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似梦非梦(9)(1 / 1)花霏何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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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娅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心情,就像是把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自己的心上,除了沉重,能感受到的只有很多的沉重,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层层叠加而来的感受,一瞬间的难过像是可以让她爆炸开了。

她觉得委屈,但是其实说起来,她也并不知道这样的委屈究竟是从何而来,只是突然感觉到了自己心里突然沉重,然后各种感情便自然的交叠在了一起。

如果真的要留意回那个细节,就好像是尹错弦突然晕倒那一刻开始,好像她这样的动作,已经让她用掉了无数都力气,虽是想不到什么究竟,可是遗留下来的东西,已经让她觉得痛苦了。

恍然之间,好像所有的事物都可以所有联系,一瞬间的,她突然想到了方才已经离开殡仪馆的彼岸花。

那是一只奇怪的猫,从第一次遇到它的时候粟娅就已经深有感触,那是何忆的猫,原本应该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多必要的联系,可是偏偏的那只猫却是对自己有着格外的偏爱

在这样一瞬间想到那只猫也并不算是偶然,甚至在之前已经有了一部分的预感,这一切之间一定还存在着什么必然的联系。

何忆,余生,罔千年,甚至自己,彼岸花,还有尹错弦。

而这几个地方,看起来格外平常,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还有着有一种的联系。

重生殡仪馆,浮生酒馆,午夜花,苏家,以及北市。

粟娅撑头沉思,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像是快要炸开了一样。

放在一边的九玲珑已经很久都没有了动静,这让她很不安,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其实在最初苏家的时候,当时粟娅还是苏雅,刚刚出生的时候,就因为命格不祥而被家族放弃,在加上母亲的地位也实在卑微,尽管都为长女,但是在极其注重阴阳眼的尹家人眼里,不过是一个凡人。

粟娅偏偏并不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凡人。

相思湾原本便是个依山傍水的小镇,镇上的人都信奉山水有灵,老人们说,这里居住的最多的便是亡灵,对于亡灵来讲,大多数性情温良,并不会给人太多的压迫感,这些亡灵的存在无不例外的有两种,一种是因为内心有太多的思念,因为放不下,所以舍不得离开。

而第二种,则是因为亲人的太过于挂念,因为那些人太过于在意,太过于依依不舍,所以这些亡灵也不能离开。

而当时的苏雅身边就被断言有这样的气息时常围绕在身侧,随然并不会有什么过多的影响,但却被认为了不详。

粟娅对此并不在意,她本来就出生于捉妖的世家,真正推敲起来,这人世间,也真的没有什么值得让她害怕的事情。

而这样的女子,和自己家族的关系却是着实紧张,苏家人忽略她大可以忽视,家族早早就放弃了这个看起来还颇有天赋的女子。

倒也不是愿意就此放弃,只是这个人从来不把天赋用在正途,反而总是做一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个尹家人一心除妖的理念背道而驰。

于是,两者互不干涉,彼此也乐的痛快。

只是

她终归还是苏家人。

就像是何忆还有一个无双惦记似的,这样的粟娅也遇到了让她珍视的伙伴,也就是后来的尹错弦。

说起来她也忘记了究竟是哪一年的遇见。

兴许是一个偶然,兴许又是什么刻意而来的因素,总之就那样自然而然的认识了。

粟娅刚搬到尹错弦附近的时候,还并不知道这个人今后会让自己的人生有所变化。

在靠近尹错弦之初,也并不完全是所谓的想要去找寻什么自己的风筝,目的原本很是简单,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最初有版本说尹错弦是什么扬州苏家逃婚出走的二小姐,粟娅原想便觉得巧合,自己也是苏,虽说已经被自己默认为了粟娅,但是也是那样的巧合。

于是,在一个好天气里,她找寻到附近孩童玩耍的风筝,顺利的放飞了。

那风筝也顺应着她的想法,自然的落到了尹错弦的院子里,粟娅也就借着机会,自然而然就爬墙了。

原本的的确确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却是不想到了后来自然的有了变化。

熟识之后,她还记得尹错弦问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她记得自己只是笑笑,转瞬想到了苏家都种种,眉眼里余下的只是落寞。

他们年龄本来就相仿,很快就一见如故,常常拉着她的手如倒豆子般唠叨起家长里短,还时不时的一起合奏一些新的曲子,那时候粟娅总是骄傲都感叹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你的胡笳琴就像是为我所生一样,我原想自己并不会什么乐器,却是没有想到”

尹错弦却是但笑不语。

日子久了,尹错弦也和粟娅的娘亲变得熟识,在后来,彼此的称呼便换成了苏夫人和小错弦。

苏夫人是镇上的活宝,据说年轻时美得像朵花,也欠下过风流债,是家规严谨的苏家的一朵奇葩。

外界常说不把苏家家主传给苏夫人的原因里就有她的作风问题。

但是粟娅和尹错弦他们都知道,说起开还不过是阴阳眼的问题。

起初时,尹错弦也会好奇问起此事,苏夫人竟高高撅起嘴凑过去撒娇,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眸子里似乎都可以溢出来些许的水光“不就和你一样,逃了几次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小苏雅都这么大了。”

“我是粟娅”

粟娅总是会这样纠正,最后的结果总是大家乱哄哄的相视一笑。

那个问题总是会被忽略过去了。

然而即便如此,粟娅还是摆出了大概。即便她逃了几次婚,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原来的人。

可是

唯独自己,还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父亲。

这样想着,她的心便咯噔一声,突然也变得不舒服起来。

“你说怪不怪,那家伙生前我总嫌他烦,如今走了,没人和我绊嘴,倒觉是家里冷清,原本也不觉得重要,但是一但失去了,突然发现什么都不可以了。”

当时苏夫人还这样的补充到,只是他们都有默契的忽略掉了一部分,到了最后,留下的便是一声冗长的叹息。

认识尹错弦不久之后,夜里粟娅做了梦,梦里和她青梅竹马的少年翘着二郎腿在苏家大堂里喝茶,下人泡了一盏又一盏,把上好的茶都当水喝个干净。

娘亲斥他浪费,她轻哼一声,低头淡淡讽了句“回来了?”

