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大殿内的气氛萧条而又冷清。

作为紫云峰十殿之一，人数也好、弟子也好都位于后进之列。

整个大殿就只有余韵与沙正身两位筑基境的长老，而其他人，最多不过炼气八九层。

与炼器、炼丹，甚至是符箓大殿无法相提并论，那些既是门内弟子竞相追逐的大殿，也是权、势极大之地。

往往紫云峰的弟子想要一枚丹药，怕是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至于传功大殿和俗务大殿，更是不可比拟。

正由于有天赋的弟子都去了炼器、炼丹之地，所以导致阵法大殿始终式微，当年若不是余韵横空出世，怕是此殿已经被取消，灵阵一道也会随之在紫云峰消失。

沙正身已是百岁高龄，这辈子最自豪的事便是培养了余韵这位杰出弟子。

他也知道，以他的年岁至今未能摸到金丹门槛，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然而，余韵不同。

不过四十来岁的她已是筑基七层，实力哪怕放在紫云峰都是数一数二！

“考虑的怎么样？”沙正身在余韵成长中扮演的角色亦师亦父。

“算了，何必去自讨没趣呢？”余韵笑着摇了摇头，清澈如水的目光眺望着山间白云与林间古树。

她的思绪飘向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番最多三年，李峰主无论成功与否都会退位，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沙正身极力劝说，在他看来，自己这位弟子也是如今的阵法大殿殿主的成就不该止步于此！

“以灵阵大殿的实力，争得过吗？”

余韵淡然一笑，明眸之中闪过一丝自嘲。

“可是！”

沙正身话未说完，大殿前方传来了一阵骚动。

他皱起眉刚要前去一探究竟，身边的余韵却是微微蹙眉，下一刻已是施展身法消失在了原地。

大殿之外，陈墨、宋云熙二人剑拔弩张地与卜文卜武对峙着。

一边骂骂咧咧，数落着对方不懂礼数，就这么对待客人；另一边不甘示弱，一口咬死他俩是强闯阵法大殿，全然不提恶作剧之事。

直到殿主余韵出现，争论这才停歇。

“师父，这两人……”

“有事？”没给卜文解释的机会，余韵翩然而至。

陈墨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拱手道：“余殿主，此番前来专程向您汇报，那四头五角重蜥如今已经到了成年期，喂养灵石之后，实力达到了炼气四层的水平。”

“喂养灵石？”沙正身紧随而至，来了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身后的宋云熙也咽了咽口水。

人类修士将五角重蜥定义为灾厄之兽，就是因为它们喜食灵气，会与人类争夺修行资源。

没想到，他这兄弟居然反其道而行之？

这要传出去，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众人以为余韵会驳斥之际，对方丝毫没有任何波澜，而是问道：“你是如何想到的？”

“您应该知晓，在下曾经养过一头五角重蜥，在无灵石的情况下，哪怕到了成年期实力也不过一阶一层，远远达不到矿脉附近的水平。”

“喂了几块？”

“每头五块！”

陈墨说谎了。

他到现在只喂了一块下品灵石，剩下的都是食用灵蔬灵米提升的境界。

既然解释不清，不如将问题都推给灵石。

嘶！

宋云熙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每头五块，四头就是二十块下品灵石！

自己拼着被孙长老数落，也才挣个百十来块，这家伙倒好，居然喂了妖兽这么多灵石！

余韵微微颔首，绝色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沉思的表情。

她那低眉的模样，撩动了不知多少人的心弦。

“若是养到一阶八层呢？”

“养不到。”

“为什么？”

陈墨苦笑：“在下不过炼气五层，若真将它们喂养到一阶七层，甚至八层，那我又该如何应对？指不定哪天就会暴起将我给吞了。”

众人所听，不无道理。

隐约之间，似乎又感受到一丝异样。

沉吟片刻后，余韵开口问道：“你想要一门阵法？”

陈墨挠着头点了点。

这才是他此行前来的真正目的！

“你并不是我阵法大殿弟子。”余韵开口道。

此言一出，陈墨心顿时凉了半截，他以五角重蜥为引，牵扯出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借坡下驴，传他一门困龙之法。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拒绝了！

“打扰余殿主了。”

陈墨拱手，准备辞别。

“你既已炼气六层，你我当初约定也随之取消。”

“炼气六层？”

宋云熙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看着陈墨，显然没想到他这位兄弟竟然已经炼气六层！

可刚刚孙长老还说他炼气五层。

要知道，他修炼的可是怀山养气功啊！

“余殿主，我……”

“七里凌杀阵归还，可换一门困龙之阵。”余韵说着，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口中喃喃道，“终究不会再出现第二個晓卫了。”

此言，陈墨听得真切。

也就在刚刚一刹那，他已经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可对方那句话让他不觉苦笑。

是啊，当初赠他阵法，怕是根本就没想过他会悟成，一切不过是对那位逝去的、最杰出弟子的悼念罢了。

陈墨取出那本早已经烂熟于胸的《七里凌杀阵》，走上前，双手奉上。

没等他抽手，另一本古册随之出现在了他手中。

“此阵名为九困阵，一旦成功布下便能捆住炼气中期的修士，你我缘分已尽。”

余韵的最后一句话，无异于是在告诉陈墨，今后不会再从她那得到任何阵法，他也无需再前来讨要。

“谢余殿主！”

陈墨也是个要强的人，既然被别人看轻，那他也没必要舔着脸上。

师父不师父、徒弟不徒弟的，于他而言，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这是五十块下品灵石，喂养到炼气五层，给我送来吧！”

说着，一大袋灵石向陈墨抛了过来。

陈墨接着沉甸甸的一大袋，心中感慨。

去他么的缘分不缘分，这笔灵石真是赚大了！

“好！”陈墨拱手，不卑不亢道，“来年开春，一定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