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在生儿育女后的妇人面前,男人之间所谓的什么荤段子、大尺度话题都是渣渣。
然而眼前这位女护士兼职女教练分明是被婆婆级人物一眼鉴定为没有结婚没有生过孩子的。
按理说不在此列当中。
然而她实在太会了。
刚刚见面,都不认识,当着那么多孕妇面,她主动拉起左右的手,仔细反复把玩,连指甲都不放过,那个当众赏玩宝贝的认真劲,硬是让见多识广的妇产科医生·风流浪子的撩骚达人左右都害羞起来。
控制不住的将手缩了回来,不自然的撇过头去,管理表情,不要太上头,好温柔软和一点……正要重新往上冲,回头却不见了女教练了。
往旁边一看,却见女教练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回去继续领着吃瓜的孕妇们做健身操了。
这可把他撩的不上不下的,心中越发痒痒了。
挨挨蹭蹭的出去,立刻拉着新生儿科的护士询问起这个女教练的身份,还没有等他开口描述,护士立刻会意的说出了这个女教练的身份。
因为但凡来过新生儿科的男医生都会打听女教练的事情。
左右也没有多想,觉得这很正常,优秀的人当然受所有人倾慕。
“方圆?钱小小的室友和闺蜜?”
左右这才知道这个非常会的女护士女教练竟然不是别人,却是钱小小那个男人婆的室友和闺蜜。
这真让他非常诧异。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方圆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和钱小小混在一起。
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他认识钱小小这么多年,真看错了钱小小,她只是外表冷漠男人婆,内心却……
第二产科。
门诊室。
钱小小在接诊病人,左右晃晃悠悠的过来了。
他爸左主任之所以预想着把他派来新生儿科当体检医生,就是冲着这里比较清闲,能有时间给他看书读博士。
职位先天优势,再加上他后天无所畏惧,当然是来去自由了。
当知道他看上的女人是钱小小的室友闺蜜,就忍不住过来和她打听了。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不会这样。
但之前的会议上,钱小小为他仗义执言,还一起被孙景处罚了,在他心中,钱小小已经算是自己人了,刚好过来看看被调职的钱小小怎么样。
“上班时间,你还敢跑这里来?”
钱小小抬头看见他探头进来,立刻没好气的说道。
“我为什么不敢?”在女人,特别是还没有到手的美女面前,左右嘴巴永远是最硬的,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怕孙景。
“你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钱小小脸色一黑,闷闷不乐。
调职本身的不爽就不说了,被孙景当众辱骂,然后调职,才是这两天她无法接受现实的根源。
太难受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展开?
别说浪漫了!
这简直是地狱开局吧!
她太委屈了!
也有些后悔。
当初左右干出那种不着调的事情,被家属痛骂,那都是活该的,她干嘛非要上去硬帮着出头?
关键她和左右一向关系还不好。
当时她怎么就昏了头,去帮忙出这个头,还嘴贱的说一切都由她来扛呢?
难道说她真有一点男子气概?
“别发愁,有什么的?”左右也不是真关心她怎么样,只是随口问一句当做切入正题前的寒暄罢了,见她怔怔的有些发楞,赶紧切入正题。
他嘴上说不怕孙景。
但心中还是担心在这里耽搁太久,被抓个正着的。
“对了,听说你和方圆是室友?”
“嗯。”钱小小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无语道:“你可真是够了,孙院长刚刚才一再强调同事之间不要有亲属关系,我们也刚刚都因为这个被处理,你刚到新科室就要撩人家护士?你放过方圆好不好!
她有这份工作不容易,一旦被孙院长知道,她最轻的都是被调岗,最重的可能会被辞退。
她可没有你这么深的背景。
而且你也安分点,这一次已经让老师为你操碎了心,到处为你求人情,才让你现在还能在医院里到处溜达。
你要是再顶风作案,你真不信孙院长能把你怎么样吗?”
“你可真没劲!”左右哪里听得进去这个,只觉得钱小小嘴里全是孙院长的威胁很刺耳,不耐烦的打断。
“我就问你一句,你能说这一大堆,算了,懒得和你说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当初你帮我说话,说帮我扛,我还挺感动的。
现在一看,你也就说说罢了。”
“左右,你!”钱小小被气怔了。
她那么为左右,直接导致了和孙景的地狱开端,结果现在左右不仅不领情,还反过来阴阳怪气她,这差点没把她气死。
“我就随口一说,别生气,你让我放过她,不会是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吧?”左右见钱小小这个反应,赶紧调笑。
“滚!我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你!方圆也是一样……”钱小小骂了起来,到底没有见后面的话说出来。
她巴不得方圆被左右拿下,省的方圆整天惦记她亲姐夫。
左右嬉笑的走开了。
过了两天。
上班时间,左右正美滋滋的一有时间又想去方圆面前转悠几圈,调笑几句,就见她一身护士服,一脸愁容的走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送一趟老人回来怎么这个表情?挨骂了?”左右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唐丽,你还记得吗?”护士方圆娇滴滴的问道。
左右完全没有印象,但嘴里却习惯性撒谎说知道。
方圆也看出来了,直接提醒:“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婆婆阻止她做保健操的那个孕妇。”
“怎么了?做操出事了?”左右终于有了概念,心中一咯噔,笑容都有些不自然了。
他可想起来当初他为了‘英雄救美’,可是给人家婆婆拍着胸脯保证百分百安全的。
这要真是做健身操出了问题,孕妇婆婆找他麻烦,那他可就真麻烦了。
“你爸他们要拿掉她的孩子!”方圆语气抱怨的说道:“已经住院了。”
“拿掉?是孩子有问题吧?”左右一听,心中松了口气。
不是他打包票没问题的健身操就行。
“你去看看行不行啊?唐丽她太可怜了!”方圆又是撒娇又是哀求,后来直接再次上手,拉着左右的手要求了。
“你看你能不能去和你爸爸他们说说,让他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
虽然她心中只有有妇之夫董思贤。
虽然她对左右没有意思。
但就和刚见面就上手把玩左右的手,硬是把老司机左右都给搞不好意思了一样,这些茶言茶语,都是天赋技能,根本就不用刻意为之。
“……”左右真想以‘工作时间称职务那不是他爸是左主任’来搪塞,但见方圆拉着他晃悠都要哭了,立刻男子汉气概爆炸了。
“别!你千万别哭!我这个人就看不到女人哭!擦干眼泪,跟我走!没事,有我在!”
