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山挑了挑眉梢,笑了起来:“好啊。”
他也挺好奇,沈清清究竟会怎么做。
事实上,沈清清昨天答应了,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办。
她径直去了她舅舅家,从围墙翻进去,不一会,就摸出了两只鸡,还拎了两挂肉。
先是把肉上的绳子利索地换了,然后跑到村头寡妇家门口,拿一只鸡换了半袋子米。
另一只鸡,她没有换掉,而是艰难地扛到了另一户人家,跟他们换了一瓶子酒。
他们这村子,并不大。
大家伙儿也都知道她家里头是怎么个情况。
但是,有利可图嘛,大家都没吭声。
换到了之后,沈清清径直去了村长家里。
请了双方的人到了现场,在村长的见证下,双方婚约解除。
“还有这个。”沈清清捧着一张纸,让她舅舅家签字。
“哎哟,我们不识字的嘞,签什么啊。”舅妈一脸嫌弃。
沈清清很淡定地点点头,又拿出了印泥:“摁手印儿也一样的。”
“嗯,对的。”村长喝着酒,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这個没写啥……啊,我写的,对,这不你们昨儿说好的吗。”
这么多人都在,沈清清的舅舅舅妈虽然很不想摁手印,但村长盯着,他们到底是没敢拒绝。
等他们摁了手印,沈清清才长吁了一口气:“谢谢,赵叔叔。”
赵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啥?你叫我啥?”
“赵叔叔啊!”沈清清微笑,眉眼弯弯地:“喏,这上边不写了吗?以后我跟你们所有亲戚全都断绝亲情,我跟我妹,单过!”
休想再搁她跟前倚老卖老,也休想再沾染她半分了!
什么娘亲舅大,以后全都没这回事儿了!
“诶,不是!”赵珂立马急眼了,一伸手就想把这纸扯回来:“不签!我不知道这上边写的是这个!”
他还以为,这上头写的是……
沈清清脸一拉,不满地看着他:“不是,赵叔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村长伯伯都在这呢,这还是他帮着写的,你不乐意你早不说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不给我面子,还能不给村长面子吗?
喝了两杯酒,村长也有些上头了,冷着脸一挥手:“这事……就这么定了!谁都别说了!”
看着其他人脸上的憋屈,许望山眼前一亮。
妙啊!
沈清清这一招,当真是釜底抽薪。
这也算她纯善了。
毕竟,他们都不识字,她要往上头写上点别的,怕是他们也只能认栽。
不过转眼,他又摇了摇头,因为真要这样,村长怕是不会答应。
男方家里人倒是挺满意,毕竟出去的东西又回来了。
他们都看过了,肉一点没少,米还多一点儿呢!
不亏。
反正,这个沈清清,他们是怎么说都不敢要了!
出门后,就听得他们给旁人说:“你们都不晓得嘞,那妹子好悍的,一个人打遍了我们全屋嘞……可不敢要哦……”
围在外头的村民们听着,连连点头:“是不敢要,都十六了,又拖着个妹妹,怕是嫁不出去的。”
“就是!”赵珂心里恼火着呢,也跟着斥责沈清清:“你看看你,没个女孩子样儿,天天尽想着挣钱,不知道搁家里多……”
沈清清冷了脸,哼一声:“关你屁事!”
“你!”赵珂被她这小辈给下了脸子,脸色更难看了:“怎么说话呢你!没个分寸!我好歹是你舅……”
说到这,他瞥了眼村长,硬生生转了个弯:“再怎么说,我年纪比你大,是长辈,你这样说话我心里能好受吗!?”
“你好不好受……”沈清清把这张纸小心地叠起来,收好,头都没抬地:“关我屁事!”
她跟村长打了个招呼,其他人谁都没搭理,扭头就走。
许望山惊艳地看着她走出去,再瞥了一眼屋里头气得脸色发青的众人,心里疯狂鼓掌。
这事儿,干的漂亮啊!
赵珂拿的东西,原样儿吐了出来。
男方找不着她麻烦,她还跟这一众亲戚断了关系。
而且顺便还找了村长做靠山,以后这些人再想撕巴,都得瞧瞧村长的脸色。
以后沈清清搭上了他这边,能赚些钱了,想拉拢村长简直轻而易举。
那这些人,哪里还掀得起什么风浪?
许望山琢磨着这些,悄悄跟了上去。
离得远了些,确认没人看得到他们了,沈清清才顿住脚步。
她回过头,面上笑靥如花,哪里还有刚才大杀四方的暴躁感:“怎么样?我处理得……还行吗?”
“行,简直太完美了。”许望山点点头,还真就伸手给她鼓了鼓掌:“你昨天答应的时候,就想好了这样做吗?”
“对啊。”沈清清毫无心理负担,一扬头:“他们不拿我当人看,我当然也不用替他们考虑。”
至于鸡没了,赵珂他们家以后要如何过活的事儿,她可是完全不会管的。
反正,这事儿已经定了,他们就算追上门来,她来个抵死不认,他们又能奈她何?
许望山深以为然,甚至感觉学到了!
“行,那我们的合作,就从这个月开始吧!”
两人一路,边走边说着。
许望山顿了顿,有些迟疑地:“我怎么给你呢?”
正好已经走到了河边,沈清清声音清脆,毫不迟疑地:“第一次交易,先紧着你的时间来吧,你回去以后,先打些猎物,稍微处理一下,拿麻袋装了,我每天都会来河边转一转,如果可以了,你就在河对岸那棵大树上,绑一条黄带子。”
到时,她就在这边接着。
如果他过来,就当面交易,她扛山下去卖了再给他钱。
他要想买些什么,她也可以给带上来。
反正,她只抽一成。
如果他不过来,就把麻袋挂上头,顺着河面滑过来,到时她到另一边滑索上给放过去,他到那边接就行。
如此一来,就算是刮风下雨,也不需要他们冒险,反正可以直接交易。
“好。”许望山点了点头,开始琢磨着。
黄带子啊,那得明显一点儿,家里面好像没这样的料子……
“喏。”沈清清从口袋里掏出一团黄色的布料,递到他手里:“如果你好了,你就系上它。”
许望山下意识伸手,接过了这块黄布。
入手柔滑,边缘新鲜齐整。
见他一直看,沈清清有些神色不自然地:“对不住,我没钱买新的……这是我一条旧裙子……拆的。”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颜色最鲜艳的,往常只有重要的场合才会穿,特别爱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