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尧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那时,我因误食了一个将要升仙的小兽被战神刑天打回了原型,妖力大失的我支撑不了巨大的身体无奈缩成了一只小兽。没有了角和尾巴的我看起来狼狈不堪。
那天,我受了天狗的攻击,元神已混沌。当时我看到了一颗火红的珠子,我一看便知那是神物,我奋力地爬过去把珠子吞进了肚子。或许是珠子神力太强我竟晕过去了。
我后来醒了就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召尧小小的身子紧紧抱着我,我醒来他就一直冲我笑,他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月亮,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醒后就一直待在召尧身边,他唤我尧宝,就是召尧的小宝贝。
召家是名望很高的修习之家,自古以来修炼仙法除妖为民。可召尧作为下任家主却没有一点天赋,而且还自幼多病,所以家族内不乏有争家主之位者,这些人手段残忍,凶狠奸诈,几次害召尧差点丧命,不过他们不知道是我一直保护着他。
召尧到了及冠之年,家主之位正式传给了他,同时他还要娶一个姑娘。素素就是他的准新娘,我见过她,在几千年前的东海之巅。当时她不过是没修炼成人的鲛人。
婚姻是家族使命,召尧也没有反对。但是我绝不同意召尧受到伤害。素素大概也没想到我这只小宠物竟然是上古神兽,她还没来得及害召尧就被我震飞,几千年的道行自然不比我上万年的妖力,她死了,而我因身体尚未康复也被震伤还有什么东西离开了我身体,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我匆匆把素素变作我之前的小兽模样,然后离开。地上滚落的我吞下的那颗红珠子慢慢变了颜色,我不知道召尧醒了。
我受了伤回到钟山养伤,我发现体内的珠子不见了,而自己妖力大失。外面有强大的力量把山上的树木鸟兽都惊动了,飞石肆虐,哀嚎遍野。
我走到洞口看到的便是一身红衣的召尧,这时的他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了,他身后的人唤他烛龙帝君。烛龙帝君是我以前的主人,可是他后来不见了,再后来我就遇到了召尧,难怪我会那么喜欢召尧。我一欣喜就直接想去抱他,可我不知道他已经忘了我了。
我不知道他那掌用了多少力,只知道全身的筋脉骨头都碎了,我瞪大了眼睛看到烛龙眼里的悲愤,他恨我。
我的身体再也撑不住自己强大的妖力,慢慢地我变成了那只小兽,同以前一样没有了角和尾巴,只是这次血染红了我的皮毛,血染红了钟山。这次恐怕我再也不能活着了。我隐约感觉有泪滴在了我的脸上,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尧宝。
烛龙便是召尧,而他误以为我杀了尧宝。最后他后悔了,天下了
章莪山上向来只有碧石,从来不见草木生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寸草不生的章莪山上有神仙,若是有缘人前去,便能得神仙指点,找到山上的宝石,一夜暴富。
想到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周生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他本是一落第书生,考了十年还未曾中举。不但没有光耀门楣,反而家中越来越穷,再这样下去,就要揭不开锅了。
也不知道是从何听来的传言,本村的王五在上了章莪山寻宝之后,发了一笔横财,没几日就搬到城里去了。不仅如此,他的生意还越做越大,竟成了首富。
上到山顶,周生看到了那方石台,自语一声,“当真有石台,传说莫不是真的。”
周生朝石台磕了三个头,再抬首时,竟然发现上面有一红衣女子,只是这女子身后有五条尾巴,头上还生着一只角。
还未等他开口,女子先发问了,“你此行可是来求财?”
