,往死打!”

“啊,我没有,是他自己没站稳,不关我的事!”

年轻的汉人男人吓坏了,推牧兰人,这就是上衙门也要被打个半死啊,可是不等他说完,这时候家丁们已经围了上来,叮咣五四的一顿打。

而且下的都是狠手。

“啊,别打,别打,当家的,当家的!”

女人吓坏了,哭喊着想要去拉开围着打自家男人的这群人,可是她这一叫却再次吸引了牧兰人,只见两个家丁扶起了牧兰人,牧兰人指着被打的男人道:“往死打,老子有的是驴,赔得起,啊哈哈……”

听了这话女人哭声更大了。

大乾法律规定,牧兰人杀汉人,只需要赔驴一头或者与一头驴等额的钱就行。

这是法律的规定!

女人哇哇大哭,可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狠狠的抓住了女人的肩膀,把女人揽入了油腻腻的怀里,女人大惊,哇哇乱叫,可是越叫,牧兰人越兴奋,这时牧兰人咧着大嘴道:“哈哈哈……女人,脱衣服。”

“啊,不要。”

女人大叫着,牧兰人这时伸手要帮女人脱,可就在这时看到了女人怀里的孩子,这个卑贱的小杂种,竟然敢耽搁我侵犯你娘!

想着牧兰人大怒,伸手就去抢女人怀里襁褓内的孩子,女人顿时哇哇大哭:“不,不要……”

女人死死抱着孩子,不撒手,牧兰人拽了俩下没拽开,顿时怒不可遏,两个家丁看到这一幕,直接过去按住了女人,然后扒开女人的双臂,按在了墙上。

这时大街上听到动静的人也打开窗户,看到有人在行凶也有好心市民想要出来帮忙,可是看到那个凶神恶煞的牧兰人,所有人都哑火了,连忙关上窗户,生怕惹事上门。

只能愤怒的在屋里小声咒骂:“畜生,一群畜生!”

可是他们不敢反抗,律法规定,牧兰人杀汉人只要赔驴一头,而自己要是伤了牧兰人,那就是死路一条了,家破人亡,当别人杀你代价只是一头驴的时候,对方还会顾忌吗?

而你动对方,哪怕是伤了,便要你命,你还敢反抗吗?

惧怕,已经落到了每一个汉人的心中,可是张麻子说得好,怕,里面有什么,里面有怒,当这个怒火被点燃的时候,就是这群混账血债血偿的时候。

女人的力量总归是弱于男人的,哪怕是发疯的女人,这时被按在了墙上,地上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男人挣扎着想要起来:“别动花儿,花儿……”

哭嚎声从男人嘴里传出,可是兽性战胜了人性的牧兰人不会在意这些的,反而这叫声让他更加的兴奋。

女人被按在了墙上,而怀里的孩子也被抢走了。

“不要,还我娃,还我娃。”

女人大声的哭嚎着,眼泪哗哗的流,这眼泪能让任何有良知的人感到羞愧,感到悲伤,感到难过,可是在牧兰人眼里却只是摧毁的兽欲。

家丁抱着孩子对牧兰人道:“主子按住了。”

这时牧兰人看了看女人,又瞄了一眼孩子,这时孩子被外面声音惊动了,发出一阵哭喊声:哇……

听着哭喊声,牧兰人顿时大怒,指着家丁道:“影响老子心情,摔死,老子不差一头驴!”

听了这话,家丁都犹豫了,不过看着牧兰人凶狠的眼神,一咬牙:“是。”

女人听到这话彻底疯了:“不要,不要,啊~不要~”

可是牧兰人却不在意,继续道:“摔死!”

这时地上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男人也在地上爬行道:“不,不要,求你们了,不要,不要,求你们……”

“摔!”

啊!

家丁怒吼一声,高举着孩子,对着墙角就狠狠的摔了过去,直接摔上去,这个孩子十死无生!

“不要,不……”

男人在地上爬出了一道血痕,这时大声的吼着,女人这时已经彻底坚持不住了,身子一软,直接昏迷了过去,整个人软到在地。

而就在家丁要摔时,突然一只手钳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双手把孩子抱了下来,家丁被人钳住了手腕顿时大怒,转头看到了吴宏,怒喝道:“你!”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咔擦一声,自己的一条腿竟然被吴宏生生踹断了,剧烈的疼痛让家丁抱着腿哇哇大叫。

“啊!”

