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领队过了李家道口,乘去北清河东岸,然后绕泊走中都县,任城县,南下回巨野县合蔡镇,连简略的地图支持都没有,只能按着朱贵的来路返回。
梁山泊东岸地势较低,满眼的枯黄,桑树倒也不少,被农户保护得很好,半路还遇到一条人工运河,水浅冰封,当地人叫做桓沟,听说直通单州鱼台。
绕这么一大圈愣是用去王伦三天时间,打算休整一天再上路。
李逵刚出来还骂骂咧咧,吃两天西北风乖多了,嘴唇一破,说话疼!
这天刚午头,店小二啪啪砸门,王伦一行是个小院,五间房子,就是为了睡得舒坦,朱贵起来开了门,把店小二让进来,然后砸王伦的门。
“什么?有大人物来了?他仆人没地方住就来撵我们?我呸!”王伦的小爆脾气,起床气都还没发呢!
店小二哭告:“员外,小的是小本经营,惹不起这些大官,恁不是只住一天吗?权且当可怜小的。”
“我住一天就是为了睡觉!睡不好怎么赶路?好了,我不为难你,不要跪了,老朱,你去打听打听对方什么来头。”
“如果确实是大官呢?”
“你先去嘛!顺便了,早点买些个,兜里还有钱不?”打发走二人,王伦再次钻回被窝。
王伦这身体啊,不扛饿,幻想着美食,就等着吃了。不想没出片刻,被杂乱的脚步声搅闹起来了。
盔甲刀剑的撞击声,咋咋呼呼的号子,紧接着就是咣咣拍门。
“里面的人都出来,都出来!”
王伦一听事情不妙,也不敢耽搁,胡乱穿了衣服就往外跑,担心李逵又耍疯,当下闹起来,自己这边可就一个能打的。
王伦硬憋出个笑脸,打开门却见二十几个军汉,各执刀枪,有两间也开门了,满头雾水望着院内。
“呦,谁是队将啊?出什么事了?”
中间站出一人道:“当朝梁公过境,要征用此间,识相的快快收拾了离开,休要不识抬举!”
卧槽,这么横!这梁公又是谁啊!
王伦觉得刀剑晃眼,抱拳遥远一谢:“军爷,这里都是我的人,我去喊他们搬走,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那便好,快搬。”那队将一摆手,所有人退回院心。
王伦先跑去李逵那屋,这黑厮睡得正香,被王伦死捏着鼻子才弄醒。
“铁牛,快穿好衣服走,有军汉来了,不要说话,赶紧走!”
李逵两眼一瞪:“干!来的好,爷爷叫他有来无回!”
王伦赶忙捂了李逵的大嘴:“找死啊!听我的话,穿了衣服快走!”
王伦万没想到这黑厮居然咬自己,手指的疼痛爆发式传来!
双手死死捂着李逵的嘴,压低声道:“铁牛!当初怎么说的!才出门三天就不听话了!你这样接什么老娘!九条命也被你害死了!……”
李逵瞪着眼睛看着王伦,血水汩汩流入喉咙,身后冲进来二人,正是李四,一看这架势,立刻明了。
“李大哥!你又闹什么!外面又是弓箭手,又是刀枪手你一个人能抵挡几个?你倒是快活杀出去,想我和哥哥都被杀死不成!你这没心肝的狼!亏我们真心待你!”
“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搬!”背后的声音响起得突然。
李逵松了口,王伦把手指抽出来,生怕他再犯浑,朝身后笑道:“我这兄弟起床气太大,耽误些时间,见谅,见谅。”
李四熟络人一般去把来人哄走,王伦从李逵身上下来道:“咱们先逃出去,你要想打杀,那时候你一个人,爱咋咋滴!”
“当真?”
“出去之前一句话也不许说!咱们买够了吃食再出镇!”
李逵拿了衣杉道:“那行,我就听哥哥一回。”
“我的血甜不?”
“啥?”
王伦快一步跑回自己屋了,银子衣服都没收拾,再出事端就麻烦了。
最坏的事情出现了,有几个军汉已经进了王伦那屋,“不经意”得打量桌案上的包袱绵衣。王伦报个笑脸,一划拉包了带走,迎面正撞上刚才那队将。
“哎,你不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军爷说笑了,我这就走,这就走。”王伦后退半步想侧身出去。
那队将却撑开了胳膊道:“慢着,这拿的谁的包袱啊?你的?还是你的?”
几个军汉道:“不知道是谁的,梁头。”
王伦一听这意思要强抢啊!换声道:“哎哟!恁是大名鼎鼎的梁爷!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小可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我那里还有十坛好酒,这就给恁拿来!给弟兄们解解乏!”
军汉们哈哈荡笑,那队将撤了半步道:“懂事。”
王伦飞一般逃出去了,张三带着人焦急得等着,紧接着,李四拉着李逵也出来了,王伦把手里的东西分给几人拿着,吆喝着往外赶人。
“去两个,跟他拿酒,孬的不要。”于是王伦屁股后面跟了两个贼眉鼠眼的军汉。
出的正街来,王伦才知道这梁公家是真来了不少人,街上走的,穿着统一的衣裳,男女就有百十来人,还有几十人的军汉,十几辆大小车子。
王伦笑一声:“两位兄弟,等我穿好衣服。”
王伦就这么在大街上套好了衣裳,穿上了足衣鞋子,朱贵火急火燎赶过来,王伦摆摆手,朝不远处的食肆走去。
十坛酒,二两银子打发走两个军汉,店伙计瞅着王伦又畏惧又疑惑。王伦朝外看看,拉着那人往里走走。
“小哥,你知道这些人什么来路?”
“客官是?”
“我路过住店的,这不,他们要住,把我们撵出来了,还讹了我十坛酒,你都看见了。”
那伙计道:“客官,还是早些离开吧,我们在这里做买卖,一年也遇个三五次这种朝廷大官,手下军汉仆人,一个个狗仗人势,吃拿强买,只能忍气吞声。”
“辛苦了小哥!”王伦拍拍小哥肩膀,叹息一声退出来。
李逵直勾勾看着街上的军汉,张三李四一左一右夹紧了他,连声道:“铁牛哥,先吃饭!先吃饭!吃饱了好热身!”
两桌人风卷残云,王伦把全部肉食打包了,掌柜的死活不依,说是怕那些人要吃没有。
带了队伍匆匆离开合蔡镇,硬走出五里多地,寻一处土墙背后这才歇了。
“老朱说说吧,对方什么人?”
头一次见朱贵生气,两道白气冲出鼻翼:“别提了,军汉横,破衣烂衫的仆人也是傲气得很!旁的话我不多说了,说了来气,听本镇的弓手说,是郓州的梁家祖宗,从单州过来的,河道太浅,船过得慢,就上来歇歇,前后能有四五百人,五六十条船。”
“那就活该丫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