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月本是一番好心,想让她调整一下状态再继续的,然而,江扶摇却“啪”的一声就把手里的笔拍在桌面上了。
动静大得好像要把书案都一拍两半似的。
江扶月被这动静惊得眉心都跳了跳。
江扶摇抬起头,死死瞪着江扶月,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把她活吞了一般。
江扶月一怔。
“你是知道了我在家里被父亲训斥,特意过来看我笑话的吗?!”
就像以前江扶月挨了骂,她跑去阴阳怪气一样!
只是江扶月比她大了几岁,装得像了点罢了,实际上,还是来看她热闹的!
江扶摇说着,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眨眼的功夫就泪流满面。
江扶月看着她,直接气笑了。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不识好人心了。
“随你怎么想。”留下一句话,江扶月直接转身离开,再也没看江扶摇一眼。
书房的门被再次关上,江扶摇忍不住伏在案上痛哭出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憋屈,干脆直接起身跑了出去。
外头,时一也连忙跟了上去。
江扶月回了茶室坐下,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把心里的怒气压下去。
说来,此事也是她不对,分明早就已经知道了江扶摇是什么样的人,还非得凑上去。
谷雨在一旁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她这反常的样子引起了江扶月的注意,江扶月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回到手中的茶盏上:“我今天这耳朵根怎么这么清净呢。”
这是在私下里,谷雨想说什么,自然没人拘着她。
惊蛰掩嘴轻笑道:“夫人,您也就只能清净这两天了,好好珍惜着吧。”
“也是。”江扶月点点头。
一旁的谷雨一脸幽怨,却一句话也没说,显然被惊蛰痛骂一顿的心理阴影还没过去。
——
江扶摇到了天色黑尽了才回来,时一远远地跟在后头,一回来就转身去找江扶月了。
江扶月刚沐浴出来,惊蛰和谷雨正忙着给她擦头发,卧房内室有些忙乱,时一便隔着一道屏风,在外头回话。
“今日三姑娘在后院花园里头哭,正好遇上侯爷了,”时一道,“侯爷听着三姑娘诉了会儿苦,又安慰了她一阵,后来三姑娘直接上手抱住了侯爷,又哭了一阵,撒了几句娇,跟侯爷说笑了几句,这才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心情倒是不错,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小曲儿,跟吃到糖的小孩儿一样。
听了时一的话,惊蛰和谷雨面面相觑,连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
“三姑娘这是……看上侯爷了?”惊蛰一言难尽。
安远侯的名声都成什么样了,这三姑娘也太想不开了。
江扶月皱眉道:“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你在场吗?”
时一摇了摇头:“奴婢见侯爷过来就退下了,远远地守在一边。”
她藏得好,江扶摇看不见她,也顾不上她,她便偶尔看两眼。
“那就好,”江扶月点了点头,“想来这侯府后院,我那三妹妹也熟悉的差不多了,日后你就不必跟着了。”
省得撞见什么不该见的,被安远侯记恨上。
时一可不是普通的丫鬟,可不能因为江扶摇折了。
“是。”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卧房的门刚被关上,谷雨终于忍不住了:“夫人,这叫什么事儿啊!那三姑娘不会是看上侯爷,要来挖您的墙角吧!”
虽然安远侯和江扶月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但是安远侯也是江扶摇的姐夫啊!
江扶月毫不在意:“这烂墙角,谁爱挖就挖呗。”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惊蛰皱着眉,道:“夫人,话虽如此,但是事情传出去,于您名声有碍啊!”
外面本就在说,江扶月空有一身管家理事的本事,却连丈夫的心都拢不住,还说安远侯是娶了个免费的账房回家,要是这事儿再传出去,外头指不定得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呢!
“跟我有什么关系,”江扶月漫不经心地挑起一缕头发,“你们也别想太多,估计就是我那三妹妹心里委屈,被人安慰了几句就心生感动,一时失态而已。”
毕竟刚刚在家里受了委屈,来了这儿也没人安慰,江扶摇哪里能受得了。
见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江扶月便打了个哈欠,叫惊蛰和谷雨下去了。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江扶摇都在书房里奋笔疾书,时不时还去账房,跟账房先生请教问题,十分用功。
见状,惊蛰和谷雨这才放了心。
看来果真如江扶月所说的一样,江扶摇并不是对安远侯动心了,只是一时感动而已。
——
一日晨起,江扶月正在梳妆,惊蛰突然进来,说顾辽和顾枫来请安了。
见江扶月一脸疑问,惊蛰只好无奈提醒道:“夫人忘了,今天是初一啊。”
初一和十五来给她请安,这是规矩。
江扶月这才点点头:“原来如此,叫他们先去正厅等着吧,我稍后就到。”
“是。”惊蛰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江扶月换好衣裳过去,顾辽和顾枫见她过来,便都起身行礼。
江扶月点点头,叫他们起来,又道:“用过早饭了吗?”
顾辽点了点头:“多谢母亲关心,我和二弟弟都用过了。”
江扶月“嗯”了一声:“坐吧。”
她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这兄弟二人了,二人的变化着实是大了点。
顾辽眉眼间皆是显而易见的阴郁,就连顾枫似乎也没有先前那么活泼了。
光是一个李举人,似乎并不能让这两个孩子在短短半个月内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江扶月压下心中的疑问:“学业可还跟得上吗?”
“是。”
“近来厨房做的饭可合胃口?”
“合的,厨房的妈妈手艺很好。”
“天气要凉了,注意添衣。”
“多谢母亲关心。”
例行询问之后,江扶月就不说话了。
她对这两个孩子的遭遇并不感兴趣。
就在江扶月准备叫二人下去的时候,顾辽突然起了身,走到中间拱手行礼:“儿子有一事,想求母亲出手相助。”
“……说吧。”
顾辽想了想,最后竟然一撩衣袍,直接跪下了。
江扶月眉梢微动。
得。
看来是有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