而另一旁,陈解则是抱着孩子,静静的看着吴宏,能让吴宏下如此重手,这些人确实是触及了他的底线了。

把时间倒退一分钟,当时看到牧兰人对女人下手的时候,吴宏就想上前,却被陈解拦住了,陈解道:“你要做什么?”

“救人!”

吴宏开口道,陈解沉吟了一下道:“这种事情哪个月不发生几起,你管得过来吗?”

“可是,就这般看着?”

吴宏冷声质问,陈解道:“不然呢?你上去就阻止的了?你别忘了,你这身皮是牧兰人给的,你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这些牧兰人的家奴!”

“我!”

吴宏表情一变道:“那你就这样看着?”

陈解看了看吴宏道:“你若不在,今夜他们会被剁碎了扔到沔水河喂鱼!”

吴宏一愣,紧跟着苦笑道:“倒是我影响了陈堂主替天行道了。”

陈解看了看吴宏道:“你可想好了,今日你看到的只是冰山的一角,这对夫妻命好被你救了,可你就一个人,你有不在的时候吧,到时候这牧兰人再找到其他人,受害者依旧还在,只是换了一个人而已,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正义?”

吴宏被陈解说的无言以对,是啊,今夜自己看到的是冰山一角,只要牧兰贵族还在,那受害的汉人就会在,这就是自己遵循的法律吗?

这就是自己践行的正义吗?这一切他是对的吗?

吴宏沉默了。

陈解没有催促吴宏,他不需要替吴宏做决定,他知道吴宏肯定会做出正确的答案的。

吴宏的执拗来源于教育,来源于他笃行的律法,律法公正他便是正义的代表,若是律法本身就不正义呢?

他践行的是什么法律,当一条汉人的人命只值一头驴的价钱,那牧兰人的犯罪成本就太低了,如此不平等之下,你指望谁会真正的遵守法律呢?

当年陈解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公,所以他拒绝了吴宏去当一个捕快的想法。

他加入了漕帮,漕帮是黑的,可是对汉人却是公平的,这个世界说白了还是弱肉强食,若是自己足够强大,自己才能对不公指手画脚。

比如今日,这种事情作为一个捕快,朝廷走狗可能要顾忌自己的仕途,顾忌很多东西,而陈解却能在暗地里出手,他说这些人会被剁了喂鱼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做完之后,明日还会有人站出来顶罪,因此城里的牧兰人不怕官府的捕头,但是对汉人帮派却多有忌惮,因为这些人下手是真黑啊,而且他们还向这片区域的牧兰人老大,达鲁花赤行贿,只要钱到位,还有顶罪的人,其实牧兰人也不太管。

因此陈解对这些人的威慑力,远大于吴宏。

吴宏没思考多久,很多事情他思考不明白,可是牧兰人已经提他做出了答案,当那个牧兰人的家丁把襁褓内的婴儿举过头顶的时候,吴宏已经没时间思考了。

救人是他唯一的想法,而陈解也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二人配合的十分娴熟,吴宏控制人,而陈解抱下来了婴儿。

陈解看着吴宏一脚踹断了牧兰人狗腿子的狗腿,不过却没有开口,牧兰人这时看着家丁被打顿时大怒,立刻吼道:“围住他,给莪打死他!”

听了这话家丁们围拢过来,一个家丁看着吴宏身上的捕快服装道:“大人,这人是个捕快,官家的人,咱们?”

听了这话牧兰人大怒道:“狗屁官家,不就是个小捕快吗?那就是我们牧兰人的狗,是我们牧兰人养着看管汉人的狗,现在一只狗也敢跟主人叫了,我岂能留他,给我打,打死了我找达鲁花赤大人说,不就是一条汉狗吗?坏我的好事,找死!”

听了这话吴宏的脸色铁青,而陈解却抱着孩子来到了女人身前,这时女人已经悠悠转醒,看到了孩子,一把夺了过去,死死的抱住,神经质的看着周围,眼神中满是警惕,好像周围的人都要抢夺她的孩子一般。

看着这个可怜的母亲,陈解没说话,这个世道可怜人多了,她并不是最可怜的。

“打!”

