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刘红军心里其实也没底,不过他已经有计划,打算趁着这次回来,抽空去趟县城和市区看看,看看老家这边,摆摊做生意的多不多。
赵素华铺好床出来,杨满春也吃完碗里的鸡蛋,面条她是真被油腻得吃不下去,被看出来的刘红军接了过去,三两口吃完。
“军娃子,床铺好了,我给你们放了把蒲扇,晚上热的时候可以用。”
见刘红军点头,她一边收碗,一边又喊刘红军:
“洗脚盆在老地方,洗澡用的澡盆在猪圈楼上。”
刘红军先是从墙边的行李里面提了三个包出来,然后才朝杨满春伸手:
“我晓得,妈,你把碗放那儿,我来洗就是,你莫管,我们先进屋拿衣服。”
赵素华没应他,只拍了自家男人一巴掌:
“你还不过切,大娃子一个人哪得行?”
大娃子是刘红军的大哥刘红兵,他跟刘长保父子俩一组,三儿子跟四儿子一组,每天晚上轮换守夜。
刘长保把拆开的那包香烟揣进兜里,剩下的都递给老妻:
“你收到,明天我给大哥和老三拿几包切。”
赵素华白了他一眼:
“啷個好的东西,你也舍得!”
话是这样说,手里接过烟的时候,却还是把那条没拆封的留在了外面的柜子里,拆开的那条,也只拿了三包出来,剩下的六包,要等明天白天的时候,分给家里的三个儿子。
……
杨满春被刘红军拉进房间,还没来得及打量,就被满屋的艾草味道熏得眼泪直流。
“莫哭莫哭,我知道,今天委屈了,来,我抱抱,莫哭了,哭得我都想哭了。”
刘红军知道杨满春是因为艾草的味道流的眼泪,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不仅嘴里说着安慰的话,也真的上手将人搂进怀里。
他还不顾杨满春的轻微挣扎,狠狠地在她颈间吸了一口:
“莫动,我就抱一下。”
他是真的只想抱一下,要知道,从在京市领了证,他就想这么做了,可这几天,他一直就没找到跟杨满春单独相处的时候。
杨满春眼睛难受,双手却被刘红军紧紧箍在身后,她将自己往后仰,头也高高抬起:
“你先放开,我身上臭死了。”
刚刚被刘红军吸那一下,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既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臭味,又是因为刚刚进门时,刘红军连门都没关。
这要是谁不敲门的进来看到,多尴尬啊!
只是她却不知,她一边仰着头,一边在怀里扭动的动作,让刘红军瞬间就僵直了身子。
他低头,在杨满春惊惶的瞪大眼中,双唇印了上去……
良久,唇分。
杨满春将自己埋进刘红军胸口,自由了的双手却狠狠地捏在刘红军腰间,换来刘红军“嘶嘶”的吸气声,又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才退出刘红军怀里:
“臭死了,我要洗澡。”
刘红军伸出手,将她微乱的头发捋了捋:
“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的脚。”
杨满春立刻委屈起来:
“肯定起泡了。”
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刘红军心疼地又伸手,正要弯腰打横抱起她,杨满春却迅速后退两步,
“门没关。”
刚刚沉浸在刘红军的吻里,她已经忘记门没关上的事,可这时候一抬头就看见大开的房门,她下意识又退了两步。
只是这间房的空间明显较小,她后退这几步,已经靠在了床沿,杨满春一屁股坐下去便没再站起,而是抬头仔细打量这间屋子。
屋子比她在京市的房间还是要大许多,有十来平的样子,她屁股下的这张床,是靠着里面的墙放的。
床上挂着一张灰不溜秋的粗麻蚊帐,铺在床上的床单被套却是八成新的淡蓝色棉布。
床头一张书桌,看着倒像是新的,不过没刷油漆,原木色的,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杨满春打眼一看便认出,都是初中课本。
书桌上还另外放着一个破了角的巴掌大的镜子,和一个放了两支半截铅笔的笔筒。
在看书桌旁,同样是一张原木色的三门衣柜。
杨满春撩开帐子,看向床尾,在床尾靠墙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张存放东西的柜子。
屋子很简陋,但跟外面的堂屋一样,打扫得很干净,唯一不一样的是,地上不是水泥,而是泥土夯实的地面。
不知道是这房子建的时间太过久远,还是屋子里走动的人太多,地面显得很是坑洼不平。
杨满春下意识又抬头看向房顶,果然见到的是茅草房顶,不过房梁房顶也都还算干净,只零星见到一两张像是新结不久的蜘蛛网。
“家里的条件比不上城里,满春,对不住,委屈你几天。”
关了房门的刘红军,回头就看着杨满春在仔细打量房间,他也一直在注意她的神色,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并没有在杨满春脸上看出嫌弃。
他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带着歉意,蹲在杨满春面前,伸手要给她脱鞋:
“我先看看你的脚。”
杨满春没有拒绝,她心里是真的酸涩得厉害,她也怕自己一开口说话,便会哭出来,所以任由刘红军给她脱掉脚上的小皮鞋。
原本的丝袜,因为在火车上被人踩过,脚背上全是脚印,下午这二十里山路下来,脚趾头和脚后跟打的水泡又被磨破。
脱鞋的时候还好点,但刘红军给她脱袜子的时候,是真的疼得她龇牙咧嘴:
“我自己来,你不是要打水给我泡脚吗,快去吧。”
虽然她不臭脚,但大夏天的几天没有洗脚,她好像还是闻到了一股酸臭味。
刘红军伸手挡住杨满春的手,
“你坐好。”
他看着好像已经在出血,难怪这姑娘刚刚走路的姿势都不自在。
他叹气:
“真是遭罪了。”
这连脚都细皮嫩肉的,能不起泡吗?
他也忘记,在路上的时候就该让她换双鞋子的,他好像记得,杨满春有带着布鞋:
“明天别穿皮鞋了,等会儿你洗完澡,我弄点红药水给你擦擦。”
杨满春也抬起自己的脚看,她一边“嘶嘶”吸气,一边点头:
“去打水吧,我身上好痒。”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赶紧洗个澡洗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