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象所砰砰乱响,不知谁搬了爆竹烟花,在那里放起来。
乒乒乓乓狂响一阵,养象所地动山摇,所有的禽兽都在发疯,鸟鸣兽吼,不绝于耳。
“纵虎出柙!”
慕容十三眼睛一亮。
校演台的蔡鞗(tiao)也明白刘国璋想干什么。
“驱兽出笼!”他脸色大变,“这个刘二郎,真没有他不敢做的。”
此时的蔡鞗,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原本以为仗着人数优势,又通过权势威胁,切断刘国璋的外援,绑住他的手脚,就可以“君子欺之以方”。
偏偏刘国璋欣然赴约,是个君子,却又不是个“正经君子”。
王慕文也看明白,抓住扶栏,脸色惨白,嘴里喃喃地念道:“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
堵在养象所门口五六百位无忧帮众,其中有盾牌、弓手、手刀、破敌诸队精锐,心神不定地看着养象所。
他们察觉到威胁,想一哄而散,但是又碍于严令,正犹豫不决。
“嗷呜!”
六只猛虎一马当先冲出来,向人群里猛冲过来。
后面黑压压的上百只走兽,两头狮子、十头猎豹、二十八只狼,还有山猫、狐狸、犀牛等走兽,最后压阵的是真腊进贡的两只大象,迈着震动地面的步伐,扬起长鼻子,如同吹响长号一样。
气势汹汹,吓得人魂飞魄散!
妈呀!
胆怯的普通帮众调头就跑。
精锐帮众知道此时已经跑不掉,还想着垂死挣扎一回。盾牌队顶在最前面,弓手队乱射,手刀和破敌顶住两翼。
猛虎、狮子、猎豹、狼群队绕过盾牌队,直接冲进两翼。
虎扑、狮奔、豹跃、狼突,血肉横飞间就把手刀和破敌队的队形冲得稀巴烂。
犀牛和大象轻轻一撞,六七十个盾牌组成的盾牌阵跟纸糊似的,七零八落,后面的弓手瞬间暴露在犀牛和大象面前,惊恐大叫着四处逃散。
有的躲闪不及,被犀牛一角顶上天,落在地上不知死活;有的被大象一脚踩在地上,成了肉饼。
“好!”玉津园周围爆响起一阵叫好声!
占据南青城、雩坛、碧水楼、迎真宫的贵人们,仿佛看到了一幕精彩激烈的马球比赛的开场,情不自禁地大声叫起好来。
附近的围墙上,也彼此起伏地响起一阵叫好声。
原来有附近的居民,甚至守门的龙卫营军士,搬来上百个的长梯,架在围墙上,按人头收钱,放人上去。
这些人在围墙上密密麻麻地坐了一排,看到这一幕,也跟着大声叫好起来。
原本有胆大的跳下了围墙,进到玉津园里观看,不想开场如此劲爆,血腥的场面让他们明白,今天玉津园这场赌局,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拼命地叫坐在围墙上的同伴,把自己拉上去。
走兽冲击,让无忧帮众死伤惨重,四下逃散。
这些猛兽们饿了一天一夜,又被人搅合掉马上要到口的正餐,饿得双眼发绿,凶性大发,自然是追着无忧帮众下嘴,垫垫肚子。
到处能听到惨叫声。
无忧帮众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凶兽,纷纷被虎狼扑倒在地,或一口咬住要害,或拼命地撕咬着。
随处可见鲜血残肢,大风吹过,卷着浓浓的血腥味向四处散开,就算是稍远的迎真宫都能闻到淡淡的腥味。
贵人们纷纷掩鼻,期盼着更精彩刺激的场面出来。
坐在围墙上的开封百姓们继续大声叫好,欢呼雀跃。
无忧帮这十年里,在开封城内外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罄竹难书。现在看到他们吃了大亏,百姓们自然是幸灾乐祸,无比地高兴。
蔡鞗才不管无忧帮众的死活,他趴在栏杆上,前倾着上半身,努力观察着,试图找出蛛丝马迹来。
大戏已经开场,刘二郎却还没有现身,这让蔡鞗心中十分不安。
该死的家伙,到底藏在哪里?