牧兰人怒吼一声,这时家丁们全部扑了上来,可以看出这些家丁都是练过的,尤其是其中两个是练过牧兰人摔跤的,这时候围攻吴宏,吴宏冷脸道:“你们想干什么,殴打朝廷的人,可是重罪。”

“哈哈……重罪,什么重罪,老子就是打死你也不过是一头驴的事情,算得了什么!”

牧兰人猖狂的大笑,没办法实力并不允许他低调,汉人在他看来便是一头头驴,他可以跟人客气,可是他跟驴需要保持低调吗?

完全不需要。

而家丁便是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自家主子给力,自己就用不着低调,上,打死这爱管闲事的小捕快。

一群人扑上来,吴宏那是十三太保级的人物,化劲中期的强者,对付这一些最强不过暗劲巅峰的家丁狗奴,还不简单,分筋错骨手施展出来,很快就把这些人卸成了一滩软体动物,倒了一地。

看到吴宏如此厉害,牧兰人也惊了,看着吴宏向他逼近,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就好像想到了什么,这时突然不退反进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吴宏道:“你想干什么?”

吴宏握紧了拳头,神情很愤怒:“抓你回衙门。”

闻言牧兰人却并不惧怕,看着吴宏笑道:“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牧兰人,这个国家的主人,你一个四等人凭什么抓我,你配吗?”

“你只是个小捕快,你回去问问你们汉人知县敢不敢抓我!”

“你别忘了律法上可写着,任何汉人无权抓捕牧兰人,就算我牧兰人犯了错,那也是由我们牧兰人自己处置,我犯了错,那应该由本地的达鲁花赤处理,而咱们这里的达鲁花赤,那是我远方表哥,你敢动我!”

嚣张,无限的嚣张,写在脸上的嚣张。

这就是特权带来的底气,汉人无权处置牧兰人,牧兰人犯了错,由牧兰人内部处理,处理的结果是什么?

最高标准也就是罚点钱,一条人命一头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而他差这点钱吗?

至于所谓的朝廷律法,那就是笑话,对牧兰人是一点约束力也没有,当这个世界的律法约束不了你的时候,你也会自觉高人一等,这不会因为个人意志而转移。

吴宏狠狠的握着拳头,他现在被逼到了死胡同,如果按照他一直坚行的律法,他的确动不了眼前这可恶的牧兰人,律条上的确写着,汉人无权处理牧兰人。

可是眼前的牧兰人明显就是一个恶魔,他视人命如草芥,他甚至能对一个襁褓里的孩子下毒手,甚至会以折磨人为乐趣,这样一个恶魔多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便是对这个世界的危害。

而他一个捕快,律法的执行者,竟然对这样一个人渣毫无办法。

陈解一直在一旁看着吴宏,他明白吴宏内心的纠结,可是他并不准备帮助吴宏,虽然他现在站出来,说一句,我乃漕帮陈九四,眼前这个牧兰人会立刻夹着尾巴逃走,但是他并不准备出手。

只有切实的感受到了侮辱,他才会知道这个国家到底病态到了什么地步。

其实大乾帝国的统治者都不如满清,满清统治者虽然残暴,猪狗不如,可是他们并不算愚蠢,他们知道自家民族人少,于是主动汉化,保证了他们的统治。

可是牧兰人却没有,他们不单不汉化,还把汉人列为了四等人,各种限制汉人,甚至不允许汉人科考,做官,进入统治阶级,这就是在无时无刻的提醒汉人,你们就是一群猪狗,是我们的奴隶。

可是汉民族传承数千年,何时给人为奴过,若不是牧兰人实力太强,汉人早就反了。

可是牧兰人强,他不可能永远的强下去,随着这百年的时光,牧兰人是愈加的堕落,曾经无敌天下的铁骑也逐渐没落,更有人言,牧兰人最强大的镇国大祭司已经寿元耗尽,即将身死。

若是这位镇国大祭司死了,那大乾的气运就要消减一大块,到时候汉人抬头的机会可就到了。

陈解对这畸形的社会一直很不满,我堂堂华夏,汉皇后裔,岂能于牧兰人为奴为婢,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因此陈解很希望吴宏认识到,他的坚持是错的。

吴宏到底是没有把拳头狠狠的砸在这个牧兰人的脸上,他狠狠的握着拳头,指甲都陷入了肉里,可是他依旧没有挥出这一拳,懦弱的令陈解感到可耻。

他怎么可以这么怂呢?