周生点点头,“还望神仙指点。”
女子轻叹一声,“你且在此处拾一碧石下山,到了山下,你的愿望自会实现。”
周生发现女子已经不见了,便按她所说,拾了一块碧石下山。
到了山下,他再取出碧石来看,却发现它已经变成了成色极好的翡翠。周生大喜过望,急忙将石头带回去,换了大笔银子。
就如传言故事一样,周生靠卖翡翠得来的钱进了城里,不仅赚了大笔银子,还再次参加科举,一举高中。
一时间,周生名利双收。正当他为自己所得到的东西高兴时,却发现自己的妻儿老母一个个都离他而去了。
在他为赚钱和功名忙碌的时候,老母重撒手人寰,妻子积郁成疾亦离他而去,儿子也在意外中丧生。
周生只觉自己是个拥着钱财和官职的孤寡之人,他再次来到章莪山,祈求神仙让他的亲人回来。
石台上的女子面无表情,“晚了,这章莪山中的宝藏是要拿最珍贵的东西来换的,你最珍贵的亲情在你拿走翡翠时就已经开始离你而去了。”
周生瘫软下去,只觉得天地都黑了。
他猛一睁眼,却发现自己依旧是粗布衣衫,只不过是在石台前睡着了。之前种种,只不过是南柯一梦。周生幡然醒悟,朝石台拜了几拜,下山去了。
石台上,有一红衣女子,长有五条尾巴,头上还有一只角。女子正眺望着远方的春色,繁花绿树,与荒凉的章莪山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久以前,章莪山也曾有繁花绿树,她也曾有如鸣筝般的美妙声音。只是,她为求长生的执念太深,不惜以一山生灵和自己的声音为代价,换来了漫长的孤寂。她能用梦唤醒别人,却不能让自己再次选择。
风吹起插在酒坛子上的梨花花瓣,落到她手上,多美啊!只是,梨谐音离,那些美好的东西终究不再属于她了。
狰收回目光,看了看章莪山脚下的人影,又来一个求财的。
章莪山极寒之地,终年白雪皑皑,无草无木无生灵,颇显寂寥。
狰一袭红裳,轻倚瑶碧之上,在雪地的映衬下,分外妖娆。
她微含笑意,美目流转,将山下春暖花开之景尽收眼底。轻抚身边酒坛子里刚下山采摘的梨花,她想起了他。他什么时候会来寻她?
贰
夜色朦胧。当狰因剧痛缓缓睁开疲乏的双眼时,一张俊秀的脸庞渐入眼帘,一位白衣少年,正轻轻的抚摸着狰头上的小角。
“小东西,别怕,我会为你解毒,跟我走吧……”
之后,少年打开了铁笼。狰就莫名其妙的跟着走了,醒来时已身处一片花海。梨花簌簌,狰拖着虚弱的身子,试着逃离花海,可每当迈出林子不足十步,便虚弱无力,醉心花毒便由五脏六腑蔓延开来。几番尝试后,狰只好作罢,无奈折回花海。
“小东西,相比以前的毒虫猛兽而言,这些确实是寡淡了些。可是你现在得忌口哦。”远远便传来清朗的声音。少年悠闲的坐于梨树上,携一壶梨花酿独自斟酌,树下是一些野鸡野兔。见狰已到树下,便好生安慰道,“小东西,以后你就静静在这梨园之中养伤吧。”我会一直陪你的。
叁
她是上古时期的一只小小魔兽,那时的她,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凶狠残暴,好吃毒虫猛兽,黎民百姓。人人恨不得诛而杀之。
可万物相生相克,醉心花却是狰的宿敌,若食之,必死无疑。那天,狰不幸落入诛魔人的的陷阱里,那人瞅瞅奄奄一息的狰,仰天长笑,“哈哈,其灵血将有助于我脱离凡胎肉骨,修炼成仙……”
狰不知她误食的那些毒虫,正是诛魔人以醉心花饲养长大的诱饵。那时的狰任凭体内魔力暗涌,也无法施展,只得任凭宰割。
肆
他每天清晨便会拎着野味给狰,狰的身子也渐渐好转,光阴荏苒,几十年过去,少年却渐渐老去,两鬓斑白,少了当年的俊秀之貌。
那年暮春,他借着几分醉意,指着常坐的那颗梨树大吼,“狰儿,你去章莪山吧,来世,我定会来章莪山寻你,陪你生生世世。”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狰儿。
