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忆觉得自己曾在一个梦境里逗留了许久,或许究竟是不是梦境她也无法说的清,过于清醒的感觉让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所在的环境。
好像是现实,又好像是幻觉。事实上在经历那个森林一样的东西之后就更分不清现实与虚拟。过于这是森林之后的幻觉。
何忆轻轻咬一下自己的舌头,一声“好疼”自然的溢出口。
很久之前花婆婆曾告诉她,当人在梦境之时,唯一能确定的便是疼痛感,而当随着造梦者的越发高强,疼痛感也会变得虚拟,最为脆弱的舌头便会成了最能判断精准的东西。而现在舌头清晰传来的痛感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能感觉到现在所处的环境,仿佛置身于一个迷失的空间,通体所感受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疼痛,这样的疼痛感是格外真实清晰的。
她抬眼打量着周围,只能知晓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除了身下一直响个不停的仪器,周围就没有什么其他陪伴,那些仪器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被不断的扩散开,一瞬间的让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心跳。
可是
何忆摸摸自己的身体,一时不知道那些仪器究竟是在自己的身体上,还是自己的幻想之中。
她更是分辨不清楚,究竟现在她是以何忆的身份在经历着这一切,还是她只是处于一个上帝视角,看着这些不知道是现在还是过去的东西。
何忆不敢再次思索,无数的细节让她有些恐惧,或许漫无目的的继续游览下去会好得多。
这里的房间很是空旷,不同于重生殡仪馆有秩序的空旷,也不同于午夜花的光彩夺目,在这里的每一次的前进都像是望不到尽头,像是在一片大海的正中央,走不到对岸,又回不到远点。
这样的感觉真不好。何忆没有办法,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没有丝毫的可以看到时间的东西。她已经不知道在这个地方有了多久,好像许久没有见过阳光,所能听到的也不过是常常匆匆而来的人的几声谈话,以及门外偶尔加重的脚步声和哭喊声。可是没当她下意识的找寻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却从来无法见到,所能听到的至始至终只有遥远的声音。
她的心里也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心上不断的刷新,她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又过了许久,像是时间被静止,习惯了那些悄悄说话的声音,突然而来的安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而在长久的沉默之余有突然的开门声出现。何忆慌乱的屏住呼吸,让自己的身体立刻保持警惕,甚至空气也在一瞬间变得紧张。
来的人却是那样的熟悉,他身体上的味道,还有身体上的温度都让她觉得安心。
“何忆。”
这个声音格外的熟悉,好像无数次在梦境里有过相遇。何忆无奈的笑笑,她甚至不明白现在究竟是在梦里还是一个荒唐的现实。
她只察觉到自己,尽管身体还有着钻心的疼痛,却也还是勾着身子从床上小心翼翼的抬头看过去。
那是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子,衣衫褴褛,像一根营养不良的豆芽,漂亮的脸蛋也是脏兮兮的。唯一的亮点便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最璀璨的星。
何忆抿着唇不说话,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要问他的。
她想他或许知道她是谁,或许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或许她应该问问他的名字,或许应该问他问什么会到这里来,还有那些一直在偷偷讲话的人究竟去了哪里,还有这里究竟是不是现实。
可是她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害怕答案太过于尖锐让自己的信仰崩塌,更害怕自己会对现在失望。
于是,他们就那样默默的对视许久。直到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的凑近到何忆的面前,轻轻的眨眨眼,又盯着她看了许久,在何忆的脸逐渐变得绯红的时候,飞快上前在她的唇上啾了一口又飞快离去。
一切都过于迅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何忆呆愣了许久,下意识的舔舔嘴唇,温润又湿腻的感觉却是在一瞬间的好像给了她很多的安全感。
他看看周围,小心翼翼的抱紧何忆,力气大到让她有疼痛感,她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你快走吧。”
“等等。”
“何忆。”
“快回来。”
接二连三的声音在何忆的脑海中炸开。她可以很确定她并没有开口讲话,或者说,她很想让他放开这个紧的可怕的怀抱,可是在她试图讲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消失了。而脑海中却是响起了这样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而那个人却是听到了自己心声一般的坚定的狠狠摇头,咬紧牙关继续把她抱的更紧。何忆痛苦的眯眼,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他手上全是冻疮,用力时伤口全部崩开,染得双手血迹斑斑。
又不知是为了什么,他看起来格外焦急,他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又像是担心会伤到她又下意识的减轻了动作幅度。
“你不要怕。”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些熟悉的声音还是因为这四个字,何忆意外的不再扭动,她觉得格外的安心。
而虚掩的房间门终是突然打开了,何忆试着想要看个究竟,却是一道亮光闪过,终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
何忆觉得很疼,身体的疼痛和说话时的嗓子疼叠加在一起更是让人难受。
她只是说出了一个我,声音小的可怜,在开口的时候便融合在了空气里。而听力极好的罔千年,粟娅终是听到了。一瞬间何忆感觉自己收到了极大的注视。
“小不点你可算醒了。”
粟娅的笑容甜腻的和以往差不多,罔千年倒不是平时的冰块脸,看起来难得的有些温柔,不过也是自己熟悉的师兄,彼岸花的脸依然的很大,丸子依然胆小的缩在一团在最角落。
余生
余生好像也还是那个余生。
“我回来了吗?”
何忆哑着嗓子问道,而随着这句话的出现,罔千年难得温和的表情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