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獾子入手颇沉，那是真正的皮粗肉厚。

因为打的是只活的，所以许望山剥皮的时候特别小心。

给剥了一块完整的皮出来，回头处理一下，冬天能给小妹裹着，她就不会冻着了。

这山里头，入冬了会特别冷。

有些人家里头的小孩子，有些就活活给冻死了。

小妹身体本就弱得很，他得提前准备着。

“这獾子的皮味还挺冲，回头得好好熏一熏。”许妈皱着眉，仔细地翻看着。

“嗯，回头我来收拾。”许望山笑了笑，架起了锅，已经在开始熬油了。

厚厚白白嫩嫩的大肥肉啊！

别家杀年猪都出不来这么好的肉。

许欢两眼放光，高兴得不得了：“哥哥你真厉害！”

“你把油钵拿出来。”许望山翻动着肥肉。

火烧得旺，肥肉翻滚间，已经开始渐渐出油了。

空气里弥漫着扑鼻的香味，光是这么闻着，都感觉整个人要飘起来了。

“好！”许欢脆生生地应下了，跑到碗橱里翻了翻，找出了那个黄色的搪瓷钵盆。

这还是许妈当时的嫁妆，用了这么多年，上边一层都是新的。

没办法，家穷。

他家最富裕的时候，也才装过半钵子油。

而现在呢，他们锅里面已经慢慢有了半锅的油了……

肥肉渐渐出油了，而且越来越多。

有的肉切得薄一些，已经被炸透了。

许望山捞了一块起来，放到了旁边的碗里，免得炸糊了。

等稍微晾凉了点，吹一吹，他拈起来，塞到了许欢的嘴里面。

“呼……呼……”许欢张嘴就咬住，轻轻一咬。

里边裹着浓香的油，还有些滑嫩，外表却已经被炸的酥脆。

这种层层叠叠的新奇口感，香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個时候的肥肉，吃起来一点不觉得油，只觉得，特别的香。

又挑了几块，许望山和许妈也吃了。

真的香。

这种没炸完的肉，吃起来口感那叫一个好。

后面那些厚些的肥肉，炸完了以后能盛起来。

“到时候，我们把米磨成粉，做点包子饺子啥的。”

现在不好做，等过一阵子，放到后院冻起来。

冻硬了再放罐子里，就可以吃很久了。

馅就用这种油渣渣做，剁得碎碎的，加上些野菜什么的，香的嘞！

许望山回忆了一下那种味道，也感觉口齿生津：“好，那等天冷了我们就包！”

等到他把油熬出来，油渣也装了一碗。

那个大大的黄色搪瓷钵盆，总算是装得满满当当的了。

甚至，还多出来一碗，他们拿瓷碗装了，平时可以吃这里的。

“搪瓷钵盆的收好，我们吃完这碗里的再吃那里的。”

都得省着点吃用，省得再陷入无油吃的境地。

“才不会呢！”许欢开心地嚼着油渣，感觉肚子都饱饱的了：“大哥最厉害了！他说他还会打！”

许望山也笑了起来，点点头：“对，我还能打！”

这只獾子可真是全身都是宝啊，皮能留给小妹盖，肥肉能炸油，瘦肉还能吃。

连这骨头都舍不得浪费，硬生生拿了没剃干净的骨头炖了一锅肉汤出来。

瘦肉就没炒了，许妈笑道：“吃了两块油渣，都感觉已经吃饱了。”

更别说许望山还扒拉出火里的红薯，就着骨头汤吃红薯，那叫一个香。

许欢都吃得头都抬不起来：“奇怪了，平时感觉红薯好难吃，但这样吃却觉得好好吃诶！”

“傻丫头。”许望山摸了摸她的头，笑了：“那肯定不一样啊。”

以前肚子里没油水，吃红薯那真的就是喇的生疼，强咽下去也只能顶一会的饿，还拉不出来。

而现在，肉汤里面有油，甚至他还往汤里丢了点油渣肉沫，这么吃红薯，完全感觉不到粗砺，只觉得香。

许妈吃了半个红薯就吃不下了，看着锅里还剩了大半的肉汤，不禁感慨道：“我都以为这一遭，我们要过不去了……”

没成想，居然峰回路转，他们家又活起来了。

之前哪里敢想这么大锅的肉汤啊，炒个野菜都得放点水涮一涮喝洗锅水。

小妹几顿肉啊饭的下去，眼见的就白胖了起来。

肉乎乎的小奶团子，不知道多喜人。

她都不怎么会说话，也跟着许欢喊：“咯咯……哒！”

“哎呀！”许欢快笑死了：“小妹呀，你怎么跟只小鸡一样呀，天天咯咯哒咯咯哒的。”

许望山他们都笑了起来，屋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而这个时候，小姨夫家里也在吃肉。

他没敢像许望山这样，一锅把油给熬了。

毕竟这边屋子连得近嘛，怕别家闻到了这味道。

他给媳妇煮完药以后，偷偷熬了半锅油。

这样一闻起来，药味就盖住了这香味。

又炒了一小碗肉，肥肉各半，香得他脑袋都晕掉了。

他炒好后，端进去给他媳妇吃：“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坐在床边上，他压低声音给她嘀咕：“望山这孩子实诚呐，他这么大的事也没瞒着我……我得帮帮他……”

“我当然是支持你的。”小姨叹了口气，朝外头望了一眼：“估计就是他家的……你千万别多说。”

这些天，虽然她没出过门，但是许成松家里头丢了枪的事儿，早都传遍了。

他们家天天跟遭狗撵一样的，到处乱蹿。

“那肯定不，我哪能乱说。”

事情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而且，这枪在许望山手里，感觉比在许成松手里要安全得多。

许成松那个人啊，花花肠子太多了。

不实在！

他说到做到，当天晚上他没能拗过媳妇，也吃了两块肉，喝了点肉汤，肚子饱饱的睡觉的。

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天都没亮，他就到了许望山家门口。

他也没急着喊许望山，直接给他们把门前扫干净了。

平时都是许欢扫的，她人小个矮，力气也不大，挥着大扫帚总也扫不太干净。

而现在，一趟就给扫得干干净净的了。

要是许望山再晚一点儿起来，怕是门槛都能让他给洗干净。

“姨夫，你起这么早啊。”许望山以为自己起的已经够早了，没成想，接连两天都比小姨夫晚一些。

小姨夫挠挠头，笑了：“嘿嘿，睡不着了，就起来了。”

平时他也这会子起床的，主要是太兴奋了，实在是睡不着啊。

“哈哈，吃了吗？”许望山笑了起来，理解，他之前刚得了枪也睡不着：“我们今天得再往林子里进一点才行，等会我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