狰信了,她相信他时候定不会忘记前尘过往。于是便在章莪山苦等千年。改恶向善,修得女体,只为与他相伴相随。
可是,他却迟迟未来。
伍
不是因为他忘了,而是他不能。他并非凡胎肉骨,他是天帝身边高高在上的神,那年奉天帝之命下界诛杀作恶多端的她,可当他看到她那一双美丽的琉璃眼时,却心有不忍,救下了她。
其实,她早就猜到醉心花毒非凡人能解,所以更不会有他所说的来世之说。是她愿意相信他所编造的的青丝变白发的假象,如他所愿,爱上一凡人,苦等他来世。毕竟,他作为一个神不可能永远伴她。
所以,他留下了诺言,用情将她困于章莪,否则,他只能杀了他。
还好,她爱上了他,哪怕是空等万年。
月色凉薄,更夫的一声竹梆似鸣然梵音兀得刺破夜空,林啸从榻上惊醒,晕不开的惧色化作一湾浅雾直入眼底。
“公子,您做梦了。”美人在怀,纤纤玉指揉在他蹙起的眉间。
他又梦见弟弟林逸了,同往日梦境般,浑身是血,气若游丝地向他苦苦哀救,每每到这,梦便戛然而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弟弟失踪已数月有余,林啸难掩悲色,余光落于紫檀桌案上的木盒,忽是想起了什么,怒斥一声呵走美人。
他翻身下塌,丹凤细眼中满是利欲贪婪,一双手在床下来回摸索,他像心力俱竭的老翁颓然摊坐在地。
他本寒门,听闻章莪之山有天女,便欣然往之。那时起,每日醒来榻下便尽是瑶碧之玉,莹然透亮,宛若映着碧潭玲珑光。
未料两月前,美玉不复出现。林啸不曾想过其中曲折,依旧游荡于花间酒肆,流连于美人裙下,极尽骄奢,而今债台高筑。
他鬼使神差地掀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副微微泛黄的熟宣丹青,画中瑶碧万千,有女子独酌一坛清酒,香肩小露,薄衫轻衣下是若隐若现的绝代风韵。
“未得此人,徒称风流文士亦枉然!”他眯起凤眼,手指在卷面浅触游离,幻想着冰肌玉肤的火热触感。
转瞬隆冬,榻下生玉之象仍未重现,他开始诵经礼佛,不惜一掷千金邀各寺住持施法授道,渺渺木鱼声声不断,日夜往复。
只是未料,最后等来的却是乡里。
原来,曾经挥霍的宝玉,如今全变作了石头。来人怒不可揭,林啸见来势汹汹,遂携了包括那副丹青在内的几件家当狼狈逃走。
落雪纷飞,途径山路时,林啸不慎栽下了山。不知过了多久,暖流交错由四肢汇入心间,涣散的神识渐渐清明。
眼前是漫山遍野的玉石,他大惊,所处之地应是章莪山,为何不复旧样?恍惚间,目光所及落于一株参天梨树,枝叶繁茂,花桠相交。
他如见鬼魅,面似土灰,这分明应是枯树!
倏尔梨花乱舞,山中忽有击石声起,一位身着潋艳红衣的美人翩然而至,五尾一角,足尖轻触,灵巧轻姿一跃百丈。
“画中仙!”魂牵梦萦饶于心间,他怎会不识这抹倩倩轻影?蓦地,女子身后五尾仿若骤起藤蔓,林啸未曾反应,下一瞬便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谁人会晓,她竟是上古凶兽狰。
“究竟何等深情,才会自甘堕入这丹青之画?”
女子怅然,眸光冷冽。千百年前,她因性情暴虐被菩提祖师收于画境,唯良善赤子之人方得此画,唤醒结界,带其脱离异境。
那日,林啸哭求其弟陪其上山,不想章莪山上,除了漫山遍野的枯枝苍山,一无所有,然而林逸却偶得一绝美丹青,林啸起贪欲,争夺中失手误杀其弟,然怕败露,狠心将其葬于枯梨之下。
可叹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传言章莪之山,无草木,多瑶碧,世人却从未从山中寻得分毫,只因真正的章莪山实则竟是画中境。
狰浅饮口酒,扯过一支梨花插于坛中,苍茫天地,仍只有她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