本该是听惯的话语,今次落进粟娅耳朵里却不知为何甚为幽怨,连带着少年的身影也越发单薄起来。

醒来泪沾湿了枕头,苏夫人坐在床边,也不知看了多久。

粟娅不好意思的拭着泪,老夫人却紧紧拉过她的手,皱巴巴的脸上是少有的认真“小雅,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要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会拥有。”

在之后都事情,粟娅已经记不清了,只是知道,到了最后,尹错弦离开了自己不知去往了哪里。

到了后来,终是在一个冬天,苏夫人也同样消失了,她受了严重的内伤,这样的伤痕堆积了许久,已经无法根治了。

她总是会想到小时候娘亲的絮絮叨叨,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是娘亲一个人把她养大的。

苏夫人心里痛苦,心里总是带着几分悲凉,也正是在苏夫人的身边,粟娅沾染上了焚香的习惯,这样一来就是多年。

而现在,直到香焚得只剩灰烬,粟娅才觉得自己的胡思乱想才到尽头,她从怀里摸出半新的犀角,细细挲摩。

那是过去苏夫人留给她的,传说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而现在,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苏夫人,想要她的帮助。

粟娅看着眉眼禁闭的尹错弦,一种无助感萦绕在心头,她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过,而现在却是不得不想办法继续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终是点燃了那个陪伴自己许久,一直不舍得燃烧的生犀。

一瞬间,各种往事跃然纸上。

苏夫人虽然是捉妖世家的准家主,可她出挑的身形较好的外貌时常会让人忽略了她的身份。她美艳的就像是绝世歌姬。

苏夫人并不是江南女子,却有着江南女子纤柔的腰身和风情,轻拂罗裳,一颦一笑,尽态尽美。

然而每至月圆夜,她总要在月下起舞,这舞不同于江南舞的娇柔,而是多了分阳刚之气。如果细细观察,还会发现每每此时,她都身着浅朱烟霞细纱裙,头佩尖角罗环冠,手拿檀木号角。

有人曾询问她缘由,她只是低头浅笑,默不作声。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过往,知道自己为何只身来到这江南,知道自己褪不去的执念。

五年前的春天,在沙漠腹地,她遇见了一个特殊的人,那个人让她甚至一度想要放弃自己。

他缓缓而来,身后是无数脚印,深深浅浅地延伸至再次被黄沙覆盖。

他只说来大漠腹地找一样东西,她便笑笑:“既然如此,便在我家住下吧,黄沙漫漫,总也有个落脚处。”

他点头。

白日里,他在她的帮助下四处搜寻待到夕阳淹没在沙漠的尽头,他便给她讲江南的生活:

清晨,江南细水流淌,薄雾弥漫在水上,小桥畔三三两两的女子洗衣嬉闹。日头渐淡,文人墨客聚于河边,或于画舫、或在岸边,听戏曲浅吟、观楼榭歌舞、作诗歌酒章。

时而她也会歪着头问一些听不懂的话,他就揉揉她的长发,给她细细讲来。

一日,她身着一袭朱烟霞细纱裙,拿着檀木号角,在月下起舞。每一个动作都有着大漠的刚毅之感。她问他:“江南的女子跳舞也如这般吗?”

他摇头。她垂下了原本高举的手,咬着嘴唇。他却扑哧一笑,“但我更喜欢你跳的舞。”

她记得,那晚夜空明月高照,没有一缕云,有的只是万顷星河,闪烁着的点点星光照亮了她的心。

她越来越好奇江南的生活。

在秋末的一夜,她半倚在他的怀中,求他在找到他需要的东西后就带她离开大漠,去他的江南生活。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吐出一个字:好。

可他最终没有实现他的诺言。在冬雪出化之际,他偷偷地离开了她的家,只留给她一个尖角罗环冠。

她以为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出门寻草,却再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只消一度春秋,君心再无二意。

她决定走出大漠,到他说的江南寻他。而她却不知道,他来大漠找的东西是救命之草。

那草生长在沙漠腹地,五年于沙内,五年出芽,五年结果,五年败落。双十一轮回,而其药效只有出芽之时。

他最终没有找到那株草,又不愿他心爱之人忍受生死离别之苦,只好选择离开她,独自走完所剩无几的日子。

贼人狰狞的抢过财物,放肆笑着将人打落山崖……等他醒过来仍有失重的恐慌感,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靠着棵大槐树手里还攥着包袱,不远处的村子有炊烟,有老农扛着锄头走来。

“这位小郎可是去进京赶考?”虽是初夏,老农却穿着布褂子挽着裤腿。

“正是,想着歇会,不知怎么睡着了?”他很有礼数的朝老农拱了拱手。

“那小郎可肯跟老汉去村子歇歇,天也晚了,就去我阿水伯家休息。”老农很热情,指着村子笑道。

他也没推辞,跟在老农身后,听他絮絮叨叨家常,经过村子遇到阿水伯的人都会招呼,就连看到远籍也很热情。

一炷香时间,老农的家到了。远远就听见笛声,老农解释是正是自己顽劣幼女所为,走近了就看到黄裳少女侧着身子吹着笛子,欢快的溪水带着水车吱呀转着,夕阳黄晕的光照在少女身上,格外温暖……少女听见老农唤她,扭过头回眸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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