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从燕京美院毕业这一天。
秦亭晚出生了。
她结束毕业典礼后,衣服都没来得及,便和爸爸匆匆赶至医院病房。
好在妈妈的床前,有外公和妹妹陪着。
而爷爷奶奶,抱着孩子在另一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姒姒,我来晚了。”秦宴辞内疚的不行。
这么多年,他一直谨慎。
竟然有了。
“妈妈,是弟弟还是妹妹。”祝卿安问起性别。
应姒姒刚生完,还有点虚弱,看着祝卿安勉强笑了笑:“是弟弟,等他长大了,保护你和妹妹。”
祝卿安笑起来:“妈妈,我是姐姐,是我保护他才对呀。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由于我成绩优异,美术馆将为我举办画展。”
“是嘛,太好了!我们家卿安就是有出息,到时候我一定捧场。”应姒姒扬起唇瓣。
当年卿安高考后,她本来准备自费送其出国读工商管理,将来进公司帮她。
小孩说喜欢画画。
满脑子都是画作。
她思考许久,决定遵从孩子的意愿。
重点培养池池当继承人,这丫头却和阿辞一样,每天只知道琢磨那些难懂的数学题,加之秦宴辞支持,才十四岁的池池,收获奖牌无数,已经被燕京大学破格录取。
她十几年的打拼,偌大家业,怎么能没有继承人呢?
她怎么想都不甘心。
没办法,只能再生一个。
希望这个,长大后对做买卖有兴趣吧。
一家人正说着话。
外面闯进一对中年夫妻。
她正纳闷。
这里是高级病房,一般人进不来。
走错了吗?
这时苏岑走了进来,她惊讶道:“苏大哥,你被调到这里工作了吗?查房?”
查房的大夫,她都认识。
不该是苏岑吧?
苏岑一副为难的样子,清清嗓子:“你.....我,我追我姐,哎。”
应姒姒见惯了各种场面,她的视线重新放在中年夫妻身上,两人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祝卿安,仔细端详,中年女人的眉眼,和卿安竟有几分相似。
她猛地想起卿安镯子上的苏萝两个字。
难不成,苏萝就是他们家卿安?
苏岑是苏萝的舅舅?
她再看祝卿安不着痕迹的往秦宴辞身后躲。
若有所思。
秦闫军的注意力被吸引,他认识苏岑,来过家里好几趟:“苏岑啊,你姐怎么了?”
“我姐,哎。”苏岑不知道怎么说。“我姐是卿安学校里的老师,哎,卿安手腕上的镯子,是我姐给她女儿的。当初,哎,小孩病重,以为没救了,放医院处理,不知道怎么的就.....哎。”他说不下去了。
秦闫军眼皮一跳:“什么意思?卿安你们家孩子?你别做梦啊,卿安是我们家的。”
他们家精心培养了十几年,终于把孩子培养成才了。
亲生父母想摘桃子,门都没有。
“我,我们就是想看看。”苏岑道。
秦母火大:“你早去哪里了?当年我儿子和儿媳妇为了收养卿安,甚至被人传不能生育,现在孩子有出息了,你们想起来认了?没那么好的事儿。”
“大姨,我只是想看看孩子。”中年女人叫苏兰,开口道:“问问她多的好不好。”
“你看她一身名牌,就知道她过得多好了。我儿媳妇叫应姒姒,听过没有?锦绣集团的大老板。”秦母如今不再对做买卖的应姒姒带有偏见。
实在是她家姒姒,太厉害了啊。
产业覆盖生活的方方面面,家里的生活用品,逃不开锦绣集团制造。
苏兰掩面哭泣,过了一会儿征求应姒姒的意见:“我想和孩子聊聊可以吗?”
应姒姒已经冷静下来:“卿安,你愿意吗?”