陈解缓缓站起身,他决定出手了,若是吴宏指不上,他便自己动手,这个吴宏还是被洗脑太严重了。

牧兰人哈哈大笑,看着懦弱不敢前的吴宏,笑得格外的猖狂,眼中的鄙夷是掩盖不住的,这时候他走到了吴宏的面前,用手拍了拍吴宏的脸道:“既然当了我们牧兰人的狗,就别想着咬主人,要知道在我们草原上,咬主人的牧羊犬都要被活活打死的,哈哈……”

嘎嘎嘎……

吴宏拳头握的嘎吱吱作响,牧兰人却继续看着吴宏,眼神中满是蔑视与挑衅,像这样的人他见过很多,开始都正气盎然,可是当知道他牧兰人的身份之后,都变得卑微如蛆虫一般,从来也没有例外过。

因此在他的眼里,汉人就应该如狗一般的的跪舔他们,他就算折辱这些汉人,这些汉人也不敢生气,生起任何反抗之心,甚至他都不觉得这是对汉人的折辱,因为他生下来,他们的祖辈就告诉他们,不用把汉人当人看。

吴宏此时双眼怒火中烧,内心之中犹如烈火烹油,银牙紧咬,压抑着内心所有的愤怒与不甘,他的信念正在一步步崩塌,他在怀疑自己的坚守是否是对的,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律法是不是对的了。

律法是什么?

他想起了父亲生前跟自己讲的:儿啊,你知道什么是律法吗?

不知道啊。

这律法啊,是保护咱们普通百姓的,只有咱们严格的坚守律法,那么百姓们就会安居乐业,就能幸福的生活,答应爹,将来你一定要当一个维护律法的人!

嗯,我将来肯定跟爹一样,当一个维护律法的捕快,任何人触犯律法我都要把他抓起来!

嗯,好样的,不愧是爹的好儿子!

这是吴宏跟父亲最后的对话,那次之后,父亲就因为抓贼死掉了,看着父亲冰冷的尸体,吴宏下定决心要做一个一心维护律法的人。

可是……

“爹,我错了吗?”

吴宏眼中流出了泪水,看着吴宏流出来的泪水,牧兰人夸张的大笑道:“不会吧,不会吧,我以为你多厉害呢,竟然被老子吓哭了,哈哈哈……嗝~孬种!”

牧兰人打着酒嗝,笑得肆无忌惮,笑得丧心病狂。

“丢人,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

这突然出来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这时就见屋顶之上,一个身穿夜行衣,蒙着面,身材矮小,胸脯却很壮实的人蹲在屋脊之上,声音清冷听得出来是个女人。

陈解眼睛微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就是那天树林里袭击自己的矮瘦子。

“夏荷?”

吴宏出声道,夏荷没有回答,而是反手丢出来一柄飞镖,下一刻直接扎进了那牧兰人的咽喉里,紧跟着一跃而起如狸猫一般向远处飞奔而去,嘴里还骂道:“牧兰狗,见一个,杀一个。”

陈解看看吴宏问道:“追吗?”

吴宏竟然没有回答,看着捂着自己喉咙,痛苦倒下的牧兰人,眼神淡漠,看着牧兰人伸手虚抓向他,嘴里喊着:“救,救我……”

他丝毫没有表示,若是以前,他肯定救人了。

他有烂好人的特性,可是今日他沉默了,看着倒地的牧兰人,一言不发,缓缓起身把躺在地上被打的汉人男子扶了起来,转头看向陈解:“带钱了吗?”

陈解微愣,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锭五两银子丢了过去:“就这么多了,我平时不带钱的。”

吴宏接到手里,放到了被打的男人手里道:“带你夫人赶紧走。”

“啊,这,我不能要您的钱啊。”

听了这话,吴宏道:“你务必拿着。”

男人闻言还不敢拿,这时陈解开口道:“拿着吧。”

男人看了看陈解,又看了看吴宏,最后看着已经被吓得神经质的女人,带着哭腔道:“怎么会这样啊!”

是啊,怎么会这样啊!

