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鸣人跑远,一条长长的舌头就把他卷了回来。
蛤蟆忠一脸呆样,对鸣人的大喊大叫充耳不闻。
“不要吵!”
自来也多少有点头疼。
此刻,卡卡西仍在病床之上,月读空间带来的伤害好像着实不轻。
若是被鸣人一头撞破,再嚷嚷到佐助的耳朵里......
“总之,我们的修行还没有结束。”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力气了呀!”
鸣人吵道。
训练了一早上的鸣人此时已经相对疲惫,而佐助那边,也刚刚使用了通灵之术,耗尽了体内的查克拉。
“修行,有时候需要力气,有时候需要脑子。而现在,需要用心。”
自来也示意两位弟子坐下。
三人于树下围成一个小圆,席地而坐,惠风和畅,朗日照煦。
树桠之间,几只乌鸦飞过。
“还记得第一次带你俩修行,那日黄昏时的情景,与现在一般无二。”
自来也一说,鸣人佐助二人的回忆均被勾起。
当时,他们刚刚开始修行水上行走的进阶版,时不时掉进河里。
自来也用火龙之术展示了对查克拉的精妙控制,给他们两人烤了衣服。
随后,三人在黄昏中围火而坐,自来也针对鸣人的情况给出了具体建议。
“那一日,我给你们讲了‘见自己’的道理,可还记得?”
自来也问道。
二人点了点头。
就是从那一天起,鸣人不再继续修行查克拉的精妙控制,转而去研究如何与体内的妖狐建立起联结,进而借到强大的力量。
“你,想要变强,赢得众人认可,成为火影。
“你,是想要变强,杀掉宇智波鼬,为家族报仇。”
自来也又重复了一遍那天的话语。
“至于我嘛,则是想要将自己的理念传递下去,培养出具有坚定意志和强大实力的忍者,为忍界带来永久的安定与和平!”
不过,这一次,自来也加上了自己的理想,第一次明确对弟子们说出自己的要求。
“这世间,人来人往,聚散离合。很多人都闹哄哄,不知为何事而来,也不知为何彼此相聚。
“甚至一辈子都浑浑噩噩,被禁锢在小小的屋子里。互不理解,给他人带来痛苦,同时也承受着他人带来的痛苦,毫无意义,最终蹉跎一生。
“在当时,我们三人虽然各自怀着的目标不同,但短期内依然可以在一起共同努力,看似其乐融融。
“可是,倘若不能互相理解彼此的存在,这样的羁绊便很快就会随着目标的分离而撕裂,终究会带来痛苦。
“意识到彼此的不同,尝试理解彼此的不同,尝试接受并视其目标为自己的目标,是为见他人。”
佐助陷入了沉默,他知道,蛤蟆师父是看出了自己与鸣人之间的嫌隙,正在试图劝解。
另一边,鸣人也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你可曾真的想过,佐助想要报仇,你能为他做些什么?”
自来也突然扭头问鸣人道。
鸣人一怔。
一直以来,他只是听佐助提起过这件事,但并未往深处想过,更别提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对于自己来说,佐助确实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一個人如果孤立无援许久,就会变得很难去真正去信赖谁。
也许,会出现人关心他,给予他温暖,比如伊鲁卡。
也许,他也会交到许多玩伴,一起游戏,陪伴,比如鹿丸,犬冢牙。
但是,在他的潜意识中,不会觉得这些人是能真正理解他。
他清楚的知道,大家的生存环境,不一样。
他只会坚信有一种人能真正理解自己,那就是曾经和自己一起承受着相同痛苦的人。
而来自这种人的理解,才是他真正的救命稻草。
他会很坚定地相信,只有这种人对自己的理解,才是真正的理解。
也只有这种人才是真正值得信赖的。
对鸣人来说,那个人,就是同样没有家,同样经常一个人的佐助。
他的执著来自于此,他的羁绊也来自于此。
然而,自来也老师的话第一次警醒了他。
作为鸣人,他一直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看着佐助的背影。
却从未从佐助的角度出发,去看他眼前的事物是什么。
鸣人闭上双眼,开始想象。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把佐助,自来也,伊鲁卡,卡卡西,小樱等人全部杀死的话......
只是想了一想,鸣人就觉得怒血沸腾。
或者,杀死这些人的,就是佐助本身......
恐怕,那将是与自己的孤独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寒冷炼狱。
原来,这就是自来也老师所说的,见他人......
鸣人望向佐助,眼神中满是悲伤。
“我才不需要这吊车尾做些什么。”
自来也话语一出,佐助就觉得尴尬至极。
这一刻,鸣人又突然这样望着自己,佐助只觉得尴尬得想死,恨不得把这俩人都捏成团扔了出去。
“换言之,你可曾想过,鸣人为什么想要当火影?你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自来也不管佐助的死活,继续扭头问道。
佐助一怔。
那什么,其实我也准备当火影......
老实说,关于鸣人想当上火影这句话,虽然耳朵都听出了茧子,但佐助从来没有真正往心里去过。
怎么说呢......
鸣人,是傻瓜来的嘛。
他根本不知道当火影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成为火影的具体路径要如何抵达。
他只是知道火影是村子里最受人尊敬的职业。
如果说一乐大叔是村子里地位最高的人,鸣人也一定会立志成为拉拉面的,保不齐还会更加快乐。
不过,佐助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他能从一句话里听出背后的意义,也明白自来也老师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无非就是,希望自己可以站在鸣人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
但与鸣人不同的是,关于这种事,佐助不是不会,而是不想。
他自己的问题过于严峻,过于复杂,过于沉重。
全族死亡而自己独活的压力,让他始终背负着沉重的负罪感。
在成功报仇之前,佐助觉得,自己不配去为他人考虑些什么。
大仇未报,又在这里妄谈什么友谊和理解。
对佐助来说,感情,是奢侈品。
他的全部时间,全部精力,全部力气,只恨不能百分百花到报仇或变强这件事上去。
但凡有一丝的松懈,他都感觉自己死去的族人们在唾弃他。
自来也紧盯着佐助的面孔,内心百感交集。
身为预言之子,若是“见他人”都不愿意去做,又该如何指望他去见“天下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