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骡子快疯了。
我也快了。
因为他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没法承受。
……
小地主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挨揍的是骡子。
当时我和他并不熟,哪怕是现在,和他也没怎么说过话,所以,没有在意。
可我并不清楚,骡子也是小地主那个逃跑团伙当中的一员。
当时骡子因为业绩问题被阿勇折磨的痛不欲生,阿勇给他用手铐卡在了铁笼子上,就这么解开裤子往他脸上尿……
实在受不了的骡子为了……
给小地主点了!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骡子在我生命中出现的整个轨迹。
我刚来的时候,这小子会在出了业绩之后,疯狂的跑楼下去买烟,挨着個的发,可小地主死后,这种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时我还以为是眼镜的高压让所有人都没了精神。
还有庆功宴上。
这小子一啤酒瓶子直接把眼镜放倒,那股狠,我好像从没在他身上见过。
那会儿我以为是因为酒精。
“是我啊!”
“我告诉阿勇这些事!”
“第二天他们就冲进了工作区。”
“紧接着小地主就让人从楼顶扔了下来,摔碎在了我眼前啊。”
“啊!”
骡子一句一句的讲述给整个过程增加了一条辅助线,我在那条辅助线上走的头皮发麻。
“打那儿开始,我一睡着就梦着小地主问我‘为什么’,我受不了了啊,我必须得跑啊!”
“我得离开这儿,我他妈对不起他啊!”
呵。
呵呵。
我笑了。
精神错乱一样笑着。
这种复杂又自然而然形成的违逆情绪,把脑细胞搅了个乱七八糟,拧着个儿往你脑门上顶。
这时候,我脑子里浮现出了监狱当中一个不问世事的老大哥说过的那句话:“别借别人钱,一旦你借的钱他还不上了,或者不想还了,他就会马上躲得远远的。”
“因为他对不起你,更没脸见你,那就不如远离你。”
这他妈和骡子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阿大如此精准的走到其中一个人后面,就看到那个家伙颤抖了一下,便能果断一棒子就给对方放倒。
真他妈棒!
哐!
莪还没从这股情绪中挣扎出来,房门就让人一脚踹开了,阿大火急火了的走向窗口,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拽到旁边,趴在窗户上看了很久。
门口,我还看见站着得有将近十名绿皮兵,个顶个荷枪实弹,枪械保险都扣开了。
“你往窗外看什么呢?”
阿大一点都不急的这句话,让我一下抬起了头。
他能听见八楼的对话!
那一瞬间,我习惯性的搜索着房间的棚顶,竟然在监控器下面,看到了一个与大床房完全不同的监控器,那模样就像是缩小版的小企鹅,不再是一个圆球。
“来,骡子,你瞅着我。”
阿大伸手直接掰住了他的下巴问道:“你告诉我,刚才你往窗户外边看什么?”
“老许瞅见什么了?”
阿大伸手往他锁骨上一扣,大喊着:“说!”
骡子的脸瞬间紫了。
就这,阿大也没放过他:“来,你们几个过来。”
“给人挪走,找个没窗户的屋关起来。”
绿皮兵还管你是不是病号,是不是伤员?
他们连你身上插没插针管都不顾,拽着衣服顺床上就给拖到了地面,骡子脚磕到地面的时候,人差点没蹦起来,刚抬头,就让一枪托给砸躺下了。
阿大这个时候就如同惊弓之鸟,走到我身边问道:“老许,刚才你看见什么了?”
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就瞧着骡子往这边瞅,我就赶紧过来看了一眼。”
阿大转着圈发狠:“不行了,这群猪仔的心都野了。”
“这么着,你呀,把你来之前见过的所有猪仔都归拢出来,过几天咱们得找老林换一批。”
老林?
换猪仔?
我刚要张嘴……
阿大马上答应了一句:“行!”
他知道我想给楠楠整过来,更知道楠楠在这儿可以完美牵制我,都没用我说话,就已经答应了。
还许诺道:“人来了先扔你屋。”
“但是我有两点要求,第一脸上不能有伤,第二,人得能活着工作。”
“嗯。”
我点头答应了下来。
“走。”
等我被阿大拉着从八楼走向了电梯,我发现他连看都没看杨阳一眼,就像是,根本不认识。
叮。
电梯门打开后,我和阿大一起走了进去。
刚一进电梯,阿大就挺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本吧,这事我不愿意管,可今天芳姐那娘们又找我了,说你整天抱个壶,饭现在都不正经吃了,就啃点苹果,你到底要干啥啊?”
我一下就低下了头:“大哥……”
阿大立马举起了时候:“行,我又墨迹了,是不?”
“可你也得差不多吧?”
“我当着兄弟们的面多护着你,你也知道,再说那玩意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叮。
电梯门开了。
看起来阿大并不知道我每天放上去的是真冰糖,还以为我是上瘾了以后和那些瘾君子一样喜欢上了吃流食。
怪不得他对我的信任感在表面上越来越加重,甚至将整个工作区都交给了我,如今的2号楼,只有我、老猪、芳姐、阿大四个人可以乱窜,其余连打手都算上,回屋休息以后要出来都得提前打报告。
“我跟你说的话往心里去。”
阿大从电梯里走出来了,随后,领着我进了工作区,在芳姨眼皮直往上翻的时候走了过去:“人啊,我帮你教训过了,可你也是,老爷们干点啥事还他妈得天天经过你允许啊?”
“不知道自己是干啥的了吧?”
“这也就是我兄弟护着你,要不然,我艹你X……”
阿大把手往外一抡,芳姨立即就往后躲,紧接着他并没打这一下,似乎很给我面子的收了手之后,走出了工作区。
我看到当下老猪都冲我投来了羡慕的目光,那些狗推更和看神一样。
其中,一个模样一般,和这群新人一起到的女孩似乎反应了过来,举起手喊了一句:“许哥,我想开网页。”
我拎着对讲机走到了她身边,她脸上,还有明显让人扇过的指印,勃颈上被掐出的肿胀还在,趁所有人不注意说道:“哥~”