自己好好的带着妻子去看病,半路就遭遇道这般横祸,谁的心里能够受得了啊。

今夜,他们是命好遇到了陈解与吴宏,若是命不好,明天大家就会在臭水沟里发现三具尸体,一个摔死的小孩,一个被人活活打死的男人,还有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女人,而且能看出这女人生前是受过非人折磨的。

这种事情不少见,哪个月没有这样一两起命案啊,而且你去衙门告官,衙门也不会在意,顶了天了,就是赔一头驴而已。

这就是这个世道的公道。

一路上,吴宏都没有说话,仿佛魂魄都离体了一般,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牧兰人是如此赤裸裸的犯罪,他的信念正在崩塌,律法是保护百姓的,这是他父亲告诉他的,这一直也是他心中的坚持。

就算他升不了官,就算衙门中的同僚处处针对自己,就算县太爷对他很不满,就算他的那些叔叔对自己苦口婆心,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当亲眼看到他坚持的律法,竟然是牧兰人手中玩物的时候,他心态炸了……

就这般走着,长街很长,可是很快就走到了头,这时他回头看着陈解道:“九四,我错了吗?”

陈解想了想道:“重要吗?”

“重要!”

吴宏肯定的回答道,陈解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律法是保障弱势者的最后底线,不是强者用来残害弱者的合法武器!”

话不用说的太透,这句话陈解明白,吴宏肯定明白是什么意思,果然,吴宏愣了半天看着陈解,紧跟着嘴里呢喃着:“律法是保障弱势者的最后底线,不是强者用来残害弱者的合法武器……错了吗?”

吴宏显得心事重重,而陈解则是什么也没说,继续跟着吴宏走。

又走了一段路,吴宏停了下来,看向陈解,陈解也看向他道:“怎么了?”

吴宏道:“我,我不想当捕快了。”

陈解闻言并没有过于惊讶,而是继续平淡的说道:“你想好了?”

吴宏点点头。

陈解道:“那你还去找夏荷吗?”

吴宏道:“去!”

陈解道:“那到了。”

陈解开口道,听了这话吴宏诧异的抬头,只见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招牌,上书:铁匠炉!

“铁匠炉,赵锤?”

吴宏面带惊异的问到。

陈解点点头道:“十三太保,铁匠赵锤!”

“他是夏荷?”

吴宏问道,陈解差点喷了,大哥,你是什么脑洞,能把夏荷跟赵锤那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联系在一起的,你这联想能力也太丰富了。

陈解清了清嗓子,紧跟着道:“不是,我是说夏荷躲在这里。”

“躲在这里?”

吴宏并不是很相信,陈解没有解释,而是做了个静音的手势,便听到铁匠炉内叮叮当当的一阵打铁的声音,吴宏闻言道:“铁匠炉打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陈解笑道:“是吗,跟我上去看看。”

说罢陈解一个旱地拔葱,直接从地上毫无借力,直接飞到了院墙之上,就这一手便震的吴宏眼睛一缩。

化劲后期!

没错,也只有化劲后期对内力的运用更加纯熟,才能借力而起,达到旱地拔葱的效果,不然就算他是化劲中期,想要登上铁匠炉这四米高的院墙,也要稍微借力。

这时就见吴宏稍微用力,脚尖在地点轻点,一跃也落到了院墙之上,跟陈解一样,落地无声。

二人落在了院墙之上,都蹲在那里,尽量的减小目标,吴宏看着陈解道:“你又提升了?”

陈解笑道:“这都瞒不住你!”

吴宏黑着脸道:“旱地拔葱,一跃四米,轻盈若蚊蝇,我若在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陈解笑道:“你我兄弟,这种事情,我不会瞒你的。”

吴宏闻言没说话,陈解也没多说什么,二人就这样蹲在院墙,顺着院墙可以看出院内正在叮叮当当的打铁。

“你看。”

陈解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铁匠炉,一个铁匠拿出里面烧红的铁汁倒入了一个沙子做的倒模器里面,一连滴了几十个磨具,然后等冷却倒出来,便是一枚枚箭头。

只要打磨锋利便能用。

看到这一幕,吴宏皱起了眉头,做弓箭!

弓箭可是军械啊,再看另一边有铸刀剑的,还有铸造长枪枪头的,甚至还有人在锻造盔甲。

看到这一幕,吴宏惊骇的看着陈解道:“他们在锻造军械!”

陈解点点头道:“你猜他们锻造军械做什么?”

“造反?”

“那谁在造反?”

“拜火教!”

“夏荷呢?”

“拜火教的人。”

对上了,都对上了,吴宏的眼睛明亮,而就在这时陈解道:“来人了。”

果然这时从不远处,一个女人与赵锤走了过来,二人还在说着什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