“我不想聊。”祝卿安从秦宴辞背后出来,握住拳头拒绝。
这位苏老师,自她进学校起,便经常为难她。
即使她各方面成绩优秀。
即使她的画作,屡次获奖。
仍旧得不到对方的一句认可,还在她卖画的时候,当众骂她一句,为了钱搞艺术。
整的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怀疑自己。
“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卿安,我们不是故意抛下你的。”中年男人开口了。“他们姓秦,你姓祝,谁对你好,你不知道吗?”
秦闫军气得够呛,还挑拨起来了。“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说我们对卿安不好?”
苏兰试图解释。
祝卿安不愿意听,她脱下手腕上的镯子从窗户处扔下去:“当年我以为这是我妈妈送的,早知道是原本套在我手腕上的,我早就扔了。”
苏兰尖叫一声。
冲下楼。
男人跟出去。
苏岑歉意满满:“对不住了,我下去看看。”
室内的一家人。
目光投向祝卿安。
秦闫军道:“卿安,这事儿你早知道了吧?”
祝卿安点头:“是的爷爷,他们说,我生病以为我死了,让医院处理我。”
“怎么能这样啊。”秦母气愤不已:“病了就不要了,好了来认,这不无赖嘛。”
祝卿安抿嘴:“他们能够在我重病的时候,把我放在医院,便是抛弃了。何况那个女人,属实不是好人。我在学校里,经常遭到她的排挤,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她看到了我手上的镯子,态度才变。想要认我,无非觉得我优秀,是个可塑之才,如果我是一个废柴,他们根本不会看我一眼。”
她虽然不及妈妈的成就。
但苏家人的行为,像极了太外公。
他老人家隔三差五就要给妈妈打一通电话,叫妈妈回一趟老家。
说老家族人,同意外婆进祠堂。
要她回去商议细节。
他们甚至制作了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妈妈的名字,挂在祠堂内,说妈妈说他们家的第十九代孙女,警醒后辈们,向妈妈学习。
这一切,全是基于妈妈优秀。
苏岑返回,便听到这句话。打算解释,又不知道如何下口。
心里感慨万千,姐姐当年在燕京读大学,毕业后为爱留在燕京,姐夫家住乡下,兄弟姊妹众多,条件有限,便在乡下生产。
可能卫生不到位,孩子生下来不久高烧不退,乡下卫生所医疗条件差,大夫说不行了,一家人竟然没有往市里送,半路遗弃了孩子。
姐姐回到家良心难安,找银匠打了个镯子。
取名叫苏萝。
说孩子属兔子,带两个草字头下辈子不缺吃的,回去把镯子套孩子手上聊以慰藉。
事情发生了好几天才和家里人说,他和爸妈过来找,沿路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他们逗留了半个月只得作罢。
他犹豫了片刻敲门:“卿安,还是得谈谈,把话说清楚。”
祝卿安思考良久:“好。”
她走到楼下,看到那对父母找到了镯子,喜悦的互相拥抱。
两人也在回头时,看到了祝卿安。
连忙上前。
“卿安,原谅妈妈好吗?妈妈一定弥补你。”
“这镯子,是我妈妈从福利院拿出来的,到底是不是我的,未可知,你们真的着急亲生女儿,该去福利院查,盯着我干什么呢?知道我妈妈身价不菲,想攀亲吗?”祝卿安抛出一连串的质问。
苏兰摇头:“不是,卿安。我们不是为了钱。”
“不为钱我生病你为何不帮我治?大夫说治不好,你们就算了吗?你们真不该出现。原本我可以幻想自己的爸爸妈妈遭遇不测,才导致我只能生活在福利院,如今我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被好心人送到了福利院,心里比什么都难受,你们但凡心疼我一点儿,都不该直接丢弃我,现在觉得我被人家养好了,跑出来认,和无赖有何区别?”祝卿安再顾不上夫妻俩,头也不回的离开。
“卿安。”
祝卿安加快脚步远离,表明自己回避他们的决心。
养恩大过生恩。
她拎得清!
(祝卿安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