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另一个人哄回来,温明花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却还穿着制服的男人都要气笑了。
可真长本事了,居然不知道去哪里偷了公安的制服穿上,然后借着公安在前面办案的说辞,成功让六七个想要过路的老百姓改了道。
也亏得他们不知道怎么想出这么個办法的!
眼见到危险过去,温明花才觉得浑身哪哪都痛,这时候,也有之前改了道最终还是有点好奇的人回来瞅一眼,等见到被温明花绑了倒在地上的假公安,忙不迭的跑过来询问。
“杀千刀的,假装公安骗我们,一定要抓他去批斗。”
一个满头银发却梳得光亮,牙齿都掉了一半的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
她一身灰白的盘扣上衣,一条宽大的黑色长裤掩住了她小巧的三寸小脚,嘴上的话一落,还朝着地上倒着的两人“呸”了一口。
再看她闪着恨意的眼神,温明花心里又冒出来无数个故事的版本。
……
远远的有汽车传来的引擎声打断了温明花的思绪,也打断了老太太正不停歇的小声咒骂。
温明花抬头,迎向县城往双碑公社的方向,果然就见到一辆吉普跟在一辆偏三轮后面,朝她这边疾驰而来。
“嘎吱”的刹车声音响起,是两辆车同时停下并从车上下来五六个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从吉普车的后座上,温荷花也战战兢兢地、面上却透露着急切和担心地跳下来。
“明花,没事吧?”
她给张劲挂了电话之后,就火速跑去公安局,到的时候,人家开着车正要出发,她连话都还没说清,就被拉上车来找温明花。
在路上她才知道,原来是张劲挂了她的电话之后,立刻就跟他们联系,所以她到的时候,才有他们已经准备好出门的动静。
她上上下下打量温明花,直到见温明花跟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她才松口气,
“可担心死我了。”
温明花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视线落在朝她走来的一个大高个身上:
“海军,麻烦你了。”
是张劲的战友,秦海军,是县城公安局副局长,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带队过来。
“嫂子,没事吧?你别怕,这边交给我们,”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被捆得结实的两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却两股颤颤的男人,心里摇头,招惹谁不好,敢招惹那个煞星?
“张劲也在来的路上,他让你在我们局里等他。”
温明花点头应下,看着他们将两个被捆的人拖上车,又招呼那个站着的男人上了偏三轮,温明花和温荷花也挤上吉普车的副驾驶,一队人这才扬长而去。
离开的时候,温明花回头看了一眼这次被打劫的山坳,心里叹气,以后,双碑公社怕是来不了了?
视线掠过两个骑上她们自行车的公安,她嘴角抽搐了两下,不能将车绑在吉普车的后面吗?
不过这些事也轮不到她操心,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县城,副驾驶的温荷花捏了捏温明花的手,眼神示意她看远远在公安局门口不停踱步的张劲。
“……”
行吧,等着被念叨吧!
……
“伤哪儿了?”
出了公安局大门,张劲手里把着自行车的龙头,眼里关心,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的问温明花。
“肩膀上挨了一下。”
还有屁股,向后倒地那一下摔得可结实了,她有一种自己的尾椎骨都骨裂了的感觉。
只是这会儿她心虚,哪里还敢说自己屁股还疼的话。
“……”
温荷花就见不得自家妹子这怂样,不过又很欣慰,她这后妹夫,对她妹子可比前妹夫还好,于是她什么都没说的骑上车率先离开,来个眼不见为净算了。
张劲呢,一看温明花的脸色就知道她没说实话,又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很疼,于是也没再说什么,只自己先跨上自行车,然后才将目光转向温明花。
“……”
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忍着屁股的疼坐上后座,乖乖地伸手捏住他的后衣襟,龇着牙挪动了下屁股,这才说了声“好了”。
一路上张劲一句话都没说,温明花倒是有提起话头,但人家理也不理她,她还能怎么办?
直到回了家,他去将自行车锁好,又拿了药酒进屋,依然什么都没说的站到她面前,拿眼神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温明花移开眼,默默地将上衣外套跟毛衣脱掉,露出往日白皙这会儿却青紫一片的肩膀。
冰凉的药酒被张劲用手掌搓热,又贴向她的肩膀,冰冷的空气带着手掌的热意激得她抖了抖,下一瞬,就是锥心的疼传来。
“嘶!”
龇牙咧嘴都缓解不了的疼,温明花一手伸向面前沉着脸、手上也没留情的男人的腰,狠狠地一把掐过去:
“你轻点!”
明知道她怕疼,还故意使了大力的揉搓,就算是要化开药酒的药力,但这劲儿是不是太大了点?
“知道疼了?”
知道疼了还那样猛,不知道自己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敢跟拿着刀的歹徒拼,就不知道瞅准时机跑路?
既然已经认出是谁,难道不知道,她安全躲开之后他们也能将人再送进去,需要她不要命的去亲自绑了人家?
“那也要我跑得了啊!”
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她肯定能保证跑脱,可还有她姐温荷花在呢?
要说毫无还手之力,应该是她姐才对,她不仅年纪比她大,就连骑自行车,都是最近一年才学会。
“裤子脱了。”
啊?
大白天的,门没关,窗帘也没拉的,这样好么?
张劲咬着后槽牙:
“让我看看,你后背伤成什么样了?”
当他没发觉她走路的不自在?
温明花讪讪一笑,听话的趴过去,将自己的上衣往上拉了拉,
“你给我脱。”
她是真疼,不仅肩膀疼,腰也疼得她使不上力。
“……”
端着热水走到门口看着温明花趴到床上去的温荷花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得拿手敲了敲门,然后转身:
“张劲,我把热水放门口,你让明花洗洗手,她的手也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