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听到这话时吴良脚踩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深呼吸两下后这才看向封印姚清雪的眼睛道：“您先回答我……【应许之地】的起源是不是和老爹有关系。”

看着儿子那充满复杂神情的双目，封印姚清雪知道他早就猜到什么了。

她的眼中同样泛出一丝泪花，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道：“小良，你很聪明，但妈妈不希望你这么聪明。”

“因为聪明的代价往往是知晓并承担常人所无法接受的痛苦。”

“我更希望你能过上和平幸福的一生，而不是在战场上搏命。”

听着老妈说的话，吴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伸出手将她眼角泛起的泪花轻轻擦拭掉道：“咱们回家里说吧。”

说罢，他朝着桃花村内走去。

封印姚清雪叹着气跟在吴良身后，看着对方丝毫没有动摇的背影，她不禁有些恍惚。

“逍遥，咱们的儿子长大了肯定像我！帅气得不行！！”

“我希望他更像我一点儿，成长为一個顶天立地的男人，用坚实的臂膀撑起咱们这个家。”

“咦……你好肉麻！哈哈哈……”

曾经的回忆涌上心头，这是吴良出生的那段时间，吴逍遥坐在病房照顾刚手术没多久的自己，两人进行的对话。

那一天吴逍遥说了很多。

平时沉默寡言永远是喜欢用行动来证明一切，而不是用语言空谈的吴逍遥罕见地陪自己聊了很长时间。

作为他的枕边人，姚清雪很清晰地感受得到这个在外人面前是历史学研究权威，考古界名声赫赫的大佬，学校里被评为最严格教师的人。

他现在很迷茫。

在面对墓穴当中的各种险境他可以冷静自如的处理；面对众多考古前辈都感到困惑的物件他可以平静地花费好几年最终得到答案；面对网络上将他的考古成果谩骂为盗墓贼的言论他可以一笑了之。

但面对这个呱呱坠地的孩子，初为人父的吴逍遥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知道这孩子的未来是否能够美好，更不知道这孩子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所以试图用促膝长谈的方式缓解自己这种迷茫。

但当姚清雪看见吴逍遥趴在婴儿车边眼神中流露出罕见地温柔和坚定时，她就已经很清楚了——吴逍遥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自己和他都会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不例外。

“逍遥，这次你猜对了，小良从骨子里像你，像你的聪明，像你的倔强。”

两人默默地回到桃花村内姚清雪的住处。

进屋时布衣姚清雪已经坐在桌边，神情复杂得看向他们了。

吴良转身将大门关上后，深呼吸了一下坐在椅子上，语气尽可能平淡地说着：“老妈，告诉我吧，老爹和【应许之地】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到他这样说，两个姚清雪对视一眼，随后问道：“小良，你能接受逍遥的想法和理念可能不站在人类这边吗？”

咚咚——

老妈的话一下子让吴良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下来，甚至能够清晰地从耳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已经猜到这种可能性了！

此前无论是【鬼谷】还是【先驱】都曾说过他们的理念来自于吴逍遥，甚至连吴逍遥仿生人都选择了站在【应许之地】那边。

这不禁让吴良更加奇怪当初在洞穴内恢复记忆的吴逍遥究竟做了什么？

在新世界中的他恢复记忆以后，应该会很快就化为灵魂碎片与【鬼鉴】达成交易，这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那在这个过程中，吴逍遥究竟是怎么做到让吴权野和尹启明和解，并且共同创建【应许之地】这种组织的？

“当初恢复记忆后，我就已经察觉到逍遥的状态不对劲了，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多了些冷漠，少了些温柔。”布衣姚清雪说道。

可封印姚清雪深呼吸一下后补充道：“与其说是冷漠和温柔，逍遥的状态更像是当初在山洞内一心想要前进找到仙境的样子，当时的他完全不顾同行之人的身体状态，只求一个结果。”

“那种理智到极致完全没有人情味的感觉，准确来说更像是多了一分神性，少了一分人性。”

老妈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良顿时感到一阵恍惚。

他当时可是藏起来看到了山洞内众人探索仙境的全过程，自然明白老妈说的是什么时候。

尤其是说到情感变化的时候，吴良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情感也被【鬼鉴】封印过，那种清空大脑将一切情绪波动抹除后，只剩下对于事物本质研究的理智。

就连自己也感觉恍若神明。

“进入山洞后我们和尹启明以及权野相遇了，我当机立断打算将尹启明永远留在这里，但却被逍遥阻止了。”

“奇怪的是权野也没有站在我这边，就像是当初的努力全部是笑话那般，他们三人竟然围着篝火聊了起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封印姚清雪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她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吴逍遥和吴权野两人能够心平气和的与尹启明这个混蛋坐在一起，嘴里聊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他们聊些什么？”吴良皱着眉头问道。

这聊天的内容应该就涉及到为什么老爹和自己那个不存在的亲叔叔会性情大变的缘故。

“他们聊着人类的本质和厉鬼的本质，像是三个没有情感的科学狂人那般，只知道探索未知的一切，那种状态简直就跟入了魔一般。”

“权野说他在世间当了十几年的透明人后，已经不再纠结于当初的个人恩怨了，而是考虑人类的存亡。”

“逍遥说他的视野已经站在了最高峰，以俯视的姿态去理解灵异复苏的降临意味着什么。”

“尹启明说他从逍遥身上看见了另一条拯救人类的道路，愿意再度拜师。”

“只有我像个疯子一样不明白他们为何产生了这么扭曲的改变……”

两个姚清雪说着说着就有些要哭出声来。

只有吴良明白发生这种改变的最终原因是——【鬼鉴】和石板！

它们在抹除那三人关于【鬼鉴】存在的过程中，也从本质上改变了一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