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前前后后场景倒置,已经让余生不觉得的稀奇,他的心没有半点的慌张,反而已经找寻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的地方以做观察。
下一次的场景要比尹错弦那一次的还要恶劣,空气中满满充斥着肃杀感,好像随时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余生的心已经变得格外的平淡,所有的经历已经被他前前后后的连贯了起来,事情有了一定的眉目,虽然还并不了解其中的细节,但左左右右的,总不会让人太不踏实。
先是尹绾绾,尹绾绾为尹家的骄傲,只可惜最终英年早逝,香消玉殒在一场祭祀里。
然而拒尹莞莞所说,尹绾绾是有一个孩子的,那个孩子从小就被抛弃在乱葬岗,甚至可能就是自己,余生的预感格外的强烈。
但是他的父亲却并不知晓姓名,那个男子的名字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余生推测,那个男子兴许就是尹绾绾在沙漠中等待的男子。
那么
那么尹莞莞呢?
最终在姐姐去世后平安的活下来的尹莞莞本就成为了尹绾绾,却又是为何最终身亡,尹家被灭门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余生越想越觉得头疼,总觉得好像是遗漏了什么细节,可是所有能想到的事情他都全部想到了,但是所谓的真相却是在格外遥远的地方。
而后来的何忆,后来的粟娅,后来的尹错弦,以至于自己,如果没有出什么差错的话,应当都和那个所谓的过去有关,在过去所对照的不过是那几个人,这些人在固定的位置上,都有着特殊的意义,那么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上一次的郊外余生已经意识到了幻境的庞大,这一次再次抬眼,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沙漠,倒也不觉得慌乱了。
这一次是在边疆,看着那些人的穿衣打扮,都有几分的古朴,想来有了一些年月。
边疆的天色总会有几分昏黄,映衬的刀光剑影更加鲜明,这里角鼓争鸣,狼烟熏烟,刺眼的猩红染红了天边的霞彩。
依旧是一如平常的戍台高楼,不过此时却变得一片狼藉。
余生就躲在高楼上默默的看向下方,他的表情格外的凝重,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不断的滋生着奇怪的情绪。
“不对,每一次的幻境都会有一个主角,而这一次,很明显的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这一次想要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
城楼之下可以见得数千人,颇有一种上一个幻境里尹错弦被包围的感觉。
“还真无趣,这一次又是战争”余生撇撇嘴,竟然有了些许的心思打趣。
敌军严严实实的包裹了三层,最中间站里的却是一袭白衣的男子,那个男子的长发已经散开,在风中开会飘荡,有一种凄美的感觉。
余生知晓此时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可是还是忍不住细细打量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看起来有几分瘦,但是不会让人有一种弱的感觉,他身上的白衣已经沾染上了血液,但是却还是有一种预感不可侵犯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余生甚至会有一种错觉,好像他就是什么神灵。
当然,这些只是他的猜测。
而周围的人却并不给余生更多的观察之间,刀光剑影不断的旋转,突然而来的一个长剑,就斩断了那男子的一缕发。
那敌人不屑道:“事已至此,你可还要垂死挣扎?你明明知道的,你已经酿成了大错,一但放虎归山,就应该知道后来面对怎样的结果,尹家前前后后的几百条人命,都等着你偿还呢。”
尹家
余生的心突然漏了一拍,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他忍不住向前靠近,想要更加清晰的听到那些事实,那些他一直在纠结的谜团。
“关你合适?”
“呵,关我何事?”
那个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因着这句话,更是用力的在男子的身上捅了一剑。
那男子却是唇角微抿,并不为所动,好像受伤都人并不是自己。
“关我何事??呵,你竟然会问出口,好啊,妄为了尹家当你是神灵那么多年,战战兢兢的去供奉你,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还要把最疼爱的女儿给你当祭品,而你呢?是怎样对待这个一直敬仰你的人们呢?你不过是,像打个响指那么简单的让一个家族消失了。”
“我为什么要这样呢?你说呢?不过是因为我是尹家人罢了。”
那个人说着,竟然隐隐的有眼泪掉了下来,余生虽然没有切实感受到尹家灭门的经过,可是心头却是随着这些而疼痛起来。
可是,不知为何,在得知那个白衣脑子可能是尹氏灭亡的凶手,余生却是不能对他讨厌起来,心中自然而来的却是一种悲伤,这样的悲伤让他的心口格外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满出来了。
“你说啊,尹家哪里对你不好了,尹家的每一代家主都是用着各种心血去完成你的命令,可是最后呢?呵,真是可笑。”
“这样来找我,费了不少功夫吧。”白衣脑子淡淡开口,神色里还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怎么?不害怕又一次牵扯到尹家?原来你们家族还真的不怕消失第二次。”
那男子被白衣男子的几句话惹得更加火大,紧紧撰紧了拳头,咬咬牙又道:“原本尹家人从来都不会这般存在仇恨的,所以在带着这些人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便已经离开了尹家,现在的尹家已经是一个正在生长的幼苗,而我,既然赶来这里,必然是做好了准备。”
“哦?看来我还不可小瞧你了?”那男子说的云淡风轻的,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不过少年,既然你觉得我已经是将死之人,倒不如说说看,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恨意,如果仅仅是因为你是尹家人的话,大可不必如此。”
那少年神色逐渐暗淡,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随即又恶狠狠的瞪了白衣男子一眼,这才开口。
“你不知道吧,尹莞莞是我娘亲,尹之行是我的父亲”
还没有说完,白衣男子却是急急的打断,“等等,尹之行那个混蛋,尹莞莞,尹绾绾”
“呵,混蛋?”那少年并不在意白衣男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反而又把剑往他的身体里深入了三分。
“你说你是不是罪大恶极,娘亲和父亲甚至还有阿言师兄全都被你杀死,而我就在玫瑰花丛中看着这一切,杀母之仇,杀父之仇,杀凶之仇,我又怎么能不记挂到现在。”
白衣男子身形一阵摇晃,只有依靠着身边的长剑稳固着身形。
那个少年还在喋喋不休。
“我已经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现在,尹家对你格外熟悉,又怎会不知道你的习惯,没二十年就要脱离本体成为普通少年的模样过一天人家的生活,与其说是脱离本体,倒不如说是分人,任凭你再厉害,现在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杀掉你轻而易举。”
听到这里,余生已经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乱糟糟的,男子的身份他已经猜测到了几分,想来就是尹家人一直跟随的那个神灵,而现在便是那个神灵来到人世时的寻常模样,只是
余生有些迟疑,杀掉这个分身,另一半又会如何呢?
