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牛大成他们这边的人，之前都是许望山安排好了的。

哪些人去运石板，哪些人去挖土，哪些人铺石板填路，全都是分配好了的。

上午下午轮流交换，井井有条。

牛大成更是个脑子转不快的，听他这么一吆喝，更是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我绝对不会跟你抢的！”

他们吃完饭会带饭菜回去，梁小川和他是最常打的，每次打肉，梁小川都不跟他抢，现在遇到人，他怎么好意思跟梁小川抢呢？

他们下边这批人，因为牛大成和许望山关系近些，他们都下意识听牛大成的。

现在牛大成这么说了，其他人便毫不犹豫扭头走了。

“哎……你们，这……”许亮下意识跟了两步。

结果，被人给搡回来了：“对，快，你快去小川那边。”

他们可都不是奔着工钱来的，是想赶紧修路。

按照许望山的安排，两边进度是差不多的。

回头梁小川他们这边少了人，那不是会拖慢整体的进度？

那可不成，他们毫不犹豫地就甩掉了许亮。

看着他们头也不回的背影，许亮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去了梁小川这边。

梁小川盯着他，直接指给他一个最苦最累的活计：“你去挖土。”

“啊？”许亮懵了，不是，这和他爸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明明他爸都看过了的，挖土的活有人干了，他可以去运石块，中间要累了还可以躲会儿懒。

“又怎么了！？”不等他想明白，梁小川已经不耐烦了：“你干不干啊？别人都已经开始干活了，就你磨磨蹭蹭的。”

他姓梁，许亮姓许，他们可没啥关系，梁小川对他的态度没什么客气可言。

而且他脾气又暴，和牛大成那個憨货完全不一样，只能先忍着了。

许亮想明白这一点后，勉强笑了笑：“没有，我在琢磨着怎么挖得好……”

他明明是想说明自己是想认真干活的，不成想，梁小川一听就翻了个白眼儿：“啧！挖土都不会挖！真是白瞎了许哥说你很厉害，还说以后没准能提你做副队长……来，我来教你！”

许哥说他厉害？许望山？做副队长？

许亮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连忙跟了过去。

梁小川愉快地笑了：嗯，许哥说的逗狗，果然有意思，这肉干还没扔呢，许亮就来劲儿了。

殊不知，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就没那么友好了……

不是，梁小川就算了，因为他和梁家兴关系好，而且干活又确实利索，他比较出头，哪怕他年纪小一些，他们都服气的。

可是许亮凭什么啊？

要是搁从前，他们挖土其实会轮流挖的，大家都还会偶尔帮上一手。

但梁小川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就对许亮警惕起来了。

能得许望山青眼，以后肯定还有各种好机会，他们都盯着，想自己上位呢。

冷不丁蹿出来个许亮，还是替他爸偿罪的，做副队长？他凭什么？

于是，许亮不仅得勤勤恳恳干活，而且没一个人乐意去帮他。

并且他们的环节要是搞完了，许亮这边还没挖好，他们会直接告诉梁小川：“小川！许亮这速度不行啊……”

“就是，太慢了吧……”

“以前我们挖的都挺快的啊……”

梁小川是铺石板的，低头忙活完一抬头，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不是，许亮，你行不行啊？速度这么慢！”

这速度还慢！？许亮简直要气死了。

苍天可鉴！他真的勤勤恳恳，绝对没有偷一下懒！只差没把命搭这了！

他下意识就想反驳，直接骂回去的。

没成想，梁小川下一句直接把他给怼死了：“要不想干你干脆回去吧，我回头给许哥说一声就行了。”

“……你。”许亮噎住了。

不行，他这刚起个头，绝对不能被赶回去。

他艰难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强地道：“不，不是，我是刚开始，不熟练……后面就好了，就好了……”

对，听说他们一般都是上午下午轮流干的，坚持一下，到下午就好了……

他们这边正热闹着，许望山带着黑虎过来了。

众人顿时打了鸡血一样的，疯狂地干活。

许亮更是眼睛刷地就亮了起来，兴奋得不行。

他埋头干活，并没有看到，许望山和梁小川交换的眼神：干的不错。

因为有许望山这个“肉干儿”在前面吊着，许亮后面干活干得非常来劲儿。。

等到中午，许亮长长地吁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忙完了。

他美滋滋跟着一块儿收工，开开心心地去了许望山他们家院子里。

牛大成他们这一队收工得还早些，因为今天没下雨了，干活更加顺利了。

“哎哟，今天有啥好吃的啊？”