说着,一歪头一甩首,一撩没有扣起来的白大褂,让方圆带着他去病房里见到了正在哭泣的孕妇唐丽。
这时,他才知道什么情况。
双胞胎输血综合症。
那是世界性难题。
国外仅有几例成功案例,国内还没有成功案例。
面对孕妇哭泣的询问:“是不是真没有办法了,左医生?我记得你的,你跟我说句实话,我是不是真的只能打掉我的宝宝?”
他只能为难的说:“这个病嘛,你到任何一家医院,都是这个方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命会这么惨,不都说了嘛,天无绝人之路!”孕妇唐丽哭的很伤心。
“我觉得,我觉得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左医生,你再帮我想想,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的!”
“你别激动,这个吧,是真没有。”左右心中是有逼数的,这个情况是真不能胡乱答应。
“左右,你就告诉唐丽。”旁边的护士方圆不干了,直接插话,娇滴滴的要求:“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希望,你也告诉她实话!”
“我跟你说,这个忙咱帮不了。”左右赶紧把方圆拉到一旁,提醒:“如果你把患者拉到手术台上,她下不了手术台的几率有八成!你帮她等于害她!”
“这不就是还有希望吗?”护士方圆关注的重点完全不一样。
“……”左右一时都有些无语的看着方圆,脑子里闪过方圆这一身护士服不会真是他当初第一反应的情趣定制职业装吧?
否则怎么可能会说这么不靠谱的话?
孕妇唐丽也听到了护士方圆突然加大的声音,更来劲了,大声哭道:“左医生,他们现在要求我自己杀死我自己的孩子,他们要两个一起杀,我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别说是杀两个了,就是让我杀一个,让我怎么选?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选啊?
你们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活下来的那个?
我们知道是双胞胎后,买的东西都是双份的……左医生,我求求你们,你们想想办法救救孩子!”
左右那个纠结啊。
在孕妇唐丽越发觉得还有希望后的大声哭求,以及护士方圆完全不顾职业身份和医疗常识的鼓动下,左右一咬牙一跺脚说:“你们先别急,我去看看!”
说着,就大踏步的往妇产科办公室冲去。
妇产科办公室,左盛德作为主任,正在对这个棘手的病例,召开全科会诊讨论。
“唐丽,36岁,AB型血,结婚十二年,她的老公去年在我们医院接受过少精症的治疗。”
钱小小在介绍情况:“怀孕十二周,头胎,同卵双胞。
目前发现,婴儿血管因为胎盘相连,一个胎儿在给另外一个胎儿不断输血。
造成输血的胎儿逐渐贫血,体重减轻。
而另外一个胎儿,因为接受大量血液,将会导致心脏肥大,心力衰竭。
现在确定唐丽和胎儿的血型问题,一旦胎儿终止成长成为死胎,唐丽会发生非常严重的溶血现象。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在体外终止胎儿的成长,及时取出死胎,大大增加手术难度。
另外一方面,如果我们不能在一周时间内完成手术,溶血的发生概率将从百分之三,上升到百分之七十二。
一旦发生,临床数据中,没有一个患者能走下手术台。”
“好。”左盛德听她介绍情况后,总结了这个双胞胎输血综合症的稀罕困难程度,然后就说道。
“我召集大家开这个会,不是来讨论如何治疗,而是要确定谁来主刀!”
钱小小本来已经被调去第二产科了,但就是这么巧,唐丽找的医生就是她,也是她在做B超的时候发现了问题,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左老师,这才有了现在的会诊。
所以她也理所当然的出席了。
此刻她听到老师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稀罕困难的手术,咱们科室也只有您经验最丰富啊,肯定是由你来主刀啊。”
话未说完,就被左盛德伸出手指示意她别再说话,而他的目光在大弟子董思贤身上扫过,落在了副主任魏丽丽身上。
“……”魏丽丽嘴角一抽,换成以前,她只会顺着领导的话说下去,甚至直接按照领导的想法主动请缨主刀。
毕竟风险这么大,病人和家属又不理解,属于绝对吃力不讨好的手术,肯定是有人担当起来的。
过去基本都是她来负责。
但如今的她有了孙院长的支持,不仅对妇产科有了更多的责任感,也有了更多自己的想法。
于是她不得不耿直的问了一句:“主任,不应该是先讨论治疗,然后再谈主刀吗?
治疗方案都不谈,说什么主刀?”
左盛德深深看了魏丽丽一眼,平静的问道:“魏主任有什么方案吗?”
就在魏丽丽慑于过去的上下尊卑,总觉得左主任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有些心虚的低头,不敢直视,脑子却在想着如何回答之时,办公室的门被直接开门,左右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等等!”
迎着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左右甩动着没有扣起来的白大褂,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过来,环视众人,立正言辞的大声呐喊。
“作为一名被流放的妇产科医生,我想问诸位一个问题,患者是否应该享有充分的知情权?
在他们面临情况的时候,是否应该保留一点希望让他们自己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