而原本神情自若的白衣男子,面色已经逐渐的凝重起来,像是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问你,尹家的家主是谁?”这样短的一句话,愣是被他说的格外长,每一次的断句都间隔了很久。
少年显然是有些不耐烦,随意的摆摆手,开口回答。“我,当然现在不是了。”
“我灭门尹家的时候,家主,是谁?”
他说的格外用力,好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不仅仅是余生,就连那个少年也因为他这样的态度而认真起来。
“你干嘛,之前的家主被你杀了你竟然不知道是谁?外界虽然一直喊她尹绾绾,但是天下人应该都清楚,她就是尹莞莞啊。”
她就是尹莞莞,这句话就像是在那个男子的心口炸开,余生看他忍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心里反而多了一分困惑。
莫不是自己猜错了?原想这人指不定就是那个和尹绾绾有关系的男人,甚至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爹,却是没想到这个人在听到被杀死的人是尹莞莞的时候,竟然有了这样的反应
还没有等他做好决策,那白衣男子又一次开口了,“那尹家家主,就你一个孩子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又像是期待着什么。
千年不耐烦的回答:“算是,又不算是。”
“你说清楚。”
白衣男子又急不可耐的追问到。
“呵,着什么急,也好,把这些恩怨了解清楚,也好送你上路。阿言师兄也不知是尹绾绾和谁所生的孩子,一直被偷偷藏在乱葬岗,后来被家主带了回来,名义上便成了长子,我的兄长,但其实,在知晓家主并非尹绾绾而是尹莞莞的时候,所有人也都明白了,阿言师兄不过是尹绾绾过去和某个男子的孩子”
后面的话余生就没有听下去了,因为他的目光全然被那个男子吸引,那个男子颓废的跪倒在地上,突然之间的,竟然像是老了数十岁。
“是我错了,绾绾,是我错了。”
听着这个人一遍遍念叨尹绾绾的名字,余生的心口也是一阵疼痛,好像也能体会到他的心情。
“好了,你想要知道的,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接下来,就去另一个世界赔罪吧。”
白衣男子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他知道自己现在所面对都场景,他早已是瓮中之鳖。
周围不时有修士猖狂的叫嚣着,狂风又大燥起来,扬起了漫天的黄沙,他静静的看向远方,好像可以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余生的心跳已经很久没有正常过了,他心里有各种想法传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竟然想要穿越人海过去保护他。
余生的双眼也变得猩红,他在那男子跪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他身边,虽然明知道这些人并不能看到自己,但是余生还是凌厉的看向这些士兵,尖锐似雄飞之鹰,侧影颀长。
场面已僵持了半晌,倏然,不知是谁吼了一声,石破天惊,余生的心更是猛烈颤抖了。
“杀!”
空气中充溢的焦躁一触即发,白衣男子原本还有着侥幸逃亡的机会,而在和7少年有过对话之后,却是不再有任何的动作,终是被万箭穿心。
一时间,那男子的白衣被染成了绯红,看起来就像是白衣之上,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红色玫瑰。
“嗬”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头,心口传来的一阵剧痛,他慢慢的失去知觉,渐渐被钻心剜骨湮没,鲜红的血液顿时似决堤般从胸口喷出,迅速的蔓延在这片早已不堪一击的土地上,似一朵朵开往地狱的曼珠沙华,妖娆诡秘。
余生的心一阵颤抖,他知晓,在那里之后盛开的定然不是什么曼珠沙华,而是娇艳的红玫瑰,娇艳的就和当初尹家门口的红玫瑰相似。
那男子慢慢的向后倾去,但背影却是挺直的,始终微笑着的,他的脸,纵使沾满鲜血,却依然是带着几分仙气,只是眼睛里,却是多了几分哀愁。
鲜血逐渐染红了一方黄沙,虽然看到白衣男子已经动弹不得,但不知为何,少年看起来却还是有些不安心。
也是,白衣男子虽然负伤,可是那模样却好似来自十八层炼狱的玉面修罗,咄咄目光直逼围攻而来的修士,叫人不敢直视。
他瞳孔里倒映的是无边无际的大漠,正值黄昏,夕阳西下。
依稀的余生好像看到了过去的什么场景,他突然忆起了曾模模糊糊看到的等待。
好像多年前的那个黄昏,尹绾绾还是个少女,着红衫布衣,婷婷而立,语笑盈盈,仿若微风拂面,娇媚更胜西子三分,她也是在这样的沙漠里等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身着白衫,浅笑着,送了她一枝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