“好香啊，隔这老远都闻到香味儿了……”

许望山笑了起来，摆摆手：“水都搁后面呢，去洗一下就吃饭了，中午吃狍子！”

狍子啊！

刹那间，许亮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得演场戏……

他犹豫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

果然不负他所望，他爷来了。

许二太爷拄着拐杖，乐呵呵地叫他：“亮啊……吃饭啦！”

牛大成他们这一队的人都进去了，梁小川因为许望山没进去，也跟着站着。

他队里这些人，瞅他站着，生怕他跟许望山夸许亮，也不肯进去。

这不，就看到了许二太爷过来。

许二太爷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许亮他妹扶着他，还端着个搪瓷碗：“哥，吃饭啦！”

“爷爷……”许亮赶紧往他们这边跑，又有些犹豫地看向了许望山：“这个……”

许望山还没开口，梁小川眼睛一亮，大声地喊道：“哎呀！亮哥你爷给你送饭来啦！那太好了，我正好还怕狍子肉不够吃呢！亮哥，我就服你这为大家好的态度！”

他竖起个大拇指，说完就直接拽着许望山进去了：“许哥许哥，哎呀，饿死我啦，我可不可以多吃一块！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多辛苦……”

“……”不是，他们就这么走了？

“……”队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略一琢磨，对啊，多个人多张嘴，肉就少一口！

哪怕许二太爷往常在他们这边颇具威信，在狍子肉面前，都不值一提！

没一个人搭理他们，所有人一溜烟地跑了。

许二太爷他们懵在了原地，原本打好的腹稿全都泡了汤。

比如要先推辞一下，许望山肯定会说已经有了饭菜，不用他额外再送了，他肯定要说许亮是来偿罪的，不用对他这么客气，然后许望山就会拉扯着，说许二太爷一把年纪了，上上下下的太费劲儿，摔着了也麻烦……

如此这般，你来我往的，不仅许亮能顺利进去跟着一块儿吃饭，没准许二太爷都能借着这机会跟许妈说上一两句话。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么完美的计划，给梁小川这一句话直接给干没了。

许亮急眼了，下意识往里头去。

“你给我站住！”许二太爷喝住他，脸色铁青地道：“给，你就吃这。”

人家都已经进去了，他这进去，像什么样子？

整的好像他没吃过东西一样，不够丢人的！

许亮懵了，气极败坏地道：“这不对啊，爷，这跟你说的不一样！”

明明都说好了的，上午会累一点，扎扎实实做完，中午可以跟着他们一块儿吃肉的。

他都想好了，自己要吃三碗饭，专挑肥肉吃的！

“闭嘴！”许二太爷气死了，他也没想到，会杀出来一个二货梁小川啊！

那傻蛋玩意儿，个二愣子，啥都不懂，就推着许望山走了。

这赶进去也不成样子，今天只能算了，回头再说。

“爷！”许亮气得不行，但又无可奈何。

在许二太爷的威逼下，许亮别扭又憋屈地吃了搪瓷碗里的饭。

因为本来就想着，只是做个样子，饭打的并不多。

但是好在为了撑面子，好让许望山他们知道，许二太爷家里的饭菜并不比许望山家里的差，今天还算是下了血本，给炒了些肉片。

许亮直接一扫光，全给吃没了，吃得许二太爷心里直抽抽。

等到他吃完了，许亮撇撇嘴：“没吃饱。”

这么一搪瓷碗而已，哪里够他吃的。

“行了。”许二太爷等了好一会，完全没看到人影，又拉不下脸自己进去，只得算了。

等他们走了，许亮等了很久都没见人出来，装作上厕所跑到了厨房后边。

隔着一扇窗户，他清楚地听到牛大成在说着：“这肉真香，啊，真香……”

“我喜欢吃这肥肉，嘿嘿……”

肥肉啊……许亮听着都感觉自己已经闻着了那香味，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

还有人附和着，又说别的菜多香多好吃。

吃完了饭，他们歇一会，许妈还给准备了擂茶。

所有人都吃饱喝足，才悠哉悠哉地走了出来。

梁小川走在最前面，看到许亮，他高兴地喊着：“亮哥！哎呀，真羡慕你啊，你爷还给你送饭呢，家里的饭菜就是香些昂！你吃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