“衙内,不好了,受养象所影响,其余三处的守备阵形都乱了,他们都在向东北方向移动。”
王慕文在一旁紧张地说道。
“传令下去,叫他们不要慌,赶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严阵以待!”蔡鞗尖叫着说道。
“衙内,怕是很难办到了。”王慕文为难地答道。
“为什么!”
“衙内,你看。”王慕文指着前方说道。
无忧帮众在前面跑,凶兽们在后面追,正合了那个成语,狼奔猪突。
帮众只恨爹妈少生了一双腿,拼命向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跑去。有的向北,有的向南,有的向西,很快就把凶兽们引到这三个方位的守备位置。
在各处结阵守备的众人心里都在骂娘。
偏偏这些凶兽经过分路、奔跑后,已经完全散开,隐入草丛、树林里,很难发现。众人结阵也没用,凶兽随时会从某个隐蔽处,突然暴起伤人。
直娘贼的,好好一个局面,怎么瞬间变成了一锅粥。
刘国璋早就从养象所潜入,藏在附近的一处隐蔽处。
岳飞在养象所忙乎一阵,点燃了爆竹和烟花。养象所里的内应及时地拔下兽笼大门的销子,躲得远远的。
爆竹一响,烟花一闪,这些饿得嗷嗷直叫的野兽们疯了,胡冲乱撞,很快就把笼门撞开,对着养象所大门直冲出去,把拦路的无忧帮众冲得人仰马翻。
趁着养象所带来的混乱,刘国璋背着弓箭,手握银龙铁枪,沿着计划的路线,穿草丛,钻沟渠,埋伏在一处小山包后面。
他穿的衣裤,包头的抹额,颜色跟草地上的枯草十分相近,外人很难发现异常。
马蹄声响,一队骑兵从远处急奔过来。
岳飞在养象所外围又制造了动静,这队骑兵离得近,闻讯赶过去查看。
透过随风晃动的草丛,刘国璋看到这队骑兵有十骑,一字长蛇向这边急奔过来。
各个都穿着皮甲,背着角弓箭筒,配着马刀,挂着长枪,标准的轻骑兵装备。
坐骑也是好马,河湟的良驹,全大宋的禁军,也只有西军才有几千匹。被人择优选了一批,用作留宅护卫和出行仪仗队。
真是暴殄天物,大材小用!
刘国璋仔细观察之下,居然发现这些开封城官庶眼里的西军精锐,看着雄壮威武,有模有样的,其实也就是个样子货。
真正的精锐骑兵,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像一群骄傲的公鸡,恨不得全场的注意力都在身上,偏偏控马水平稀疏得很。挂角弓和箭筒的位置,只顾着好看威风,却不是最顺手—这是骑射小白常犯的错误,平时看不出,一到实战就麻烦大了。
可是前些日子在城外与西军精锐交过手,他们的枪棒拳脚还是很厉害的。
骑射怎么就这么拉稀摆带了?
可能还是战马缺乏的原因吧。练骑射,没有战马,不能天天骑马射箭,你练个锤子啊!
算了,待会让你们看看,在草原狼群里厮杀出来的优秀骑兵,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们应该像狼群,谨慎、狡诈、果敢、凶狠。
心里有数的刘国璋屏住呼吸,握着铁枪的手一会紧,一会松。
这行骑兵有一半转进了弯路,就是现在!
刘国璋一跃而起,握着铁枪,对准最后的骑兵,狠狠地投了过去。
铁枪一出手,身体也像射出的箭,跟着向骑兵冲去,迅如闪电。
校演台上的蔡鞗还在盯着养象所张望,猛地眼角一跳,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到了刘国璋冲出来的身影。
“在那里!在那里!发信号!围住他!”蔡鞗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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